这个问题委实问住易莫了。
其实即使不可以，他也能回答可以的。
但面前人毫无波澜却照的他内心无处躲藏的目光下，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说出“我可以”这样的话。
只是片刻的犹豫对于殷子平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很抱歉。”他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易莫则是立刻想到干脆对方所说的那句话。
“‘我也做不到’……吗？”他心里忽然升上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情绪。
尽管这个计划失败了，但他却心情不错地回去了。
《让他降落》结束了最后一段拍摄，殷子平也回到了学校，去了实验室。
剧情里的结局是遗憾的美好，边思在痛苦之中成长，终于成为了一个脚落在实地，真真正正地活在此世的人类。
但那种成长对于殷子平来说不过是回归他自己罢了，“遗失”掉的那些，却反而真的都遗失了。
他向学校申请了延长假期的时间，又给乐典说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让对方不要再给他安排活动，转而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人在情感上获得的负面情绪有两种不错的办法来缓解。
一种是用另一段新的情感将原本的那一段取代，另一种则是用大量的工作即理性思维占据头脑的活动空间。
殷子平果断地选择了后一种。
事实上，负面情绪对他的工作也有不错的加持，他会下意识注意力更集中一些，以此来回避自身不必要的情感。
带他的老师一面很开心自己的学生如此专注，但同时又不免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等离心机分离的时候，老教授忍不住问：“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殷子平正在看着接下来的实验手册，愣了下才答道：“并没有。”
“呵呵。”老教授笑起来，脸像皱起来的橘子皮，但看上去却分外和蔼，“我家孙子闹脾气的时候跟你一个样。”
他轻轻拍了下殷子平手里的手册，说道：“刚好有空，来唠唠嗑吧。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自然也该关心关心你的心理健康。”
殷子平放下手册，抿嘴看着面前的老教授没说话。
“和女朋友吵架了？”老教授随口问了个在他看来年轻人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
殷子平摇头：“我没有女朋友。”
“那是什么？”老教授推了下眼镜，来了兴致。
殷子平本来什么都不打算说的，但是他看着老教授犹豫了一下，将嘴里的“什么也没有”吞了回去。
人总归是一种擅长学习，擅长以他人长处补充自己短处的存在。
虽然说感情充沛不一定是一件长处，但显然这东西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以后还有很多任务，还会遇到很多仅仅是依靠推断和负面情绪能引导出结果的情况。
毕竟对于人来说，正面的情绪不比负面情绪的反馈少多少，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达到某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殷子平思忖了片刻，问道：“所谓爱情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开地有点高，老教授不免对自己学生恋爱经验好像没多少，对爱情的哲学探讨倒是挺在意这件事感觉有些好笑。
老教授笑了两声，问道：“你现在认为是什么？”
“我以前认为爱情是为了繁衍后代而产生出的一种纽带，增加个体存活率和基因存活率的存在。”殷子平答道。
老教授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没错，这本就很有可能就是爱情的产生。”
“但是现在也还是有很多人不是为了繁衍在相爱。”殷子平有些疑惑地问道，“人类是一种拥有智慧的生物，这其中的利弊我相信他们不会不知道。”
老教授摇头道：“你所说的是作为生物种群的群体来解释，对于一个群体来说，繁衍是优先的。甚至不少有繁殖之后立刻死亡为后代腾出生态位的存在，但对于个体来说却不同。”
“就如你所说，人类是有智慧的生物，我们进化出来了可以容纳许多情感的大脑。”老教授点了点自己的头，说道，“所以拥有智慧的我们面临的选择相较于野兽而言也要多出很多。”
“要解决你的问题，你不应该去想，爱情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而是应该去想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又点了点殷子平的心口，说，“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这是个体的独特性。”
“那么对你来说，爱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想。
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很坦然地和系统讲，“都明不爱他，他也不爱都明”这种话。
但到了这个世界，反而又因为爱到底是什么困惑了起来。
上一个世界两人还能因为有“繁衍”这样一条纽带在其中，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可以订婚，甚至别人排斥也只是因为身份之类的问题。
但这一个世界的话，就如同他最开始自己所生存的世界。
爱情到底是什么？
可以不被局限在两性之间吗？
假使他真的对某一个人……不是徐子龙，不是俞城，跟不是易莫，只是对某一个男性产生了“爱恋”这样的情感。
也能被称作/爱情吗？
他想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关键，说老实话，他对于“爱恋”这样的情感判断都不明确。
整件事在他手里就像是个伪命题，根本不好去证明真实性。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
就是他绝对不要再多和易莫扯上关系。
只是这一次停在这里，不是对对方的保护，而是对自己的保护。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