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的确已经接近尾声。迟穗和沈燃拐出小巷时, 与刚看完乐队演出的观众恰好印了个满怀。
迟穗一边逆着人流向前走, 一边掏出手机来给李林他们打电话。不过低头掏手机的功夫,就被迎面来的几个人一撞, 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一时有些慌, 抬着脑袋向前张望沈燃之时,他已经越过人群,走回她的身边。
“人这么多你也不知道小心点儿。”沈燃抬手弹了一下迟穗的额头,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让她注意一下,可见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再也说不出重话, 只能向她展开手掌道:“乖乖牵着我?”
“好。”迟穗点点脑袋,把自己的右手递了过去。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牵手, 却没想也不知怎么的, 最后变成了十指相扣。
迟穗意识到的时候还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刚刚看完演出的一群人余热未消,凑在一起又唱又跳, 加在一起的音浪吵得迟穗脑仁疼。直到李林捂着听筒挪了两步, 那边的声音渐弱, 迟穗这才听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然后找了个折中的位置约着集合。
迟穗“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话, 就被沈燃一个用力扯到身前,躲开了面前正在侧身拍照的那人。
沈燃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故乡交缠在一起的十指因他这一个动作越缠越紧。
迟穗一愣,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忘了, 顿了半晌也只重复的说了一句,“哦,我知道了,那一会儿见。”
挤出人群,沈燃松开牵着迟穗的手,一边习惯性的放回口袋,一边低头问她:“是在南门集合是吗?”样子看起来十分自然。
说实话,刚刚接着怕迟穗丢的由头,偷偷摸摸的十指相扣过一阵之后,沈燃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这个人不贪,就算这是脑中的下意识为先也懂得适可而止。
倒是迟穗,对于猛然空下来的右手有些不习惯。没了沈燃掌心传来的温热,一阵风从指间穿过时衬的格外的冷。
她不清楚自己心里划过的这阵失落是为何,但心中的情绪却一时半刻调整不回来,变着嘴巴应了一声,眼睛不自然的向四周瞟去。
这不瞟不要紧,一瞟吓一跳。
从他们斜对角方向并肩走来的那一男一女,不正是迟理和言铃嘛。
言铃?
那个和她说今天要练舞,没空的言铃?
迟穗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可歪着脑袋,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现实。
这两人怎么又凑到一起了?
沈燃注意到迟穗的异样,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入眼就是迟理那副惯常的表情。
他倒也不慌张,抢先看到两人,丝毫不遮掩,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提醒着言铃看对面。
言铃一抬眼,就见迟穗气势冲冲的走到自己的身边,路过迟理时还瞪了他一眼,继而拉着自己走到一边低声质问:“说好的你要练舞呢?”
“说好的没有时间呢?”
“你现在这是在干吗?”
“……”
质问道最后,迟穗把原因追究与——“你言铃,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迟穗说的本意其实并非如此,只不过话赶话的说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言铃低着头,慌乱中无意瞥了迟理一眼,双颊微微泛红,支支吾吾间才将自己到这里的原因说出来。
她今天的确是在舞房练习,只不过结束后迟理去接她,这一接就接到了这里。
至于迟理为什么去接她,她又为什么会同意来,这就不可而知了。
可尽管这样,沈燃只看一眼便也大概明白了两人现在是何状态,也不点明,只略带挑衅的挑眉看向迟理。
迟理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回话便转回了头去。
两人就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凑在一起的迟穗和言铃,各自心怀鬼胎。
迟穗和言铃又说了两句,迟理见时间不早,上前走去,借口送言铃回家,径直带着她走了。
迟穗虽然对迟理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到底没拦着,抬手戳了他两下,只说路上小心,让他将言铃安全送到家。说完,便和沈燃往反方向走。
高二二班的小怂货们已经等在南门多时了,看见两人就一边挥着手臂一边问,“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啊?干嘛去了?”
杨依依笑嘻嘻的搭在王雯的肩头,“他们俩金童玉女,能干嘛去?”
“也是。”
小怂货们赞许的点了点脑袋,莫名的达成了什么共识。
换成往常,迟穗一准会好奇的去问问也是什么,可现在,她一看到李林,不自然的就产生了愧疚的感觉,哼哼哈哈的就将这个话题遮掩了过去。
沈燃察觉到迟穗情绪不高,适时的找着借口带她离开。
走在路上,终于得空的迟穗抿着唇数落迟理和言铃的不是。沈燃听了半晌,察觉不对,开口问她:“所以,你只是为他们两个单独出来不带你而生气?”
迟穗一顿,反问道:“不为这个,那还为什么?”
沈燃语塞:“你难道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吗?”
迟穗眨眼:“是吗?”
……
两人回到迟家时,已经接近凌晨。
安静的走上楼,两人站在门前互道晚安,便各自推门而进。
新年虽已算是结束,但新春的余温仍旧存在。
沈燃擦过头发躺在床上,窗外烟花的光亮时不时的打在床头的窗帘上,他侧头看过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迟穗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的唇瓣,和唇瓣上因用力而留下的牙印。
迟穗那时的表情很正常,甚至带着两分懵懂,可就是这样,才莫名的充满了色/欲的味道,让他不禁有些燥热。
按着他的年纪,有这些反应不足为怪,甚至比其他同龄人晚了不少,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初次竟会是因为迟穗这个笨丫头。
他失神的笑了笑,稳着呼吸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迟穗了。
不是从今天,而是从很早之前开始,只不过到现在,这个感觉越发明显强烈起来罢了。
……
相较于沈燃的开窍,迟穗依旧挂心于迟理和言铃之间的事情。
洗漱完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她困惑不下,还是给言铃发过一条消息去问:“你和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迟穗迟钝,对于这些事情从不敏感,她一直以为迟理对于她和言铃都一样只当做是妹妹,言铃和她一样,也只当迟理是个总照顾她们的大哥哥,可直到回来路上沈燃的那一句,她才或多或少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样。
言铃刚洗漱完,握着手机,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复迟穗。
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她闻声低头,消息对话框已经跳成了迟理的那边,是他送她回家之前,还在孜孜不倦的问着的那个问题。
“哥哥马上就要返校了,小灵灵当真不打算送送哥哥?”
——
寒假临近末尾,开学的气息越见高涨,迟穗趴在床上看着沈燃收拾行李的样子,不知第几遍喊道:“怎么这么快就要开学了。”
“你可知足吧,高三已经开学两周了,能让你一个高中生能够完整的过一个元宵,已经是学校最大的仁慈了。”沈燃眯着眼睛捏了把迟穗肉嘟嘟的小脸,拉好背包的拉链,一边背起书包,一边拍了拍她不安分的踢来踢去的小腿。
“好了走吧,陪我放了东西,你不是还要去高铁站送迟理返校吗。”
但迟穗明显不想动,窝在床上又磨蹭了半天,才被沈燃拉着出了房门。
距离高二正式开学还有两天,返校收拾宿舍的不多,两人花了没多久便直接赶到了高铁站。
迟理来了也没多久,站在候车大厅,和身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作为迟家的独苗苗,迟老太太对于迟理很是看重,再加上他大学之后总是忙,很少归家,导致迟老太太近两年在送他返校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持,没办法,一家人便由着老人的性子一起来送,只不过方覃和迟兆钦上班早,所以这件事这次就落到了迟穗和沈燃的头上。
迟老太太年事已高,可视力一点儿没退化,坐在椅子上,隔着老远就看到迟穗和一个又高又俊的小男生一齐走来,见样,好奇的戳了戳身边的迟理问:“小穗旁边那个小男生是谁啊?看起来一表人才,蛮不错的嘛。”
迟理顺着视线望去,解释道:“他是小穗的同班同学,叫沈燃,学习成绩不错,现在正给小穗补习呢。”
“这样啊。”迟老太太点点头,想起除夕夜当晚方覃的话,当即眯着眼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小伙子不错,和我们小穗还蛮般配的嘛。”
末了转过头,看着迟理妈妈身边的言铃,接着补了一句,“灵灵也不错,和你也蛮般配的。”
迟理:“……”
抬手摸了摸鼻尖,迟理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奶奶,你瞎说些什么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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