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穗和沈燃回到病房时负责输液的护士小姐姐刚走。迟理直起身子, 单手艰难的拆开一个三明治,配着他形单影只的状态,莫名的就让人觉得有两份可怜。
迟穗见状走过去帮他整好包装,顺带着拆了一盒牛奶摆在他的手边。
沈燃一直以来就和迟理有些不对付, 对此没有一丝同情,反而一屁股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了半晌,幽幽的来了一句:“你这是不是有点儿作茧自缚的意味?规划了这么久, 反倒是在紧要关头离目标越来越远。说真的, 我很想采访一下你此时的感想。”
什么感想?那当然是不太好过了。
但迟理要强多年, 自然不会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沈燃, 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只在片刻后含糊的说了一句:“有些失落吧。”
“有些?”沈燃挑眉,“看来你受的苦还是不够多。不过算你走运,之前我欠你的现在可是还给你了。”
迟理顿了两秒,继而很快反应过来沈燃说的是什么, 勾着唇角笑着道:“谢谢了。”
“没什么好谢的。不过我虽然不了解她, 但多少知道这种性格的人, 如果你不主动说清楚的话, 她是会胡思乱想的。”
说罢, 沈燃站起身来,冲着一脸迷茫的迟穗招了招手,转身带她出了门。
迟穗全程不明所以,出门前, 仰着脑袋不依不饶的问沈燃两人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燃没解释,只出门前转头看了一眼迟理沉思模样,继而揉了揉迟穗的脑袋道:“好啦乖,回去和你说。”
——
北舞的早功时间不长,七点半开始,八点结束,有课的同学结伴去食堂吃饭,没课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回宿舍补眠。
刘怡雯昨晚因为帮言铃请假的缘故睡得晚,早功一结束就独自拖着困倦的步伐走回寝室。
门一推开,她就看到此刻本应该在医院里陪病人的言铃正站在桌前收拾着什么。她凑过去看了两眼,瞬间了然的问了一句:“你这是打算这两天住在医院了吗?”
刘怡雯这话问的太过于直白,纵然言铃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但被如此大喇喇的问出来还是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她顿了顿手里的动作,停滞片刻后才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哦。”刘怡雯一阵困倦袭来,揉揉眼睛爬上床,原本想要继续下去的话题也在闭上眼睛之前被强行改成了,“那灵灵你路上注意安全哦。”
路上注意安全。这是一句在稀松平常不过的话,可因为这阵子言铃听过见过的实在太多,她莫名的就想起了这句话的来源——迟理。
他似乎在她每天到达北政和回到宿舍的第一刻就会发来这么一句话。
她之前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中间会有什么关联,但是此时看来,应该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可原因具体为何她却又找不到分毫的思绪。
这个问题就这样一路困扰着言铃,等到她走进病房,看到被一屋子同学簇拥着的迟理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到达了目的地。
空气短暂安静的片刻,言铃局促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背包,随口找了个由头,极快速的退出了房间。
只是她人退了出来,声音却不能如她所愿的被隔绝在房间内。
揶揄调侃的声音不绝于耳,言铃站在门外,本就泛红的脸颊因此更是变得通红,抬步走到楼道拐角的卫生间里,用冷水简单的打湿了几遍,她脸上的绯红才有渐消的势头。
“小学妹?你有时间聊一聊吗?”
一走出门,言铃便被站在门外的一个女生喊住。
言铃记得她。
去年在北政和迟理表白的女生和她长得就相差无几。
言铃能大概猜到她要和自己说什么。虽然不太情愿,但不善拒绝的性格使她出口的第一句还是。
“我有时间,学姐想要聊什么呢?”
“也没有什么。”气氛突然凝滞了两秒,女生大概是也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搔了搔头发,继而略显尴尬苦恼的笑了笑道:“算了,你大概也能猜到我想和你说什么,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我猜你去年应该正好撞到我和迟理学长表白。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想你介意的应该那句妹妹吧。当然啦,换我也一样,谁会被喜欢的男生说只把你当做是妹妹呢。不过啊你当时应该只听到一半。”
“迟理学长明确的拒绝了我,然后告诉我,他有一个一直喜欢的女孩子,只不过她还在高中,所以他现在只把当做妹妹。”
女生的声音很缓,说起话来不知不觉间让言铃有种循循善诱的感觉。
这个回答听起来是一个非常符合他们之间的答案,但胆小内向如言铃,她往往把最坏的答案准备好后就如鸵鸟一般钻进沙土里,再不愿去想其他可能的答案。
这当然也不怪她,她自小的习惯如此,并非这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只不过,多少还是太过于悲观了。
女生微微叹了一口气,犹豫间,还是将抬起的手重新背到了身后。
“你和迟理学长认识那么久,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这个人。他有些固执,也有些刻板。他在男女的方面很有分寸,但是为了你,他这次主动开口叫我来,就是想让我可以客观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我知道很多人喜欢别人时总是胆怯的,可在我看来,不论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该为自己的曾经努力一把力,这样回头想来才不会觉得人生后悔。”
女生说这句话时眼睛亮晶晶的,言铃抬头看向她时不禁被她眼底的雀跃所感染,平稳许久的内心在一刻仿佛重生一般的找回了跳动的脉搏。
周围来往的行人渐多了起来,女生环顾四周,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刚刚欲要搭上言铃的手掌终于可以在此时放心的落在她肩上拍了两下,留下一句“期待你过几天的表演啦。”继而转身离开。
言铃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水。
几步路绕弯,待回到病房时,刚刚那群学长学姐已经离开了屋内,只剩一些慰问品和桌上的蛋糕彰显着他们来过的痕迹。
迟理正坐在床上看书,见言铃进来,指了指桌上的蛋糕道:“打开尝尝看?我特意让他们帮你带的。”
蛋糕不大,只精致小巧的一枚,是言铃去年艺考来北城时和迟理吃过,说自己很喜欢的那个。
她点点头坐下,就着桌面安安静静的将蛋糕吃完。
时间将值黄昏,阳光斜斜的照射进病房内,拢出一层梦幻的感觉。
两人无声的坐着,言铃低头吃着桌上的蛋糕,迟理坐在床上看书。看起来是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画面,但气氛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言铃吃完手中的蛋糕,一抬眼就见迟理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书,含笑看着她的模样。
“吃这么多,你又不怕胖了?”
心中的担忧被一下戳破,言铃抿着唇扔掉手中的垃圾,语气和动作都带着些许的脾气。
“要你管。”虽说态度依旧很差,但明显又有了之前时的那种亲密和放松。
迟理笑了笑,把话题扯开继续问:“过几天就要登台表演了,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已经差不多了。”
“那我就期待着你的表演啦。”
——
北政的校庆在几天后如期举行。
北政的校庆十分盛大。虽从其本质来说,和星高的校庆其实并无太大差别,但作为一个有百年历史的老校,多年来所拥有的优秀校友数量却不是一个高中可以匹敌的。
北政的学生历来散落在全国各地,其中不乏当地人熟知的人士,不少大一的学生在校园里面转过一圈之后总会发出类似的感叹。
“原来那个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啊!”
刘怡雯也是如此,不过就从校门外走进大礼堂的这短短一条路,这句话她就说过了不下五遍,直到进了休息厅,她的嘴巴也是半天都没有合上。
言铃来过北政多次,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对她的这种状态也颇为理解,只在临上场之间才手动收起她的下巴,轻揉了两下她的脸,让她恢复注意力。
大礼堂的表演分为上下两场,北舞的表演历来令人赞叹,自然被安排在了人员流动最为频繁的下午时分。
言铃在病院时大概听到过几句迟理的安排,深知他在这个时刻会忙得要死,便也没想去打扰他,却没想到在自己的独舞结束之后会在休息室遇到他。
作为拥有独舞资格的舞者,言铃拥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
虽说不怕被人看到,但她却依旧免不了担心。
“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应该很忙吗?”
“嗯,但再怎么忙,总能挤出时间来见你。”
迟理这话中的意思有些□□,是言铃以往从未听过的。
瞧着他关上门,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动作,言铃突然有些不习惯,倚着桌沿,不自觉的找起了话题。
“你帮我挡刀的那天晚上和我说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到现在也没给我呢?”
“你想要?”迟理步步逼近。
言铃侧侧头,“也不是,就是好奇是什么东西。”
“不用好奇,现在就给你。”
话落,迟理整个人揽住言铃,一手抚住她的脸庞,在她吃惊的眼神中低头吻了下去。
这些动作不像以往的迟理,霸道又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味道。
仔细察觉起来,倒真有几分他已经等了很久的感觉。
屋外逐渐传来些许嘈杂的声响,似是屋外的表演已经进入了尾声。
言铃回过神来,踮起脚,尝试着回应迟理的热烈。
毕竟,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迟理和言铃的番外到此也就完结啦~小宝贝们我们下本见啦~(大概七月中左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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