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小巷里瞬间安静了下去。
蒋祺胜“艹”了一声,丢了手里的眼,呸了两口就往前走。
罗钊听声朝后摆了摆手,抬手揉了下被砸的额头,低头看着地上的眼药水,扯着嘴角问:“迟穗,你这是不愿意喽?”
迟穗由心而说也没多向着沈燃,只是纯粹觉得面前的这些家伙不是人。
沈燃这才转校多久?有什么天大的恩怨能让面前的这伙人提出这种要求来?
还就想让他不好过,什么玩意儿啊。
她想不通,但越想越气,刚刚一直被理智压着的芬芳,现在在心底里吐了好几百遍。
方一阜担心罗钊突然动起手来,几个跨步走到迟穗身边,侧身将她稍稍挡在自己的身后:“她什么意思你看不懂?你小子没长脑子就直说。”
“呵。”罗钊缓缓的收回视线来,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方一阜的衣领,“我倒是不知道星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话了,怎么,迟穗不管用了?额……”
“到底打不打?”迟穗收回腿,看着罗钊弯腰站在原地的样子,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成天磨磨唧唧阴阳怪气的,烦不烦?就你长嘴了?”
迟穗这一脚踢的不轻,趁着罗钊不注意,更何况还踢的是关节部位,难以言喻的疼痛让罗钊瞬间白了脸,抬起头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你……你他妈……你玩阴的……”
他这前后的反差太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笑出声来。
蒋祺胜听到身后细碎的笑声,转头瞪了他们一眼,赶忙上前扶住罗钊,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罗钊侧头瞪他,在喘着粗气的间隙间道:“你他妈长着眼睛看不出来我到底怎么样?”
蒋祺胜:“……”
“我还玩阳的呢。”方一阜笑的弯了身子,迟穗就势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嘟囔了一句,继而抬着下巴继续问,“你们倒是给个准信啊,打不打,不打我可是走了。道歉我也不要了,你们这种人的道歉,不要也罢,恶心。”
她这后半句话的嫌弃过于明显,蒋祺胜被罗钊这一句说的本就有火,迟穗再这么一点,他撸起袖子,朝着迟穗的方向就一拳挥来。
迟穗见样一侧,给方一阜留出空间抬手握住了这一拳。
看这架势是真有要打起来的可能,言铃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拍拍身边一直护着自己的张泽,低声说自己先走了,嘱咐他一会儿记得和迟穗说一句。
她话刚说完,就听另一条小巷口有人高声在喊:“老师来了!”
闻声瞧过去,只见一抹白色隐在其中,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
蒋祺胜准备挥第二拳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低声骂了句“卧槽。”然后转头去看罗钊。
眼里都是犹疑的神态。
“老罗,走还是不走?”
星高和新一的学生不对付,但两校老师的关系却特别好,偶尔还会有交换课,交流会,三无不时的凑在一起讨论心得,遇上什么寒假暑假还会一起搞个团建活动,就更别说互相告知学生群聚打架的小报告了。
这个声音很响,在闭塞的小巷中间来回回荡,不禁听的人心里发颤。
这群人说是学校混子,但到底还都是学生,没几个是真不怕老师和家长的。
蒋祺胜和罗钊对视两眼,留下一句“等着。”转身向后跑去,一路人马,没一会儿就散了一个干干净净,速度之快,不禁让星高的人咂舌。
新一的人不清楚但星高的人清楚,这条巷子虽然离得近,但极其破败,又因为离着学校近,没人敢在这里长时间开工,由此只能更加破败下去,星高的老师一个比一个金贵,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们往这边走,就更别说往里绕了。
“一群怂货。”迟穗咂咂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张泽,“以后别再给我和新一约架了,丢人。”
张泽也觉得丢人,没了沈燃,这伙人瞬间老虎变成猪,没了气势也没了脑子。
他站在原地,骂骂咧咧的发泄了几句,揽着方一阜的肩膀走了。
对于这种情况,没有什么能够比去网吧打一场游戏更解气了。
人渐渐散光,原本看起来拥挤的小巷终于宽敞了起来。
言铃拍了拍迟穗,告诉她自己先走了,末了,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巷口。
那里道路很窄,两个人并排走着都嫌挤,所以他们约架的时候从来不走那边。
日光西斜,沈燃站在阴处,靠着墙,直到喊完刚刚那一声,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来这里干嘛。
迟穗和言铃说话时正弯腰在捡自己地上的眼药水,抬头望过去,他整个人被笼在浅灰色的阴影中,莫名的透出一种阴郁又颓废的气质,若是手上再加根烟,就更完美了。
迟穗和言铃挥手道别,双手揣兜朝着他走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顿了顿道:“烂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老师来了这种借口,没创意。”
沈燃侧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想感谢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末了转身走了。
“啧。谁想感谢你了,你别这么自大好不好?”迟穗抬步追上去,巷子太小,她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燃身后,“就他们那几个人,还不够我打的呢,我穗姐的名号大着呢,只是你之前在新一没听说过罢了。”
“踹人裆的名号?”沈燃侧头望她,淡淡一笑,“那这我倒是真没听说过,失敬失敬。”
走出小巷,光线的强弱让迟穗有一瞬间的慌神,再一睁眼沈燃已经走远了。
“不是,这话落你嘴里怎么就这么难听?”她小跑两步追上去,不依不饶的说,“我那可是正义之踢,都是智慧,你懂不懂啊,男女力量差别那么大,我要是打得过他,那就得先发制人,再说了。”
迟穗弯着身子探头去看他,“我这一脚不论怎么说,也算是替你报了点儿仇,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啊?”
沈燃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双手插兜,停下了。
他去的时间很巧,刚站停就听见罗钊那句不让他好过。
罗钊这个人他了解,野心大性子狠,基本没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之前在新一跟着他不过只是不得已,其实心里早就想踹了他自己独大。
只是他没想到,迟穗会甩他那么一下。
按着他的印象,她应该是拍手叫好应下来才是。
沈燃看了迟穗很久没说话,迟穗弯的脖子有点儿酸,直起身子来往前迈了两步,声音里透着股得意洋洋的气息:“算了,我就当你脸皮薄,穗姐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沈燃回过神来,难得的没反驳。
走过拐角,是一家便利店,郝兆飞蹲在门口,看见沈燃,两步凑上去喊了句:“燃哥……”
声还没落,就见迟穗也拐了出来,连忙吞下了自己还未说出口的下半句。
迟穗不是读不懂空气的人,看着郝兆飞欲言又止的表情和沈燃自动停下的步子她就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场合,没多说,朝着沈燃挥了个手就走了。
瞧着她人走远,沈燃才把目光放到郝兆飞的身上,“说吧,你想说什么。”
郝兆飞张张嘴,到了这个时候倒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沉默了片刻,最后只道:“燃哥,不管怎么样,当年还是谢谢你。”
“不用。”沈燃回的很快,相比于郝兆飞的纠结,他脸上无一丝动容,“你知道,那时我也不是为了你,你不用和我道谢。”
说罢他就要走,郝兆飞一个慌张拦住他,终于把刚刚的那半句又说了出来。
“燃哥,我知道你不想和过去的人再打交道,只是我们两个弟兄做不成,难道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
沈燃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迟穗还没走,坐在车牌中间的椅子上,伸直腿晃着脚,低头在玩手机。
莫名的,在这种时候她就看起来特别的有小女生的可爱。
一片阴影挡过来,迟穗抬头冲他“呦”了一声,问:“这么快就说完了啊?打他一顿没?像他们这种肚子里没点儿好水的人就该多打打长长记性。”
沈燃“嗯”了一身,又说没有。坐在迟穗身边之后,想起来她扔罗钊的那瓶眼药水,好奇的问了一句:“你随身带着眼药水干嘛?”
他记着,她平日里也没有用这个的习惯。至少这一个星期是没有看到。
“这个啊?”迟穗掏出来,原本光滑的瓶身,经过刚刚那么一摔,被划出了不少痕迹,“这个是我感动的泪水,原本打算在他们道歉之后用的,唉,可惜了,没用上。”
沈燃:“……”
你还挺遗憾?这不都怪你那一脚?
但莫名的,他还是跟了一句:“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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