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7
阿佳莎简直不敢想象她们都看见了些什么,莫大的不安与恐惧很快就擒获住了她,不过所幸的是,她的大脑反应一向都足够迅速。厄休拉和卡西奥佩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们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好好地待在塞尔温庄园的别墅里喝着香槟吗?至于卡西奥佩娅——她的妹妹,在这种窘迫至极的时刻,脸上为什么会依然挂着只属于不轨胜利者的狡黠笑容?
同样作为这场“闹剧”的“主演”之一,阿克瑞斯的表现则比阿佳莎慌张得多。他战战兢兢地看向了站在前方的他的母亲和妹妹,脸上仅存的一点儿血色也在片刻间灰飞烟灭了。“母亲,卡茜……”他颤颤巍巍地张了张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们来问你,阿克瑞斯——”卡西奥佩娅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而是盛气凌人地抱起了双臂,“你们刚刚在做些什么?”
阿佳莎近乎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该死的圈套。从一开始,阿克瑞斯和塞尔温家族的婚约就只是一个谎言,为的只是让她那头脑简单的弟弟因为这件事自乱阵脚。至于今晚的舞会,那包配方不明的魔药,还有此刻出现在她们二人眼前的厄休拉与卡西奥佩娅——都仅仅只是这个圈套的其中一环而已。
而这个圈套的制造者,阿佳莎第一个联想到的人便是卡西奥佩娅。没错了,除了卡茜又还会有谁呢?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卡茜之外,又还有谁能够对她和阿克瑞斯了解得如此知根知底呢?
可是……
想到这里,阿佳莎又止不住地感到怀疑——这个圈套从一开始就显得过于缜密且滴水不漏,而这却又完全不像是卡西奥佩娅本人的风格。
“阿克瑞斯和卡西奥佩娅,”厄休拉的脸色在此时阴沉得可怕,“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从前一向深得母亲喜爱的卡西奥佩娅,面对着厄休拉的怒火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原本残存在脸上的得意与喜悦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整个客厅很快就只剩下了厄休拉与阿佳莎两个人。阿佳莎站在原地调整着呼吸,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头脑再一次清醒起来。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向厄休拉解释,才能够平息厄休拉心中的怒火?而厄休拉——在见证了刚才发生的荒唐的一切之后,又怎么还会愿意继续相信她的“谎言”呢?
“夫人,”阿佳莎鼓起了勇气,以最快的速度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一句地看着厄休拉解释道,“您听我说……这件事是个圈套,事情不是您刚才看见的那样。在您离开之后,我就发现了那包留给阿克瑞斯的魔药的异样——它的味道闻起来和一般的退烧魔药截然不同。在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可我现在终于回想起来了,那两种奇怪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吐真剂的味道,闻起来应该是无色无味的,但其中含有的雏菊根汁液触碰到退烧魔药的原材料之一后,就会散发出浓烈的类似于消毒水的气味;至于热巧克力和柠檬汁,我上一次闻到这种问道是在魔药课堂上制作迷情剂的时候。”
在阿佳莎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的全程里,厄休拉始终一言不发,神情冰冷得骇人。
“这也意味着……”阿佳莎带着最后几丝期望看向了她的继母,“意味着——”
意味着有人要陷害我。
意味着有人不惜牺牲阿克瑞斯的尊严,也要利用他陷害我。
“没错。”只不过最后出乎阿佳莎意料的是,厄休拉居然这么对她说道,“如果我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话,我或许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亲爱的——在学业上,你的确对得起‘全优考生’这个称号。”
阿佳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您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以为这些都是卡西奥佩娅做的吗?”厄休拉近乎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天呐,可是她又怎么有这样的胆识和能力?”
仿佛脑海深处有一颗埋藏已久的定时炸.弹在此刻轰然炸裂,将她心中最后的几丝渺茫的希望摧毁得粉碎。阿佳莎不可置信地看着厄休拉摇晃着脑袋,嘴里不停地喃喃着:“这怎么可能……哪怕你再怎么厌恶我,你是不会对你的儿子做出这种事的。”
“哦,对我儿子做出‘这种事’?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每日每夜地折磨着我,我又怎么会逼迫自己做出这种事?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往魔药中加入了吐真剂和微量的谜情剂,可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我所担忧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厄休拉不带任何感情地反问道,“而你是不是忘记你父亲的死了,阿佳莎?你知道上一个让斯拉格霍恩教授感到万分骄傲的学生叫什么名字吗?她当时和你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聪明,一样憎恨着自己的家庭——她就是曾经的厄休拉·罗齐尔。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想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了。你知道吗,阿佳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很想要再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存活得久一些。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却是这三个孩子里和我最为相似的人,梅林还真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是不是?”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和你的孩子争抢些什么,”阿佳莎看着厄休拉的眼睛,几乎是倔强地反驳道,“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我又能和他们争抢些什么呢?我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死了,我是混血,就算父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未必能够过得比卡西奥佩娅更好。我想要的,不过只是像其他的巫师那样正常地活下去而已……”
“也许吧,”厄休拉却淡淡地打断了她,“也许你说得对——你本身没有做错些什么,这都是你父亲和你母亲的错。但是,这也并不代表我不能够憎恨你、厌恶你。你知道我最恨你哪一点吗?在今天之前,我最恨的,就是你是你母亲的孩子。你母亲是个什么下贱的东西?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遗留下来,而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能够活蹦乱跳地活着,直到今天?但这些,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够忍受——再说了,就算我再怎么感到无法忍受,我也不是一直咬牙切齿地忍受着你……一直到了今晚吗?”
而此时,阿佳莎的右手正死死地攥着衣角,左手去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长袍的口袋之中——她的魔杖正静静地躺在那个宽大的口袋里。
“但是——”忽然,厄休拉的声音却猝不及防地变得震耳欲聋起来,阿佳莎也不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做一件事——不该对我的儿子,我可怜的阿克瑞斯下手!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你的母亲夺走了我的丈夫,难道在十几年后,她的女儿还要连我唯一的儿子都抢夺走吗!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原本端庄艳丽的贵妇人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在一刹那变得扭曲而又歇斯底里起来。她的一双灰绿色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死去鱼类尸体的身上的眼珠子一般;从前在阿佳莎眼中看起来纤细柔美的身躯,在这个时刻也化作了枯萎干瘪的树藤。她像疯了似的朝着阿佳莎伸出手来,尖利的指甲像疾风一样划过了她那可怜继女身上的长袍,发出了“哗啦啦”的如同呼啸般的响声。
“把你的魔杖交给我!把你的魔杖交给我,阿佳莎!”
厄休拉冲着阿佳莎尖叫着,而阿佳莎则条件反射性地抽出了魔杖,对准了她。
“不……”阿佳莎拼命地摇着头,满脑子都在思索着应该如何从厄休拉的魔爪中逃脱出去,“你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夫人。”
厄休拉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继续和她攀谈下去了。在阿佳莎说话的这个空档,她也同样毫不客气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厉声对着阿佳莎喊道:“粉身碎骨!”
“铁甲护身!”一记铁铁甲将厄休拉的攻击反弹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将暗绿色的墙角击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阿佳莎飞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严峻。在格林格拉斯庄园内部,她没有办法幻影移形,因为庄园的四周设置了“血缘界限”。至于让其他人帮忙的方法就更不可行了。阿克瑞斯仍旧烧得神志不清,卡西奥佩娅在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哪天也不可能帮着她反抗自己的母亲。这样一来,她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她只能够利用飞路网逃脱。
客厅的左侧安放着一个巨大的壁炉,这时壁炉内的火焰也已经熄灭了,阿佳莎知道这是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个机会,她必须牢牢地抓住它。然而,既然阿佳莎能够考虑到的事情,比她年长二十余载的厄休拉·罗齐尔·格林格拉斯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呢?
“四分五裂!”
“铁甲护身!”
阿佳莎及时地将厄休拉投向壁炉方向的咒语挡开了,却也因为这样,没能逃脱她朝自己投来的下一个魔咒。
一记红光稳稳地落在了阿佳莎的膝盖上,她能够感受得到膝盖的部位瞬间因为那个魔咒而变得僵硬起来。没错,如果想要阻止她逃脱,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她的双腿——厄休拉显然对此很有经验。
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厄休拉,阿佳莎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自己的脑袋。
“真是可惜,”厄休拉来到半跪在地面上的阿佳莎面前,毫不留情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魔杖,“是时候说再见了——”
“神锋无影!”
只是,厄休拉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早已变得精疲力尽的阿佳莎竟然会在最后的时刻朝她投出了一记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的魔咒。片刻的茫然过后,一道巨大的伤口已经出现在了她白皙光滑的脸颊上,殷红的血液犹如泉水般止不住地向外涌出着。
她的眼睛由于震惊和暴怒的缘故而瞪得大大的,看上去近乎就要从眼眶里掉落,并将要滚落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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