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2
然而,没想到的是,邓布利多在下一秒问出的疑问竟然是:“阿佳莎她还好吗?”
西里斯站在原地怔愣了好几秒,在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后,才问:“什么?”
“阿佳莎的事情,米勒娃都已经跟我说了。”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轻缓地宽慰道,“你放心,我没有打算责怪你的意思,西里斯。即便你在当时的行为……确实不是那么的妥当,但在我看来,为朋友两肋插刀也绝不是一件需要被抨击的事。”
既然邓布利多都已经开诚布公了,西里斯当然也不好继续再装模作样下去,只好将他所知的关于阿佳莎的事一五一十地向邓布利多解释了一遍。当然,他在讲述的过程中,也十分敏锐地剔除了一些较为隐私的部分。
“她说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学校里念书的,至少在风波完全过去之前绝不会这么做。”西里斯一面说着,一面回想起了阿佳莎说出这句话时的坚决模样,“虽然我也认为这么做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我会尊重阿佳莎本人的意愿的,西里斯。”邓布利多听后却柔和地回答,“与此同时,我也会保留阿佳莎的学籍,如果在将来的某日她选择了改变主意,霍格沃茨魔法学院也一定会向她敞开大门。”语毕,邓布利多也放下了手中的国际象棋棋子,转而将视线抛向了窗外,“实际上,相比起这个……我反倒更加担心阿佳莎的心理状况。”
西里斯听后愣了愣:“我相信她会挺过来的,教授。”
“但愿如此。”邓布利多低声喃喃着,但与其将之称作回应,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来得更加恰当一些,“其实早在阿佳莎入学的那一年,我就已经认定了她将会是我着重关注的几位学生之一,哪怕她并不是一名格兰芬多,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斯莱特林。”
西里斯难得有一次在教授面前保持了缄默。
“阿佳莎和你十分相似,西里斯。但却又截然不同。在入学的时候,她和你一样被学校里的大多数学生们视作为异类;但不同的是,她没有像你一样在自己的学院里找寻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挚友。”见西里斯没有开口回答,邓布利多干脆自顾自地叙述起来,“她很聪明,也很孤独。这也并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一位既孤独而又聪明的学生,而这样的学生往往是危险的——特别是当他们挣脱了世俗的束缚之后。”
“我并非不知晓厄休拉是怎么对待阿佳莎的,也不是不明白阿佳莎在斯莱特林学院的那段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但我却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我坚信只要阿佳莎仍然愿意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维持着现状,那么她就绝不会主动做出任何让我担心的事。”
“换而言之,她所得到的名誉或是遭受的诋毁,对她而言都只是一种束缚。而失去了这一层束缚的她,也就是现在的她,会变成一把脱鞘的利刃——既容易伤了别人,也容易误伤了自己。”
……
从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离开之后,西里斯满脑子都在思索着邓布利多方才告诉自己的话。一方面,他惊讶于这位伟大的白巫师竟然愿意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心声,哪怕他也的确因此有些对邓布利多感到失望。而另一方面,这次谈话背后的深意也更加让他不得不对阿佳莎感到在意。
显然,邓布利多似乎开始把阿佳莎当成了像食死徒预备役那样的“危险分子”,并希望他成为阿佳莎新的“剑鞘”,让他以朋友的名义继续待在她的身边,尽管西里斯认为阿佳莎实际上也不过只是一个脾气古怪了一些的普通女孩。
说来也奇怪,西里斯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阿佳莎·格林格拉斯的姓名,毕竟纯血家族的圈子简直狭窄得不可思议。但一直到他升入三年级之前,他们两个都从未正式地说过一句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第一次正式的交谈,发生在三年级开学典礼之后的那一天。
当天早晨,西里斯正和彼得一块行走在城堡的走道上,而他们的身边则环绕着一群叽叽喳喳的低年级学生。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前一天晚上,斯莱特林学院的卡西奥佩娅·格林格拉斯向格兰芬多的西里斯·布莱克告白了,西里斯一时之间又再一次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和大多数人猜测的不同,他在面对卡西奥佩娅赤诚的真心的时候,并没有选择怜香惜玉,而是用十分刻薄的语言将她赶回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同时还放下了狠话——如果她下一次还敢跑来格兰芬多塔楼烦他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可惜,从小被父母当作珍珠一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卡西奥佩娅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在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后,她也仍旧没有死心。
卡西奥佩娅对自己的恋慕让西里斯感到烦躁不堪,迫于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会感到震惊的决定——在占卜课下课之后,他和彼得光明正大地在走道上拦下了卡西奥佩娅的姐姐。
当时的阿佳莎已经是一名四年级的学生了,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发育得要更早些,西里斯记得在那个时候他们两人的个头几乎相差无几。在西里斯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她的去路后,她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圆润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绪。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那个姐姐,对吧?”西里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冷冷地对她道,“回去告诉你的妹妹,让她不要再像一头疯狗一样缠着我,你明白了吗?”
听见自己用“疯狗”这样粗鄙的词汇形容了卡西奥佩娅,阿佳莎却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轻轻地说:“我和我的妹妹都是独立的个体,请原谅我并没有那个资格干涉她所作出的任何决定。十分抱歉,布莱克先生。”
那时,西里斯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只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还用“那个姐姐”这种滑稽可笑的代号来称呼她。她叫什么来着?安西娅?艾丽莎?还是阿曼达?话说回来,她真的是一名私生女吗?
不过谁又会在乎这些?
“我叫阿佳莎。”可她却这么告诉他,语气平静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不叫安西娅也不叫艾丽莎,更不叫阿曼达,而是阿佳莎——A-G-A-T-H-A。”
啧,对于一名巫师来说,这真是个平庸到了极点的名字,他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
可奇怪的是,自那之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忘记她的名字。
“布莱克?”一个身穿松针绿颜色长袍的身影在西里斯的眼前一闪而过,以至于西里斯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阿佳莎的弟弟阿克瑞斯。
“哦,是你啊。”西里斯下意识地拖长了一下语调,同时玩世不恭地翘起了嘴角,“怎么?又在自己的学院被人欺负了吗?恐怕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为你出头了,格林格拉斯。”
阿克瑞斯苦涩地抿了一下嘴唇,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刚去过格兰芬多的塔楼,你的同学告诉我你来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了。我特意跑过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和你斗嘴的,布莱克。”
“说吧,什么事。”西里斯脑袋向后,扬了扬下巴,略显傲慢地问。
“阿佳莎她……还好吗?”
“距离你上一次见到她才过了两天,格林格拉斯。”
“我知道,可那个时候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听完了自己的话,阿克瑞斯明显感到有些恼怒,但很快这种愤怒就被沮丧所取代了,“虽然她说她已经原谅我了,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她从此一定会记恨我的,哪怕不记恨我,她也不可能真的原谅我了。”
西里斯带着审视的目光观察了阿克瑞斯好一会儿,突然却竟然对他产生了些许同情。“她说她爱你。”他冷不丁地道,“放心吧,她亲口告诉我她爱你。”
“噢,得了吧,布莱克!”阿克瑞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别想用这件事打趣我!更别用这种胜利者的姿态来安慰我,你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
“胜利者?”西里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认为我是胜利者?真是可笑,因为在你离开之后她就毫不留情地把我甩了。尽管她说对你的爱除了亲情之外的确再没有别的,但至少她从未想要在你的身上索取些什么,从未把你当作一个达成目的的工具。”
阿克瑞斯听后瞪圆了双目,似乎在对西里斯的这番话感到不可置信。
“她这么告诉你的?”
“没错,我都说了我没有骗你,格林格拉斯。”
“不,我不是在说我的事。”阿克瑞斯颤颤巍巍地接话,“我指的是你刚才说的‘工具’什么的,她真的对你这么说了?”
西里斯看似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差不多吧。”
阿克瑞斯的表情古怪得像吞下了几十只鼻涕虫。“那么她肯定是在撒谎。”良久过后,他断定道,“就算她亲口对你这么说了,那也绝对不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了解她,布莱克。我知道她喜欢你,她在这之前从未向对待你那样对待过任何人。”
……
当西里斯回到寝室时,詹姆斯·波特正气急败坏地在床铺间的缝隙里来回踱步着。
“嘿,发生了什么,伙计?”
“是伊万斯。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千次邀请伊万斯出去约会而遭到伊万斯的拒绝了。”彼得十分适时地插话道。
西里斯听后淡淡地“哦”了一声,心想这也见怪不怪了,估计也只有莉莉·伊万斯才能够让波特家族的大少爷表现得如此火急火燎。
“我一直以为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这完全说不通!”詹姆斯懊恼地揉着额前的卷发,忿忿地说着,“明明这段时间她并不排斥和我一块去图书馆学习,平常在课堂上的交流也没出什么差错,那个鼻涕精也没再缠着她了。可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和我一块出去?”
“自从鼻涕精和伊万斯闹掰之后,整日黏在伊万斯身边的人就变成了玛丽·麦克唐纳。”西里斯挖苦道,“也许你需要再想个办法支开玛丽?”
“也许你可以帮我这个小忙,大脚板。”詹姆斯却说,“你明知道如果是你邀请玛丽出去,玛丽一定不会拒绝,这样我就有机会和伊万斯独处了。”
也许吧,西里斯心想,但他现在却绝不会这么做了。
“对了,大脚板。”没想到詹姆斯又像是倏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伸出手指了指桌面上平躺着的那面金色的双面镜,对西里斯说,“你的双面镜响了好一阵子了。”
西里斯承认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惊讶极了,却并没有在詹姆斯和彼得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焦急。他故作镇定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接着将双手插进口袋,尽量慢悠悠地靠近了桌面。等詹姆斯和彼得的注意力彻底从他的身上移开之后,他才急忙用手拿起了双面镜,可在将镜面对向自己时又产生了些许犹豫。
他绝不能让阿佳莎看出他脸上的惶恐或是欣喜,他这么想。
现在的他只要一见到阿佳莎就会难以抑制地联想起那个令人羞耻的梦境,双颊也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烧来。于是等他确信自己的脸庞已经没有可疑的痕迹残余之后,他才将镜面给转了过来,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孔。棕发褐眼,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滑稽的金框眼镜。
“你是谁?”西里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
“你说我是谁?”镜子对面的阿佳莎听后,挑了挑眉反问。
西里斯当然不可能认不出阿佳莎的嗓音,在仔细地对着阿佳莎的“新面孔”观察了好几秒后,他才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好丑,丑死了。你见鬼的都对你自己的头发做了些什么?”
所幸阿佳莎今晚裹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锁骨以上的那和涂了橄榄色化妆品显得格格不入的部位之外,西里斯在镜子这头也就只能够看见她身上所穿的那宽大灰白棉布裙。阿佳莎如今的这副古板呆滞的“新面孔”反倒让西里斯瞬间冷静了不少,原本烫得像火炉的面颊也不再燃烧了。
不过阿佳莎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很好,这的确是我想要的效果。”
“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头发给弄回去?”西里斯对于她的喜悦表现得熟视无睹,并丝毫不留情面地讥讽道,“你头上的这顶像鸟窝一样的杂草,我大概是一秒钟都无法再忍耐下去。”
阿佳莎却直接回避了他的问题,说:“我今天出去找工作了。”
“什么?”西里斯立刻皱起了眉头,“你疯了?”
“放心吧,我没有被人给认出来,哪怕我的照片已经像通缉令那样贴在了《预言家日报》的报道上。”对于西里斯的恼怒,阿佳莎反倒是显得优哉游哉的,“我的眼镜上施展了混淆咒,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认出我来,就更不用说那些与我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不,你没有抓住重点,阿佳莎。”西里斯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并不在乎你的眼镜或者是你那土到掉渣的发型,而是你居然在这种非常时刻选择了抛头露面……还去找了一份所谓的‘工作’?你在想些什么?真的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被食死徒给抓回去吗?”
“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这个公寓里的,布莱克。”阿佳莎反驳道,“我迟早要出去自己赚钱的。更何况,我也不认为食死徒有那个闲情逸致动员整个魔法界的人就只为了把我从人群里揪出来。”
看样子这个问题在他们二人间永远没有办法争论出一个结果,西里斯干脆选择了转移话题。
“你找的什么工作?”
阿佳莎的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大概是——”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难堪,“呃,大概是遛狗人。”话音一落,她又连忙解释道:“当然,我的工作不仅仅是遛狗,更准确的来说是帮一家精品店的店主打理日常的琐碎事务,包括但不仅限于遛狗,我更多的还是在店内调制香料或者熬制香水。说句实话,这确实要比魔药学更加有趣。”
阿佳莎还大致向西里斯介绍了一下海因里希夫人所拥有的的那家精品店的店面以及她本人,可西里斯对于阿佳莎的“新工作”却表现得兴致缺缺。
“你今晚为什么要来找我?”他问。
阿佳莎沉默着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好似难倒了她。“我或许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还没有被食死徒抓回去。”片刻过后,她才讪讪地说,“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让你知道,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死。”
语毕,她忽的注意到了西里斯身后的詹姆斯与彼得,又问西里斯:“波特今晚没有和伊万斯出去约会吗?”
“伊万斯又一次拒绝了他。说实在的,连我都忍不住开始对他的毅力感到敬佩了。”
“你认为他们两个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西里斯反问,“伊万斯讨厌他,霍格沃茨人人都清楚这点。”
“谁知道呢,也许她只是嘴上说着讨厌。”阿佳莎若有所指地说着,耸了耸肩,“至少她现在愿意和波特搭话了,这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好迹象。我认为她从来不是真的讨厌波特,只是纯粹地讨厌波特的某些行为而已。”
“比如?”
“比如他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刻意做出来的一些浮夸举动。”阿佳莎转了转眼珠,思忖着说道,“像骑着飞天扫帚在她面前转悠,或者是摆弄金色飞贼之类的——可是拜托,他要追求的人是伊万斯,又不是他自己!魁地奇只是他自己个人的爱好,又不是伊万斯的。”
“所以,你的建议是?”西里斯挑动了一下眉毛,看着她的双眼问。
“我的建议是,他可以多在她面前展示一些她会喜欢的东西。她不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吗……也许波特可以和她讨论一下摇滚乐,当然,前提是伊万斯本人喜欢摇滚乐的话。”阿佳莎一字一句地阐述说,“亦或者,和他一起豢养一只小动物什么的,毕竟一般的女生对毛茸茸的小动物都没有什么抵抗力,两个人一同饲养宠物也可以增进感情。”
“小动物?现在霍格沃茨里哪有什么能当作宠物的动物?”西里斯若有所思地端着下巴反问,“非要说的话,牡鹿可以吗?”
“鹿?”阿佳莎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眨动了一下眼皮,“霍格沃茨里哪来的鹿?”
西里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好连忙将这个话题给顺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没什么”,接着又刻意揶揄她道:“你简直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干脆开个课程讲堂吧,格林格拉斯‘教授’。”
“我是认真的,布莱克。”阿佳莎却没有理会西里斯的嘲弄,双眼幽幽地望着他的脸颊,而这一举动无疑令西里斯感到有些紧张不安,“将来迟早有一日,你和波特一定会为此感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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