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宋知欢腹诽，完了。
梁怀洲和辛韫虽是堂兄弟，可两人打小起就不对盘。
特别是在辛韫八岁那年，父母空难去世，被梁奶奶沈义华接回身边抚养，夺走梁奶奶对梁怀洲一大半宠爱。
加上两人年龄只相差两岁，总是被长辈用来比较。
梁怀洲自小就是个不受约束的闯祸性子，而自小成绩就优异听话，屡屡跳级拿奖学金的天才少年辛韫，自然比梁怀洲更受长辈喜爱。
辛韫长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因为常年学习的原因，眼睛有点近视，比女孩儿还要略白的脸戴着黑框眼镜，单眼皮，高鼻梁，一副斯斯文文的三好少年样。
梁怀洲讥嘲扯唇，装得人模狗样给谁看。
辛韫走到宋知欢身边，与梁怀洲打招呼：“哥，姐说她要去老宅住一段时间，我和姥姥来接她，你要一起吗？”
沈义华知道两个孙子不对盘，在辛韫上了高中后，借口老宅离沪城七中近点，就带着辛韫住到了西城区的梁家老宅。
梁怀洲鸟都不鸟辛韫，略凉的目光落在沉默的宋知欢身上，“你要去老宅？和他一起？”
“我只是去陪奶奶住一段时间。”宋知欢漫不经心回答。
梁怀洲上前一步，握住宋知欢腕骨，语气不容反驳：“我和你一起去——”
宋知欢眼皮向上翻，丢给梁怀洲一个白眼，甩开他手：“那你去问问奶奶想不想要你去，对吧，阿韫？”
辛韫嘴角上弯，笑得无害：“姥姥的想法，我猜不到。”
宋知欢偏头，对辛韫一笑：“那只有问奶奶，她想不想要梁怀洲去老宅。”
辛韫转头，对着屋里道：“姥姥，哥说他也要去老宅——”
话没说完，沈义华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让他走远点，乖囡搬来老宅就好，他来干嘛？浪费我种的菜吗。”
老一辈的人，上了年纪就喜欢摆弄点花花草草。
沈义华就爱上了种菜，梁家老宅的那片后花园被她种满了当季蔬菜。
梁怀洲去年过年去老宅住了几天，将沈义华种得蔬菜糟蹋一大半。
由此后，沈义华就差在老宅门口挂上个牌匾，写上“梁怀洲与狗不得入内”。
“看，不是我和阿韫不要你去，是奶奶嫌弃你。”宋知欢对梁怀洲眨眼，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她转头，对辛韫道：“阿韫，帮我把行李箱搬上车。”
辛韫眨眼：“姐，当苦力有酬劳吗？”
宋知欢挑眉，抬指捏辛韫略带婴儿肥的脸，佯怒道：“你还和姐姐要钱？赶紧去，不然揍你了。”
辛韫任由宋知欢捏脸，倾身凑过去。余光特意瞄眼边上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梁怀洲，嘴角得逞上扬：“作为报酬，国庆节放假，姐都陪我去图书馆自习，行不？”
宋知欢点头应下：“行行行，别贫嘴，快去给我搬行李。”
辛韫：“好。”
两人姿态有点儿亲密，落在梁怀洲眼里，刺目得很。
而心脏有处地方，空落落的，难受得他想揍人。
“宋知欢！”梁怀洲冷脸出声，等对上宋知欢疏离的目光，又像泄气的皮球，赌气似的：“不用外人帮忙，我帮你搬。”
宋知欢行李箱有28寸，又装了一堆衣服首饰，她清楚知道，行李箱有多重。
梁怀洲右手受伤，单凭左手，绝对拎不起行李箱。
她看着梁怀洲吃力提起行李箱，面上浮上一层薄汗，硬逞强拎着行李箱下楼梯。
这边，停好车的成铭赶来，看见这一幕。立马上前帮梁怀洲提行李箱：“我来…”
“滚！”梁怀洲瞪他一眼，放下行李箱，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腕，又要拎起。
这瞬，手背被微凉的掌心按住。
梁怀洲抬眸看宋知欢：“松手。”
宋知欢摇头：“你把行李箱放下，让阿韫搬。”
一声“阿韫”正好打开梁怀洲强忍怒火的门阀，他回头扫一眼辛韫，讥笑：“就他弱不禁风的林妹妹样，搬得动？”
辛韫嘴角标志性的笑一僵，唇角抿紧。
因为是早产儿，加之童年父母去世，对辛韫打击过大，他有长达一年多的厌食阶段。
后天营养不良，又加先天体弱，他的身形向来比同龄少年看起来要单薄许多。
宋知欢和辛韫算是一起长大，知道辛韫对自己身体话题格外敏感，横一眼梁怀洲：“你乱说什么，赶紧把行李箱放下，我自己来。”
梁怀洲盯她看几秒，放下行李箱，看着宋知欢：“你为他，凶我？”
边上看戏的成铭嘴角一抽，这语调，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委屈。
-
气氛有瞬凝结。
宋知欢杏眼望着梁怀洲许久，内心忽然升起一抹希冀，在听见梁怀洲接下来的话，又化为泡沫。
“你是我养大的妹妹，不许向着外人。”
宋知欢冷笑，我可去你妈的妹妹。
她伸手拎起地上的行李箱，对站在一边的辛韫道：“阿韫过来帮我搬箱子，叫奶奶出来走了。”
“好嘞。”
辛韫应下，叫了一声屋里的沈义华，长腿迈开，走到宋知欢身边，帮她搬行李。
梁怀洲伸手阻止，宋知欢皱眉，扬手打在梁怀洲手背上。
用力很大，梁怀洲手背很快红了起来。
宋知欢忍着心疼，佯装没看见。
梁怀洲还要伸手去拦她。
宋知欢小脸沉下，一脚踹在梁怀洲小腿上，澄清杏眼通红，怒道：“要和我保持距离的是你，不要我走的也是你，梁怀洲，你他妈要是有病，就别忘记吃药。”
她拎起摔倒在地的行李箱，与辛韫道：“我们走。”
灯火下，梁怀洲望着宋知欢和辛韫并肩远去的背影，后槽牙咬紧，冷笑声：“好得很。”
屋内的沈义华和舒蕾出来，舒蕾看着一脸怒意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你把乖囡给1气走，总会后悔的。”
沈义华拢紧肩上的披风，走到梁怀洲身边，拍他肩：“怀洲，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有些事，用心去想，去看。”
梁怀洲未语。
沈义华叹息一声，和舒蕾告别，由司机拉开车门，坐上宾利后座离开。
深灰色的宾利与夜色相融，消失在梁怀洲视野里。
舒蕾招呼成铭今晚留在梁家睡，转身进屋上楼。
成铭都打完两把游戏了，梁怀洲还站在原地不动。
他朝梁怀洲道：“后悔了？”
梁怀洲晃了晃有些酸疼的脖颈，扯唇，嗤声：“我后悔个屁。”
有本事离开，就有本事后面别哭闹着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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