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琴师小白脸有才,琴音千古流传

    晋江系统聒噪不停。顾鸣左耳进右耳出,垂眸思考日后的路该如何走。并一心二用,攫取系统废话里的关键信息。他穿进的这具身体娇生惯养,好吃懒做。从京城到绿林山不远,可山路崎岖难走,马车又颠簸窄小,顾鸣睁开眼,就觉得浑身乏力,肌肉酸痛。

    顾鸣舒展身体,揉捏双腿和肩部,适中的力道很快疏解了大半酸痛。临近傍晚,终于抵达桦南栀隐居处。

    大雨滂沱,顾鸣听到了护卫勒缰的马嘶声,青年不曾有任何动作。依旧单手撑额,白袍如卷,散在马车里。

    “平之。”车帘掀开,马车旁,一双十年华的女子持伞而立。伞下雨水成串,女子眉目隐现焦急慌张,顾鸣看见她捏伞柄的手指发白。

    秋雨冷寒,林中温度更低。眉目婉约清丽的女子衣衫单薄了些,在风中立着,下唇发白,指尖微颤。可她看向马车时,还尽了全力保持微笑:“马车坐了一天,累了吧?你别生气,我、我实在没其他办法了。那两位琴师已经是我能请到的最好的了,可我觉得,他们都没你弹得好。有你在,桦老先生一定会同意给明智治腿。”

    顾鸣微微坐直上半身,男人伸出右手手指,骨节分明似是最上等的工艺品,他皱眉命令:“过来。”

    “放肆!”长公主府的护卫长谢放一身轻铠,眼神如刀,盯着顾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憎恶:“公主殿下金尊玉贵,岂是你能指使命令的!”谢放恨不能一刀宰了霍平之这个招摇撞骗的混子!他爱沽名钓誉,爱享受荣华富贵,那就享受他的去!偏生,利用这点儿半瓶子晃荡的水货糊弄了公主殿下。害殿下声名尽损不说,还牵累太子殿下双腿废了!

    “谢放!不准乱说话。”温岚公主:“平之他没有坏心的,我知道。”

    “殿下!”谢放都要气炸了,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却浇不灭那满腔怒意和杀机,“要不是他,您就不会被皇帝厌弃,太子殿下也不会双腿被废!他根本就是个骗子,连谱曲都不会,您千万不要再把希望放到他身上!指望他弹琴打动神医,还不如指望一条狗会弹琴!”

    “殿下,您听属下一句劝,让我一剑砍杀了他,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谢放在雨中喊得撕心裂肺,也夹杂了三分崩溃:“您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们说的呢?!”

    殿下已经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公主至尊,如今就是个笑话。他们这些自小跟在公主身边的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温岚公主被爱情磨了眼心智。眼瞎心盲,辨不得其他,不代表温岚公主身边的人也看不出。

    “去跪着。”温岚公主眉目平淡,语气坚决。谢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脸色惨淡,身子直挺挺跪下。

    公主殿下一意孤行,日后,会有苦头吃的。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霍平之根本只想占殿下便宜!他妈的,坑蒙拐骗的王八羔子!

    “平之。谢放是因为太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莫生气。”温岚公主没听心上人的丁点儿声音,急急解释。俊美青年忽得弯腰挑眉,一直伸在半空没抽回来的手,掌握住温岚公主右手,使了巧劲儿,把人带进马车。

    “啊!”温岚公主发出一声急促低叫。还没坐稳,那只大手蓦地盖在她冰凉的小脸儿上,顾鸣眉目清冷,似是冬日温湖。看似温平,却又冷淡疏离,让人贴近不得。

    温岚公主被半抱进顾鸣怀里,只有一角裙摆和一双沾了泥泞的绣鞋露在外头。马车外,等候的护卫和女婢们纷纷低头,沉默不言。

    “冷,就多穿点。”温岚公主听到顾鸣不咸不淡的声音,紧接着,她身上一暖。顾鸣脱了自己的披风,替她穿好。青年半垂眸,修长手指捏住束带,在温岚公主胸前系了个结。

    温岚公主盯着顾鸣波澜不惊的侧颜看了好一会儿,脸蛋儿微红。心里漫开淡淡的欢喜,平之在关心她呢!

    原主对温岚公主这个金大腿,从来不会缺少口头上的问候和关心,但是,其中绝大部分都不会落于实处。温岚公主揪着顾鸣替她系好的袋子,试图从顾鸣古井无波的眉目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平之,你没生气吧?”

    顾鸣淡淡看她一眼:“生气了,走。”男人拿起车边挂着的油纸伞,半抱着温岚公主,将她放下马车。姿态动作从容淡定,骨子里沉淀着贵族的风度雅致。

    温岚公主愣了愣,今日的平之好像有些不一样。她很快回过神,领着一群人呼啦啦行到路口。

    路口竖着木牌——此处不留宿,求医问药时间【巳时至申时】擅闯者,不予诊治。

    “如今,已经过酉时了。桦神医不给旁人留宿,我们难道要在马车上过一夜?”外面霜寒露重,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真在马车上过一夜,铁定会风寒。

    说话者约莫30年纪,读书人打扮,背后斜背古琴,言谈之间,颇具风度:“殿下,这可如何是好?”书生便是温岚公主请的琴师之一。年纪较长,叫宋辉。还有另一位与顾鸣年纪差不多的琴师,自幼学琴,琴技高超,名为诸葛疏风。

    温岚公主也犯了难,下意识看向顾鸣。却见顾鸣淡定伸手,取下木牌,随手丢到一旁,抬步便走。温岚公主愣住了,赶紧拉住顾鸣衣袖:“平之,老先生有规矩。旁人不得留宿的。过了申时,擅闯者,不予治疗。”

    “奥。”顾鸣轻描淡写,“我没看见木牌,可能是被风吹倒了,走吧!”温岚公主两眼蒙圈,傻愣愣的被顾鸣拽走。身后一众婢女小厮赶紧跟上。

    一群人脑袋里转着同一个念头:还能这么玩儿?!宋辉和诸葛疏风小跑着追上去。宋辉表情严肃,拦住顾鸣:“霍兄,不可如此!君子当待人以诚,待事以真。我等既然看见了木牌立的规矩,就不可装作没看见。”诸葛疏风在旁帮腔,非常看不惯顾鸣的小人作风:“宋兄所言极是!”

    “错。”顾鸣认真问:“请问,我刚才看过木牌吗?”宋辉神情一滞,义正言辞回答:“自然没有,可我们看见了。”顾鸣脚步不停,拉着微微瞪大眼睛望自己的温岚公主,继续向前走:“在下方才走神,未曾看见木牌。”

    宋辉和诸葛疏风急急追上他:“那你也该听见我们说的话!”顾鸣轻笑一声,俊朗舒阔的眉目尽是坦荡,他轻声叹,叹息中一片苦楚:“小生身子骨弱,在大雨瓢泼里耳朵不太好使,加上方才走神,真是没有听见诸位所言。”

    宋辉和诸葛疏风被顾鸣大庭广众下的无耻之严惊住了。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表脸!

    诸葛疏风气到脸涨红:“你这是狡辩!”那远去的白袍身影背影潇洒,一边悠然叹气,一边朗朗笑:“风雨太急,听不到啊,听不到。”

    “两位若是不想与我等一起,可在马车上暂歇一夜。君子之风,你们守的。”眼瞧着前面一行人越走越远,宋辉和诸葛疏风面面相觑。

    “噼里啪啦!”大雨下的更急了,狂风席卷。嗖嗖冷风吹进两人脖颈,冻得他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种天气,马车上,哪里能过夜?!宋辉想追上顾鸣,可又想到自己铿锵有力的发言……

    两人在雨中尴尬对立。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婢女急匆匆奔回。青衣婢女对宋辉和诸葛疏风略施一礼,笑道:“两位大师,殿下请您跟我们一起走。毕竟是这样的恶劣天气,马车上过夜,要得风寒的。事急从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毕竟俩人是温岚公主请来弹琴过关的。怎么着,她都会给这俩人一个面子。有了台阶下,宋辉推让了一番,最后也答应下来。倒是诸葛疏风年少气盛,气不过不顾鸣方才的无耻之言,加上他早就看不惯顾鸣。愤而甩袖:“霍平之为人,我所不耻。这房子,宋兄你便自己去住吧!明日到了时辰,我自会进去。”

    宋辉年长诸葛疏风一些,也比他现实许多。规劝了好几句。诸葛疏风根本听不进去。最后,宋辉无奈。也拱手离开:“那我便同他们一起了,诸葛兄。为兄身子骨弱,实在受不得一夜寒凉。”

    左右,他只是个琴师,也不去争清流之名。这种事情,有失风度,便有失风度好了。

    顾鸣等人到了桦南栀隐居地门口,婢女敲门。好一阵,才听到童子疑惑的声音:“谁呀?”

    温岚公主的贴身大婢女阿梅上前一步,朗声回答:“我家主人乃当朝长公主贺清澜,日夜兼程赶来绿林山,想请老先生出手诊病。路遇大雨,路程耽搁了些,周围又没有留宿之地。雨夜敲门,还请桦老先生方便则个,我等感激不尽。”

    “不成不成!我们这儿不留宿旁人,而且,你们过了诊治时间来敲门,违反规矩,明天也不用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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