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正常事态发展,神队友们隐藏在百姓里。装作不经意地喊出这样一句话,没人会在意喊出这话的人是谁。
大家的视线会落在温岚公主没请到桦南栀医治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上,被挪走所有注意力。
偏生,温岚公主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居然点了头。
几个托儿把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调动百姓气氛上,那句话过了耳朵,却没过心。
也因此,几句话一喊出口,所有拖儿成了百姓们注意的中心。
几个托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不对后,冷汗唰就下来了——他妈的,事儿办砸了。
李世子古铜色面庞黑成了锅底,短短瞬间,甚至挪不出心神去分辨温岚公主所言是真是假,立刻抬手,以极其隐蔽的手势示意那几个托,赶紧退下。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温岚公主再神经大条,此此刻也意识到了空气中隐隐逼近的危险和□□味儿。
温婉美丽的眸子半眯成月牙,打量李世子的面色。李蟾反应相当快,瞬息间,不足一秒的时间,铁青色面庞恢复了正常,换上了平静,隐隐带着期待道:“桦南栀老先生,竟愿意为长公主殿下破了自己的规矩?坐公主府的马车,令人惊讶。”
说话时,李蟾眸子隐隐闪动眸光,如鹰隼般,紧盯被风吹动,摇摇晃动的车帘。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透过车帘,看到马车中的情形,确定温岚公主是真是假。
——难道,三殿下收到的消息是假的?温岚把桦南栀亲自请回京城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电光火石间里,李蟾脑袋里冒出了许多想法,最后,他将多种可能全部摒弃——诸葛疏风、宋辉,这两人琴艺一流,算不错。但是,依照以往桦南栀的要求来判断,诸葛疏风和宋辉绝对不可能通过考验。
最后,只剩下霍平之那个草包……靠女人上位的玩意儿,屁用没有。李蟾眸光数次闪动,为了确保这次计划成功,一举将贺明智拉下来,他看过所有桦南栀的资料,多到数不胜数。
难道……这世上还能有奇迹?
李蟾眸光中隐隐跃动着恶意和嘲讽,突然,大步行到车前,躬身:“晚辈李蟾,城南候世子,仰慕桦老先生已久,今日有幸遇见老先生车架,不知,晚辈是否有幸,拥有拜见老先生的机会?”
掷地有声的请安声散落在车旁,迟迟无人回应。车厢中悄无声息,李蟾只能看见车帘微微晃动的缝隙,他竭力想从缝隙里瞧清楚车厢中的状况,可疯子太小,根本瞧不清楚。
四公主屏住呼吸,白皙手指紧攥帕子,几乎要将娟帕揪出洞来。
又等了一会儿,车厢毫无回应,四公主和李世子的脑袋里冒出同一个想法——温岚公主在撒谎!
四公主想的稍微简单些,温岚公主当街扯谎,比单单请不回老先生这件事,更劲爆!
四公主眸光闪烁。紧抿的唇角松开了许多。大皇姐真是的,请不回来就请不回来。还扯这种谎,是穷图匕现,走投无路了吗?
“大皇姐,老先生是不是没听见呀?”四公主轻轻抓住温岚公主衣袖,大眼盯准温岚公主的表情。
温岚公主对桦南智是有些打怵的,她很担心老头儿脾气一上来,说不治就不治,说走就走。如此想着,温岚秀丽的面庞隐隐显出了焦急惊慌,下意识回答:“四皇妹,老先生不喜欢旁人打扰。今日还是别……”
妥了!温岚如此惊慌害怕……绝对是在担心谎言被自己戳破。桦南栀不在马车上,绝对的!
四公主悬起的心瞬间放回肚子,娇俏一笑。纡尊降贵,亲自爬上马车,抬手便要去撩车帘,语音娇俏:“大皇姐,老人家都喜欢热闹。我去向他请个安,老神医铁定会高兴……”
“啪!”
只听玉石棋子击打骨节的清脆声,伴着痛呼,四公主右手触电般缩了回去。
手腕被打出一道淡淡红痕。四公主身子一歪,若不是李蟾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四公主捂着受伤的手腕,俏丽娇柔的小脸儿胀到紫红。
玉石击打手腕骨节,只那一瞬,格外痛急,才让她下意识后退。如今缓过来,手腕隐隐发痛,痛感却不强烈。
但当着满街百姓,无数双眼睛盯着,被人当众落了面子,一棋子打下马车。对四公主而言,是天大的耻辱。
温岚公主眸子微微睁大,显然,她也没想到——桦南栀会如此不给四公主面子。
“大胆!敢行刺公主,给我拿下!”李世子眼瞳眯起,迫不及待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喊下这句话。
局面立刻变得剑拔弩张,所有围观百姓措手不及。
城南侯府侍卫奔到车架前,拔刀出鞘的声响混一团。然后,被一道劈头盖脸的痛骂声压了下去。
“现在,京城的小辈们都敢如此嚣张跋扈了?小子,你是城南侯世子?李付那小王八蛋的儿子?当年,他求爷爷告奶奶跑到我面前,最后折腾出的宝贝儿子,就教育成你这副模样?要捉拿我,好啊!你来呀!!”
“我听你这威风凛凛的派头,你老子当年都没你威风!”
马车中的怒吼中气十足,三言两语,竟是连城南侯都骂上了。
“正好,把我这把老骨头带进府尹衙门。老头子很多年没蹲过大牢了,到时候,让你老子亲自来把我请出去!”
几个侍卫正准备强行闯进去,听到这番喝骂,指尖硬生生停顿在车帘前,迟疑地回望向李蟾。
李蟾开始被骂蒙了,但他很快反应回来,脸色阴晴不定。城南侯夫人年轻时身体不好,多年不曾有孕。求医这事儿,很多人知道,但知道是桦南栀出手的,整个京城寥寥无几,马车中的老头儿能一语道破……
李世子有胆子强闯,可如果马车里坐的人真是桦南栀,后果他承担不起。
街道上的气氛一时间凝滞,百姓们听着中气十足的骂声,纷纷小声议论。
“怎么不动手了呀?刚才不是说刺杀公主,要抓进牢里去吗?”
“谁知道呢?诶,马车里坐着的真是老神医呀!?”
“……听说,华老先生有起死回生之能,太子殿下摔断的那双腿,要是有华老先生去诊治,是不是就能恢复了?!”
桦南栀劈头盖脸把李蟾骂了个狗血淋头,似乎还觉得不尽兴,转头将炮口对准了四公主长乐。
“人家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都是公主,你母妃当年是不是没给你请教养嬷嬷?!老人家我舟车劳顿,在马车里睡一会儿,你们一个两个苍蝇似的围过来。是不是瞅着我老人家好说话?”
“等进了宫,我倒要好好问问皇帝!我问问,他的四公主,是怎么养出来?!”老头自己骂尽兴了,才冷冷吩咐:“走,进东宫。”
桦南栀完全不顾及这两个人的身份,还有一个原因,老皇帝的命,他当年也救过。
桦南栀简直是指着长乐公主的鼻子,在骂她没教养没分寸。长乐公主脸色由涨红转为惨白,耳朵嗡嗡嗡乱响。
车轱辘重新转动,咕噜噜的声响在街道上。温岚公主想安慰长乐公主几句,但看见桦南栀的车架移走,便也急急转身离开。
四公主掌心冰凉,街道两旁,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谈论桦南栀医术的,有说桦南栀方才那通骂好生厉害的。还有指指点点看长乐公主的……
最多的,是人群中的惊叹:“真没想到,温岚公主真的能将老神医请回京城。”
“是啊,是啊!有了老神医,太子殿下的腿铁定有救。”
“……”
那一声声的赞扬混着种种目光,刺进四公主的耳里、心里,还有脸。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热血轰的冲上脑门,许久没有散开。
右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知道,如果马车里的老头真是桦南栀,自己被桦南栀骂的狗血淋头,日后,便再无名声可言。
不成!绝对不可以!
车架渐渐远去,四公主仓皇不定,飞快逃离的身影,也很快隐进酒楼。
没了热闹可瞧,百姓们纷纷散去,侍卫们重新聚拢到李世子身边。
李蟾此刻,表情不加掩饰,阴鸷和冷锐在粗狂、野性的古铜色面庞,显得格外狰狞。
计划失败了,不光失败,他还被温岚公主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反胜了一局。
“咔嚓!”茶盖摔进茶杯里,杯中茶水溅落。贺明易平静,永远写着运筹帷幄四个字的表情龟裂了,眼神森冷,转向报信下人:“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下人被贺明易如毒蛇吐信的森冷目光盯着,激灵打了个寒颤,抖抖嗦嗦缩起脖子:“四公主和李世子当街拦车,被老先生骂了一通。长公主府载着桦南栀的车架已经进东宫了,这会儿,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
地震般天翻地覆的消息,令贺明易身心冰冷了一瞬,他很快眯起眼睛,咬着后槽牙冷笑:“贺明经这个废物!连女人都玩不过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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