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因为……”林晟俞眼珠子开始漂移不定。

    他手攥拳遮到唇边，轻咳两声：“因为‘日出东方’，东方象征着祥瑞吉兆，从这儿一路往东而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意味着奔往阳光，奔往光明……”

    顾南七：“……”

    林晟俞声音稍微压低了些：“我昨夜夜光星象，掐指一算，发现了一处指示前路的星，那星星闪闪烁烁，晶亮无比，挂在东方的夜空中，美丽无比，夜里睡觉的时候，又得到一高僧托梦，他在梦里告诉我……往东去，往东去……”

    顾南七：“……”

    车厢里安静了数秒。

    林晟俞收声，静默一会儿，低头，情绪低落：“好吧，你要是不想去，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他就该知道，顾南七不会这么好哄。

    从现在的位置看，距离最近的是西区基地，位于西区基地附近的金手指出现时间较晚，不过，也不是等不得。

    只是，这样的话，他原本归化好的“掰正剧情线”计划又会生变。

    到时候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蝴蝶效应，但应该不会让他因此丧生吧？

    天大地大男主最大，林晟俞决定妥协。

    “那，咱们去西区？”只不过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小了些。

    顾南七微微偏头，看向车窗外。

    步履蹒跚的丧尸和翠绿的行道树，以及耸立云间的高楼大厦在视线里飞速倒退。

    宽阔的马路上，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模样丑陋的入侵者，堂而皇之占领了这块土地。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在梦中一般，即使胸口有伤仍在隐隐作痛，也驱散不了缠绕在他心头的满满不真实感。

    同时让顾南七感到不不真实的，还有坐在身侧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嘀咕的青年。

    顾南七：“你是司机，想去哪里不用问我。”

    闻言，林晟俞拧眉。

    数秒钟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好像是同意去东区？

    原来这男主这么好说话？

    如此一来，就好办很多了，林晟俞将揉成一团的计划又从脑袋的犄角旮旯处翻找出来，按照原定的路线，加了一脚油门，朝着东区的方向行驶过去。

    这个社会还没有彻底乱套。

    末世爆发初期，大多数人都缩在家中，等待着上面的安排和救援。

    只可惜，这些人直到丧生于丧尸口中后都不知道，所谓的救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目前，社会尚未彻底乱套，马路上只有零星撞烂了的车辆，路障不多，逃亡比林晟俞想象当中要简单一些。

    车内油所剩无几。

    加油站附近的丧尸数量远超想象，林晟俞观望了好几处加油站，每一处附近都挤了近十只丧尸。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上。

    车子的动静将加油附近的不少丧尸吸引了过来。

    林晟俞缓缓放慢车速：“你现在身上伤还行吗？”

    “还行，怎么了？”

    待在小楼房的这一个礼拜里，林晟俞接触顾南七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伺候那位植物人。

    而顾南七在对待他的时候，又和小说里面写的性格不太一样。俩人之间还有捅刀之仇在，万一他面上虽不说，却在心中记恨着怎么办？

    简而言之，林晟俞并不知道顾南七会不会爽快帮自己忙。

    林晟俞看了一眼车窗外一点一点靠近的丧尸，试图征求意见：“这里丧尸很多，待会儿我下车去引开那些丧尸，你负责将车里面的油加满，可以吗？”

    话音落，顾南七下意识看向他，神色微怔。

    林晟俞有些怂，他的勇气只够他做些趁着男主睡觉拔他头发的猥琐事。

    使唤男主给自己帮忙，是不是违背了舔狗小弟的基本准则？

    小说里面的那些合格舔狗小弟，好像永远都是打头阵上前冲锋，替男主抗下一切危难的存在，他这样，会不会被顾南七从小弟名单里除名？

    林晟俞连忙补充：“我……我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边丧尸有点多，一个人的话，可能需要把他们吸引到很远的地方才行。”

    “这样耗时又耗力，万一有其他的丧尸靠近，还有可能会对车内的你造成危险。”林晟俞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姿态，试图用眼神打动顾南七，“你就帮帮我吧，我保证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顾南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紧接着沉默移开了视线，他抿了下唇，忽然一笑，“你去吧。”

    居然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林晟俞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他笑眯眯，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在顾南七的眼前晃了晃：“你待会儿好了给我打电话，要是有危险就回车上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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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真的推门下车，顾南七眼里的笑意缓慢变得复杂。

    他目不转睛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看，又像是有些走神。

    年轻男子的动作没有一毫一秒的迟疑，他的速度很快，下车以后便将车门关上。

    林晟俞一边躲避近处的丧尸，一边高高挥舞着手机，像个卖菜大爷一般，费力朝远处的丧尸吆喝：“哈喽哈喽？看我看我，快来快来。”

    加油站面前是一块空旷平地，他的声音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丧尸的注意力。

    丧尸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迈着僵硬若病弱老人的脚步，迟钝地追上他。

    他在加油站附近跑了两圈，两圈下来，附近的所有丧尸都成了他身后的大部队，哼哧哼哧追在后面，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永远碰不到他一根头发。

    林晟俞将肉眼能看到的所有丧尸全部带走。

    身为一个速度型异能者，面对这些动作迟缓的丧尸们，他一点没在怕的。

    至于顾南七那边，加油站交给他，他很放心。

    因为他有灵泉戒指。

    这个戒指很神奇，里面拥有很大的一片灵气空间，能容纳世间万物，任何东西在里面都是静止的，对于末世来说，这是一个移动的百宝箱。

    文中抢夺灵泉戒指的顾南六只知道这个戒指是个好东西，却不知道这个戒指到底神奇在什么地方。

    所以，在顾南七面前，林晟俞就算知道也得装着不知道。

    舔狗职业准则第十八条：千万不能打男主金手指的注意，关注也不行。

    他带着众丧尸离开的时候，顾南七就有机会利用戒指的空间收集加油站中的汽油。

    这样一来，以后就不需要为加油而犯愁了。

    想到这里，林晟俞不由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他不敢跑太远，怕丧尸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自始至终都在加油站周围两百米内兜圈。

    林晟俞发誓，就连中考之前一千米训练，他都没这么累过。跑了数十分钟，就在他的体力快要告罄的时候，顾南七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手机铃声显得十分悦耳。

    他连忙按下接听键，气喘吁吁：“好了吗？”

    那边沉默了半秒钟：“嗯，我走了。”

    林晟俞：“……”

    林晟俞：“？？？”

    林晟俞：“去哪？”

    “……”顾南七，“还没想好，可能是西区？”

    林晟俞：“啥？”

    林晟俞：“你说啥？”

    林晟俞：“！！！”

    握了一颗大草，他怎么就突然忘记这茬了。前不久前他才捅了顾南七一刀，照着他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

    “你之前和我说，等我伤好了以后，要杀要剐都可以。”顾南七语气平淡，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杀人的爱好。”他稍微停顿了下，然后才接着道，“所以决定放你一命，我们分道扬镳吧。”

    林晟俞：“……”

    他发现，自己就是个傻蛋。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感觉就像是有人打开了他的天灵盖，将一盆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块水浇到了他的脑袋里。

    寒意自脚底突然升起。

    “将车交给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提前想到这个可能。”顾南七声音凉凉。

    虽然隔着手机，但林晟俞还是能想象到他说这话的模样。

    必定双瞳乌黑，面无表情，好似在说一件在与天气有关的事情。

    脑袋有些发懵，林晟俞缓了下，嘴唇发干，声音都不像是自己了的：“你是说真的吗？”

    那边人突然轻笑了声：“不是。”

    林晟俞：“……”

    “你的速度再这么慢下去，就被身后的丧尸追上了。”他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入他的右耳中。

    林晟俞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辆正在朝自己靠近的纯黑色小车。

    刚刚卡在胸口中的一口气，因着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张了张口，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顾南七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仍旧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这回听起来却有人情味了很多：“再不加快速度，我就走了，这次没有开玩笑。”

    林晟俞这才将从身体里飘出，想要到世界各地旅游的魂魄挨个抓回来，重新塞回躯壳里。

    他攥紧手机，靠近黑车的同时，拉开了同身后丧尸的距离。

    上车，关上车门，车厢将车外的嘈杂声音全部隔绝开。

    坐在副驾驶座上，林晟俞看着顾南七神色平静给车调换方向，加速，甩掉追在屁股后的丧尸，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驶出了这一片区域，车速逐渐稳定。

    林晟俞脑袋里乱乱的，这般安静的环境之下，他心脏乱七八糟跳动的声音变得愈发明显。

    好几分钟后也没恢复平静。

    顾南七一直是个沉闷的性格，往常没话找话，自说自话，努力刷存在试图调节氛围的一直都是林晟俞。

    现在他不说话，车里就安静到几乎诡异了。

    车子开了近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

    “你在生气？”

    顾南七说话的时候语气很随意，视线落在挡风玻璃外的路面上。

    “……”林晟俞语气干巴巴的，“没有。”

    他哪里敢对男主生气。

    顾南七：“嗯。”

    林晟俞：“……”

    面对冷漠的顾南七，林晟俞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才消失不久的那口气，缓缓地，慢慢地，又悄悄弥漫成一团，卡在了他的胸口处。

    不能想，越想越觉得委屈。

    “你要是想去西区，可以直接和我说的。”林晟俞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因为这事想把我丢下，太……”

    他呼了呼气：“太让我难过了。”

    顾南七拧了下眉头：“我没想去西区。”

    林晟俞小小哼了声，安静了会儿，接着问：“你刚刚为什么没走。”

    顾南七说的话没有错，是他太掉以轻心了，下车引开丧尸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俩人此刻的关系。

    更没有考虑后果。

    顾南七会开车弃他而逃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问题是，为什么没有开走？为什么专程开车过来等他？

    顾南七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丢下你的话，以后谁来当人肉靶子，帮我引开丧尸？”

    林晟俞：“……”

    行吧，他信了。

    这么诚实，果然拥有男主该有的珍贵品质。

    “还有，以后在做这种事情之前，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顾南七侧眸瞥了他一眼，“这次是我，若是其他人，他在丢下你的时候，应该不会无聊到提前打电话通知你。”

    林晟俞：“……哦。”

    被比自己小的人训斥，林晟俞有些不服气。

    他想了想，为自己辩驳：“我才不会帮别人引丧尸，其他人没这个机会。”

    顾南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林晟俞时刻不忘舔狗本能：“我只帮你引丧尸。”

    对于他献来的殷勤，顾南七没有做任何语言上的回复。

    车厢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林晟俞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在顾南七面前说了不少类似的话，不管顾南七有没有习以为常，反正他自己是早就当成了家常便饭。

    刚刚引丧尸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会儿有顾南七开车，林晟俞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他将脑袋靠在车窗上坐了会儿，便感受到了一阵一阵拍打而来的睡意。

    就在上下眼皮撑不住，即将达成统一意见的时候，顾南七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身边。

    “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愧疚吗。”

    林晟俞即将休眠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他下意识睁大眼睛，看向顾南七：“啊？什么？”

    “……”他的神色又复杂了起来：“算了，你睡觉吧。”

    林晟俞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行为，到底给顾南七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他累得很，听到顾南七发话，脑袋又靠回车窗上，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大脑无力，身体却还残留着些本能。

    他睡到昏昏迷迷处，砸吧砸吧嘴，声音含糊：“我只是……”

    安静的车厢猛地跳出这么一句话，全神贯注开车的顾南七很快就被身侧说梦话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揉了下眉心，扫了一眼右侧座位。

    座位上的年轻男子双眼紧闭，睡得安详，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隔了数秒钟后，嘟嘟囔囔出了下半句话：“……想认你做大哥。”

    顾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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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醒的时候，居然已经天黑了。

    车上晃得厉害，玻璃梆硬，睡得不舒服，醒来的时候脑袋就像是被人用铁锤子狠狠锤过一般。

    林晟俞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颜，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周遭世界，大脑反应再次变得迟钝。

    “这是哪里？”

    “一家超市里，我直接把车开进来了。”

    怪不得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看不见。

    林晟俞看向驾驶座：“天黑了？”

    “嗯。”

    “车停了？”

    “嗯，没路灯，晚上不好开。”顾南七简单解释。

    林晟俞揉了揉眼睛：“现在几点了？”

    “九点。”

    这个地方在这个季节，天黑的时间一般是六点钟，也就是说，天黑了三个小时？

    林晟俞有些讶异：“车在这停了三个小时？”

    “没有。”顾南七摇头，“两个小时多一点。”

    几个小时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两个小时，他就这么等着他？

    林晟俞眼睛睁大：“你怎么没有喊我起来？”

    顾南七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头：“现在醒了就行，你要下来吗，我在超市里找到了一些食物。”

    稍微停顿了片刻，他补充道：“丧尸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可以放心出来。”

    林晟俞差点感动得泪眼汪汪。

    果然，这大腿没白抱。身受重伤，还能将超市里的丧尸清理得一干二净，这是何等的牛逼啊。

    他连忙抓住顾南七的衣服，表态：“下次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黑暗中，顾南七缓慢眨了眨眼睛：“我没事，丧尸不多。”

    “伤口要是裂开了怎么办？”林晟俞两眼闪着泪光，声音焦急，表情懊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睡这么久了，万一，万一……”

    他声音悲愤，趁机夹带私货：“你是傻哔吗……”

    【炮灰值增加0.01点】

    蚂蚁肉也是肉。

    顾南七眉头一皱，觉得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可面前人的担忧却又真真切切写在了眼睛里，结合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顾南七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勉强相信他没有其他动机。

    想到这里，他摇头：“伤口没有裂开，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林晟俞再次松了口气。

    顾南七身体伤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有想要抛弃他，这证明什么？当然证明林晟俞已经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成功在对方的“小弟名单”中占据了六个字节的位置！

    实在是振奋人心。

    但，还不够。

    他面上没有显露丝毫，表情变得更加懊恼：“你这个傻哔，你就是傻哔，我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傻哔的事情了，你这么傻哔下去的话，你要让我怎么办？”

    他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顾南七：“……”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我知道了，下次不会的。”

    林晟俞来了个最后的收尾：“那答应我，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傻……”

    肉眼能够看到，黑暗中，顾南七的眉头就像疙瘩一般皱了起来。

    想了想，他乖乖把“哔”字纳入消音范围：“……的事情了。”

    顾南七：“……好。”

    收割一大波蚂蚁肉，林晟俞的心情一下子高涨起来。

    下车，他打量了一眼这个超市。

    这是一家大商场。

    商场这种地方，自然是一般地方不能比的，没走两步，林晟俞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白色的光，向地上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躺在地上的是一具无头丧尸。

    他的脑袋在他的脚边孤零零地躺着，死状极为凄惨。

    不仅如此，手电筒稍微放远一点，便能看到，地上此刻到处都是腐烂恶臭的尸体。

    左眼一瞟，就能看到一只断了的手臂，右眼再一瞟，则能看到一只沾了灰尘的眼珠。

    任何恐怖片中的场景，都比不上林晟俞此刻所见画面的恐怖程度之一二。

    手电筒传来的阴森白光无意之中将恐怖程度又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些尸体皆身首异处，躺在地上，像是铺成了大片的尸体地毯。

    饶是早有准备，林晟俞也被眼前的画面弄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他憋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一份速效救心丸。

    拍了拍胸口，他下意识看向顾南七：“这，这……么多？”

    “多吗？”顾南七语气轻飘飘的，他顺着林晟俞的视线，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表情淡定依旧，“我觉得还好吧。”

    林晟俞：“……”

    对不起，他不该低估男主的能力。

    就算身上还有伤，这些丧尸在他看来也只不过一些没有杀伤力的阿猫阿狗罢了。

    能看出来，这些丧尸都才死没多久，也就是说，它们全都死于顾南七之手。

    早知道他这么强，一开始拼着丢掉“舔狗”身份的危险，他也该让他下车干掉那些丧尸。

    他可怜兮兮的速度型异能，在顾南七面前的绝对实力面前，被秒得渣渣都不剩。

    林晟俞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之前带领众丧尸千米长跑的兜圈画面，不由悲从中来。

    顾南七瞥了他一眼：“走路的时候就好好看路，摔了我不会拉你的。”

    “……”林晟俞职业病再犯，“要是我摔了，你可千万不要拉我，让我一个人摔，一个人疼，我不能连累你！”

    “因为，我摔了只疼我一个，你要是摔了，我不光身疼心也会疼！”

    林晟俞觉得，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他更专业的舔狗了。

    他越说越激烈昂扬，越说越振奋。

    顾南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什么在哪学的？”林晟俞好奇脸。

    顾南七却沉默了下来，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林晟俞数秒钟后终于反应过来他究竟在问什么，连忙拍拍胸脯：“我这根本不是学来的，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真心实意，山河可鉴！”

    顾南七轻轻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家商场总共有六层，一楼卖的是黄金首饰和一些服装，二楼是男装和童装，三楼是女装，到了四楼的时候，才看到超市。

    末世爆发的时候，这个商场里面大概是发生过激烈的争斗，摆放商品的货架不是倒了就摔烂了，地上除了有刚被杀死的丧尸外，还有很多早就已经凝固了鲜血。

    这些血遍布各个地方，墙上，地面，货架，无处不有，无处不在。

    血腥味充斥在鼻间，越闻越让人觉得心头犯恶心。

    超市里面手电筒不少，俩人翻出几把手电筒，林晟俞把电量所剩不多的手机塞回口袋里面，举着手电继续前进。

    转了一圈，拿了一堆拆带就能吃的食物。

    “你没有醒的时候我就转过一圈。”顾南七走在前面，“不远处是家具处，前面有一张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那儿睡觉。”

    都这个时候了，能有什么介意的？

    林晟俞点头如小鸡啄米：“不介意不介意，什么都不介意。”

    “那，我们吃点东西就睡觉吧。”

    跟着顾南七没走两步，就找到了他口中说的那张床。

    床很大，是做装饰用的双人床，上面有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是最最常见的双人床。

    问题是，这一整个家具区里面，翻遍了所有地方，林晟俞就找到了这一张床。

    之前在小楼房里面的时候，一到夜里睡觉的时候，林晟俞就会去隔壁卧室里睡。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顾南七还是个陌生人。

    身为一个害羞的男大学生，就算是自幼认识的铁哥们，林晟俞也很少同床睡。更因为如此，初高中大学，入学之前他总是会为自己申请外宿。

    再加上，的确担心顾南七会做出半夜行凶的行为，林晟俞总是会自觉离他远一点，安全感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必须得自己给自己找。

    现在倒是没有了“对方行凶”的顾忌。

    可，林晟俞还是感觉睡在一张床上仿佛哪里怪怪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和顾南七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和谐？有爱？

    不不，都不是。分明是诡异。

    双人床的不远处就是卖椅子的区域，顾南七走过去，拿过来两张椅子。

    收集过来的食物不多，他很随意，像是一点儿都不挑食，随便拿起一袋，便拆开打算吃。

    林晟俞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等下。”

    顾南七果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表情疑惑地望向他：“有事？”

    林晟俞：“你就吃这个吗？”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手中的饼干，那是一袋普普通通的牛奶饼干，看起来干巴巴的，丝毫没有食欲。

    林晟俞的舔狗职业病瞬间就又犯了，。

    他连忙将饼干从顾南七的手里拿过来：“咱们可是在超市里面，怎么说都得弄点好吃的，只吃饼干怎么行？”

    超市在末世里面可不是什么容易见的东西。

    现在初期，还能吃点好的，等到时候，所有待在家中等待救援的人等到弹尽粮绝终于绝望，便会纷纷冲出建筑，逃离居住地。

    这之后，超市必定会变成重灾区。

    到时候，想要安心吃顿饭，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吃点热的？”

    顾南七摇了摇头：“太麻烦了，自热的我也不爱吃。”

    林晟俞表情有些纠结：“没事，我记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在一个柜台那边看到了酒精锅，现在没有电没关系，我去弄点酒精过来。”

    说着，他不能顾南七拒绝，很快行动起来。

    这里是超市，冰箱目前不能制冷，大量东西都吃不了，但是少数可以放置时间长的东西还是能吃的。

    林晟俞找了个小推车，先找到一个酒精锅，然后从生疏瓜果区转悠到面条粉丝区，又找了不少其他可以吃的东西，等到可想要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以后，才推着小推车，载着一大推车的东西往回走。

    不走，走了两步以后，他在一个柜台前看到了一样东西。

    是个精致小巧的“拍立得”

    林晟俞的脑袋里面瞬间就冒出了顾南七的脸蛋。

    不怪他会在这个时候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是因为，之前被顾南七抛下的时候，他担心倒不是其他东西，而是——

    顾南七要是这么把自己抛下，自己要是找不到他了，以后还怎么拔他的头发？

    按照系统所说的，他的炮灰值每天都会减少十点，现在拥有的那么一点点炮灰值，只够他活区区一个多月，要是找不到顾南七，他未来的日子可能就得在掰着手指算死期当中度过了。

    何其悲惨。

    所以——要不要偷偷拍一张对方的照片，等到见不到他的时候，还可以靠着对他的照片骂骂咧咧来给自己增加活命时间？

    林晟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美妙。

    他将拍立得的包装袋撕开，将东西从中取出来，走到家具区域附近的时候，隔着较远的距离，给顾南七来了一张照片。

    照相的时候，顾南七正坐在椅子上面闭目，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还是在小憩。

    林晟俞觉得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可让他感到十分悲伤的是，就在他按下快门键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顾南七居然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