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淮约郁棠在附近的咖啡厅见,已经点了两份饮品,郁棠坐下后看到她脸还有点白,问她:“你真把他睡了?”
平时舒淮大咧咧惯了,真的怕她的恨不得叫声淮哥,今天舒淮穿着昨日的长裙,将咖啡送到嘴里,答应了声嗯时,郁棠皱眉说,“可是你是个小姑娘啊。”
郁棠觉得她吃了亏,被酒后乱性的老男人占了便宜,舒淮吞咽着咖啡,昨晚的细节都记不清了,嘴里都是他的味道,不知道怎么这么难消散,喝了半杯咖啡也没消下去。
舒淮冷静地说:“我没吃亏。”
你情我愿,他也没动粗,就是喝多了不小心才这样的。
她的疼痛劲儿上来,有些坐不住,但经常跳舞的人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在座位上微微后靠,舒淮跟郁棠道:“反正都做了…”
郁棠早就跟男朋友试过了,她现在托着腮看舒淮不适的样子,小声道:“你们做措施了吧?”
舒淮点头:“他买了套。”
“特地买的?”
“楼下有便利店,他就买了。”
舒淮现在回想,总觉得他没有那么醉,可是触碰起来又明明是醉得迷糊。
“你疼吗?”
舒淮点头,说:“还挺疼的。”
郁棠若有所思,还想问问她今后的打算。
舒淮一抬头就看到远处高档小区的门口滑出来一个人,没什么目的地寻着什么。
舒淮心里漏了一拍:“…他来找我了。”
郁棠顺着目光看,果然看到一个身材稍高的男人踩着拖鞋出来,身上还穿着休闲的居家服。
裴寂礼也不知道出来乱逛什么,他看到床上被上有些斑驳的血痕,地上四五个套,可人不见了,牛仔外套还在,他便也连忙出了门。
“你不会要跟他回去吧,你可是舒淮啊…”
是身价不菲的顶级千金,是顾铭唯一的妹妹,是最珍贵的掌上明珠。哪怕是藏着掖着的,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超级贵女。
以前抽烟喝酒烫头打牌搓麻是叛逆,现在她这是要做什么?终于要玩男人了?
舒淮抿抿唇,她低头看看脚上的拖鞋,脑子权衡了两秒后,忽然对郁棠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郁棠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知道她又开始使坏了。
“反正都是玩嘛。”
舒淮玩惯了,她没有认真做过事,最喜欢的就是玩。她这样说,站起来走到外面,和裴寂礼迎了个对面。
二人撞上,他率先垂了眼睛,又低头看向她胸口若隐若现的吻痕,不适应道:“怎么在外面?”
舒淮将手背在身后,小声说:“我饿了。”
她声音是很柔的甜,裴寂礼听见些许的委屈,嘴先于理智的问出口:“吃什么?”
她看向早点摊,“豆浆。”
裴寂礼给她买了豆浆和两个油饼,又在甜品店入手两块蛋糕,这才又回到楼上。
她走路缓慢,裴寂礼伸出胳膊让她搭一会儿,两个人沉默地对面坐下,由他倒好豆浆,她吃上才问:“你叫什么?”
舒淮想起自己最不喜欢的称呼,跟他说:“朋友们叫我软软。”
她说裴先生也可以这样叫。
裴先生。
裴寂礼闻言轻笑,又收敛笑容,舒淮谨慎地打量他,他目测一米八多些,皮肤有些不健康的白,一双手放在桌上,那只烂七八糟的偶尔会轻轻颤抖。
察觉舒淮试探地目光,裴寂礼将手放在桌下,舒淮便直接问道:“裴先生的手怎么了?”
他平淡道:“做了手术。”
看样子也不是很成功的手术。
她记得他纤长的五指,手背上有淡淡的青色血管的痕迹,一双手都洗得发白,或许是因为男生的身份,他大概不爱用什么护手的产品,皮肤有干涸的痕迹。
现在更难以入目,也不知道被撞成什么样,恢复之后这样难看。
裴寂礼昨天做得狠了,看她腿上的抓痕,欲言又止,舒淮也不等他慢吞吞的讲话,拎起牛仔外套说:“打扰您了。”
裴寂礼皱眉:“你要走?”
“嗯。”她抿唇点头,“我要去上学。”
裴寂礼忙问:“你多大了?”
舒淮暗自发笑,强忍着笑意说:“我二十多岁。”
她不确切的说,但是听到她的说辞,裴寂礼想也不会太大,他平淡三十多年,现在有些心底打鼓。
看舒淮要穿鞋离开,裴寂礼站起来,让她先等会儿,他送她。他的指尖按在舒淮的肩膀上,止乎礼的一记触碰,舒淮却弱不禁风地跌到沙发上。
他离开很快,仍旧忘了换拖鞋,舒淮确定他合门之后才开始审视他的家。
独身公寓,两层,床和洗漱间在楼上,她看着角落确定没有防盗摄像头才站起身,把他的家逛了一遍。
简洁的北欧风,主色调是灰蓝色,只自己也严于律己地收拾到一丝不苟。绕到书房,又看到满柜各个语言版本的医学专著,白蓝色排布在书架上,严丝合缝。那个没有透明玻璃的书柜,她打开才发现,里面都是各类文学作品和漫画。
舒淮正想拿出来一本看看,又听到走廊的动静,又迅速地顺着扶手滑下来,窝在沙发角落假装发呆。
他给她买了一套粉色的连衣裙和一双低跟的凉鞋,舒淮打开衣服袋子,还有内衣。另外一个袋子里是药膏,擦在某个不能说的部位。
舒淮眉尾微动,还是乖巧地答应:“谢谢裴先生。”
换好了才觉得十分别扭。
她从没穿过粉色的衣服,这个还有蕾丝花边,舒淮本来就矮,这样一看像个小孩儿。
裴寂礼看到也这样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有点不安。
舒淮转了个圈,露出个很喜欢的微笑,跟他一起下了地下车库。按理来说裴寂礼的生意应该做的不错,但是他的车只是黑色宝马,很低调。
他穿得比较松垮的纯白半袖,手表也没戴,开出车库才问:“哪所大学?”
“T大。”
裴寂礼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一会儿,轻声说:“好好学习。”
是他的学妹。罪过更大。
舒淮这个姑娘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撒娇任性,很乖巧,更是让他很过意不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三个红绿灯之后终于问道:“上药了么?”
“嗯。”
舒淮也没有和男性谈论性的经验,把脸别过去看窗外。
裴寂礼道:“没有受伤?”
舒淮仿佛在门诊部接受大夫的问询,这次直接摇了摇头。
那血量还是有点大。
他从醒来就不太专心,心里想着很多事情,像是第一次出轨偷腥的丈夫,他的手握紧方向盘时又开始微颤,他只得强迫自己放松。
裴寂礼将车开到门口,舒淮欲开车门下来,却见他拿出证件开始登记外来车辆,也就乖乖坐正。
“教学楼?”
“西区B2。”
“不回宿舍么?”
“嗯…”舒淮看他对校园内部了如指掌,笑着问,“是学长么?”
他垂眸看这个粉扑扑的姑娘,身上的肌肉都有些发紧,似乎是看什么洪水猛兽。
裴寂礼僵硬地“嗯”了下,待车停住,又拿出手机,让她扫上微信。
舒淮听话,想把他填上,想起自己头像是她两手搭在天台抽烟,又改为拍照。
“好像没有话费了,我回去用教室的wifi加。”
他答应。
舒淮开了车门,捏着自己黑色的小皮包准备离开,就听到裴寂礼叫她:“软软。”
舒淮恍惚觉得这有种家长召唤女儿的温柔,明明不怎么喜欢这软趴趴的小名儿,但是裴寂礼叫莫名让人生不起气。
她回头,看他张开嘴,很诚恳地说:“我会负责。”
坚定的承诺。
舒淮勾勾唇角,没说什么,挥手离开了。
很憋得慌。
舒淮从包里摸出她的苏打烟,在天台的角落蹲着抽,送到嘴里才觉得浑身放松起来,索性就坐在台阶上,等着学生下课,教学楼里开始躁动才掐灭香烟。
这节大课上的是马原,听得直打哈欠,就将手机掏出来,头像换了个普通的网图,朋友圈前三天可见,这才加上裴寂礼。
裴寂礼的头像…居然是朵花。
她有位七十多岁的老教授头像就是他种的兰花,裴寂礼用这种类型就很土,土得掉渣。
她添加好友后就是秒回。
【手机号】
舒淮把手机号给他,大概过了五分钟,10086给她发消息,您的好友为您充值话费200元。
…
…?
舒淮截图发过去,问他:
【?】
【嗯。】
嗯…?
???
舒淮陷入长久的困惑,脑袋上满是问号。
她打开宗华的对话框,让他把他亲爱的后舅的资料整理成word文件立刻发给她,宗华还在组织班会的路上,看到就丢了个耳朵摸了摸小熊猫的表情包。
【裴?】
【裴。裴寂礼:)】
【淮哥,你要他资料干啥】
【别管:)】
宗华大一在底层做表格写文件也磨练出来了,把他知道的东西洋洋洒洒写了三页,附赠大事年表一张,等舒淮在她帝都二环四百平的奢华公寓做足疗的时候当消遣读物看,翻到他二十多岁,停顿半晌,又按黑了屏幕。
居然还有点可怜,他那只烂掉的手。
她将文件删了,又给了宗华打赏了一万块钱。
裴寂礼回到家面壁静坐半个小时,他裤子里有张黑卡,他刚刚办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直接给钱。
未免很不尊重人,两百块花得都小心翼翼,像是原来连口面都吃不起的时候那般左右斟酌。
他最终还是打开笔记本电脑,上了谷歌,犹豫一会儿用中文搜:
“和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女学生发生关系是恋/童/癖吗?”
翻了几页回答,他又换了网站,用英文再度搜了搜。
回答多不专业,他把心理学的硕博论文从知网上花了原价扒下来,读到晌午,裴寂礼最终暗自用自己硕士学历保证:他不是。
这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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