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挂掉电话前的一刻,耿炎听到贺谦言说,“你不会成功的。”
贺谦言的声音,笃定的仿佛他是这场赌博游戏的输赢审判者,早已看透了结局。
耿炎回想起上一次在医院和贺谦言见面时,贺谦言那悲怀仁义的至亲兄长模样,差点就让他以为贺谦言是个性情温吞软弱的人
显然,贺谦言的为人,远没有他认为的那么简单。
解手完,耿炎站在洗漱台前洗手,他看着面前镜中的自己,想起自己过去二十六年的颠沛与险恶,忽觉一切就像一个波折起伏的圆圈。
从初次遇见江沐,到如今再度重逢,是苦难的开端与结束。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耿炎将开启另一道人生行轨,而这条轨道上,再不是只有他耿炎一人。
耿炎出了卫生间,而此时江沐穿着睡衣刚好从卧室出来。
“怎么起床了?”
“睡不着,我想我还是起来做早饭吧。”江沐道,“言哥也饿了吧。”
耿炎走到江沐面前,一把抱起江沐往卧室走,“不饿,陪哥再睡一会儿,饿了咱们就起床出去吃。”
江沐被耿炎抱在怀里,双手也主动搂着耿炎的脖子,忍不住笑道,“厨房里什么都有,用不着出去吃。”
躺到床上后,耿炎身体下沉抱住江沐,将脸贴在江沐的胸口,含糊不清道,“不想你这么辛苦。”
“不辛苦的,我喜欢给言哥做饭...”
那样看起来,他和贺谦言的生活就像寻常夫妻一般,与柴米油盐的每一分交道,都是稳固而又幸福的感情体现。
“江沐,我们重新开始吧....”耿炎小心翼翼,带着点试探性的开口道,“忘记以前,就从这一秒开始,我们一切重新来过。”
“对我来说,和言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江沐温柔的笑着道,“言哥只是不小心忘记了过去,等手术后想起来言哥就会知道,以前的一切,也很美好....”
耿炎莫名的心慌起来,他将江沐抱的更紧,“我不想手术,以前的一切我也不稀罕想起来。”
耿炎的话在江沐听来就像是在开玩笑,但那深沉认真的语气,又显然不是。
“如果不恢复记忆,言哥你的工作和生活交际,都会受到很大影响。”顿了顿,江沐轻声问道,“言哥为什么不想记起过去?”
耿炎没有说话,他拱着脸,将脑袋从江沐宽松的睡衣下摆钻了进去,脸颊就贴着江沐温热柔软的小腹。
耿炎短硬的发碴刺挠着江沐的胸口,江沐被挠的笑个不停,双手隔着衣服卡住耿炎不安分的脑袋,笑不停的道,“别...别这样,痒...痒....”
耿炎的直接匍匐在江沐身上,脑袋从江沐的睡衣领口探了出来。
也庆幸江沐的睡衣尺码肥大且弹性极好,要不然两人都要被勒的够呛。
耿炎滑稽的露脸相,把江沐逗的狂笑不止,他想把耿炎的脑袋推回去,但耿炎却趁机用力的吻住了他。
十几分钟,江沐站在卫生间的洗漱池前刷牙,耿炎跟只好死赖活的巨型八爪鱼一样挂在江沐的身后,双手搂着江沐的腰,下巴垫着江沐的肩窝上蹭了又蹭。
直到耿炎老老实实的洗漱时,江沐才算真正的摆脱耿炎。
江沐去厨房准备早饭,过了一会儿,洗漱完的耿炎又进来了,江沐见他又要过来搂自己,哭笑不得道,“别,我这做饭呢,灶上有火,可别让我分散注意力。”
江沐总感觉昨夜之后,耿炎就像被打开了身上的某个开关,某个以前从未露过相的灵魂,突然成为了身体主人格。
这样的耿炎,虽然让江沐陌生甚至是有那么点不习惯,但却意外少了些距离感。
过去,江沐总小心翼翼的把握着自己和贺谦言之间的距离,他了解贺谦言的喜厌,知道贺谦言是个自我要求极高的人,也许是对工作太过投入,他对世俗的浪漫与情趣好似都不怎么感兴趣,彬彬有礼的温柔性情里,有一道清晰的“勿扰”界限。
江沐是贺谦言身边,除了他亲生母亲佟婉以外,最亲近的人,但江沐从未觉得自己真正靠近过贺谦言的心,这些年的陪伴,江沐只争取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自己被贺谦言的需要着的感觉。
也是这份感觉,一直让江沐觉得自己是被贺谦言在乎着的。
他是那么喜欢贺谦言,偶尔能从贺谦言身上感受一分对自己的喜欢,他都能偷偷欢喜许久,而如今贺谦言失忆了,他所想要的那种喜欢,突然变的取之不尽。
江沐既忐忑又高兴,忐忑的是贺谦言恢复记忆后,是否会责怪他如此刻“趁人之危”,而高兴的,是他终于感受到了被喜欢的人喜欢着的感觉。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
“江沐,我带你去旅游吧。”耿炎斜靠在水池边,看着江沐温柔道,“咱们好好享受一个月。”
“旅游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现在肯定不行。”江沐一本正经道,“言哥可别想着折腾了,当下养好身体准备手术才是重中之重。”
“去滑雪吧。”耿炎好似没听见江沐的话,继续道,“就去冬花城那里,那地方这会儿正是滑雪热季。”
冬花城,那个耿炎初次遇见江沐的小城村。
耿炎后来去过那个地方,也住过江沐一家当年所住的酒店。
但未能等到故人。
江沐惊讶的看着耿炎,“言哥怎么知道我会滑雪?”
他以前可从来没跟贺谦言说过他会滑雪这件事,事实上他已经好多年没滑雪了,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还是否具备滑雪技能。
“我猜的.....跟我一块去吧江沐,我想跟你比赛。”耿炎看着江沐柔和俊秀的侧脸,眼底闪烁着温柔的光点。
“我...不想去。”江沐道脸色复杂,“我讨厌那个地方。”
耿炎愣了下,紧接着他就听到江沐低声道,“我父母就是那个小城村去世的....”
耿炎面色一怔,刚想开口安慰什么,就见江沐扭头微笑着看着他,“不过滑雪场地那么多,肯定不愁没地方去的,等言哥手术恢复了,我们去惠*勒,那是世界著名的滑雪胜地,到时候我们滑个痛快。”
耿炎笑着点点头,“好,听你的。”
早饭后,江沐接到了小孙的电话。
小孙是贺谦言的助理,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贺谦言,又知道江沐跟贺谦言是好友,就试探着打电话给了江沐。
“你找贺总啊,在这呢。”江沐道,“你等下,我把电话给他。”
说着,江沐把电话递给对面的耿炎,并对耿炎道,“是孙助理,我听声音好像很急。”
耿炎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面无表情的听着电话那头的贺谦言助理一通悲愤的痛诉,大致意思就是贺谦言公司的副总,伙同公司财务总监,掏空公司账面的所有钱消失了。
小孙称已经报警了,但那两罪魁祸首很可能已经逃至国外,钱恐怕追不回来了。
“哦这样啊。”耿炎淡淡道,“我现在忙着调养身体准备手术呢,公司的事儿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耿炎就挂掉了电话。
江沐接过耿炎递过来的手机,脸色凝重问,“公司出什么事了?要不...要不言哥我带你去你公司看看吧,你为这公司投入了大量心血,决不能让它.....”
“没事儿。”耿炎云淡风轻道,“小问题,小孙能解决的。”
贺谦言公司遭此一击,也算不到他耿炎头上,所以他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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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加速升温自己跟江沐之间的感情,耿炎最终还是决定带江沐去旅游。
耿炎劝了江沐一天,江沐才答应陪他去国内的一个深山景区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权当是疗养身体。
耿炎的办事效率极快,在江沐答应他的当晚,就订好了第二早机票。
江沐这些年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那次得知贺谦言出车祸后,他跟佟婉等人去M国接贺谦言。
江沐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奔波,朋友间的聚会他都很少参加,其次就是对外面的世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总潜意识里觉得自己那小小的公寓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这次不是心爱之人邀约,他或许还不会走出自己设定的那片安全区域。
考虑到耿炎车祸后的身体状况,江沐拒绝了耿炎爬山蹦极等消耗体力和精神刺激的娱乐项目,而是高价租了一辆越野车,装上帐篷食物等山中过夜的装备,兴致勃勃的沿着一条小道进了山。
耿炎开着车,江沐趴在车窗口,如只回归自然的雀鸟,兴奋而又欣喜的看着周遭茂盛的林丛。
“言哥你看,那是兔子吗?”江沐手指着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只毛茸茸,扭头激动的对耿炎道,“好肥的兔子啊。”
耿炎没想到一只兔子都能让江沐稀罕成这样,一时不知是好笑还是心疼。
“江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耿炎突然轻声道,“你能如实回答吗?”
“言哥怎么突然间这么客气。”江沐笑着道,“有什么问题言哥就直接问吧,我可从来不会对言哥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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