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这一刻攻守位置的调换给惊呆了。
许琛趁着季斐还没来得及起身, 左手扶脸, 右手滑下握住对方后颈, 直接踮着脚压上去, 头微微侧着,像是在找位置。
季斐的手下意识地扶上许琛的腰。
两个人同时垂眸看了一眼巧克力糖后又抬眼, 目光交汇。季斐那双溶着些许灯光的眼睛幽邃不见底, 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如果说原本许琛还萌生了丁点儿退意, 这会也彻底没了。
他看准位置,闭着眼睛张嘴咬住了糖纸。
近在咫尺的距离又被拉近了, 季斐看见许琛红透的耳根,颤动的睫毛,还有张嘴时微露出来的粉红舌尖。
整个人被迎面扑来的清爽香气包裹住,还混着点醇香的酒气。
这一瞬间,呼吸再也不可抑制地乱了。
糖纸就在季斐心神不稳的情况下被叼走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覆在他后颈脸颊上的手。
“我靠我靠我靠, 牛逼”
“小许这胜负欲可以的”
“这算什么, 大逆转啊哈哈哈哈。”
“明明几秒钟的事情我居然出了一手心的汗, 坤子你来摸摸。”
“我才不摸”
“还有两局继续继续”
分开后的两人都有点呼吸不匀, 胸膛微微起伏。
许琛叼着糖纸,头一仰, 小小的巧克力球落入口中, 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速战速决吧两局好过三局。
他瞄了一眼季斐, 声音因为在嚼东西而变得含糊不清“再来”
季斐低低地“嗯”了一声, 垂着眼, 看起来很随意地挑了颗糖。
许琛凑过去咬住,试图直接往后扯。
可大概所有的理智在酒精和胜负欲面前都不值一提。不仅是对他而言是这样,对季斐也是。
许琛的双肩在交锋号角被吹响的那一瞬就被扣住,季斐略一抬眸,薄唇微松后又立刻靠近,居然直接咬住了当中的巧克力球。
安全防线被侵略的感觉太强,在分毫之间,两人的下巴甚至碰到了一起。
简直就像在接吻一样。
他看见季斐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眼,落在他脸上,但很快又克制地收敛回去。
许琛呼吸骤停,意识崩塌,身体都无法动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抢糖不抢糖。明明知道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却还是缩着肩膀闭上了眼睛。
不过好在这过程对他来说心悸又漫长,可对旁观者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因为这份越界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季斐便已经直起了身。
“我靠我靠,1比1了,1比1了。”
“小季这动作有点太快了。”
“输了的要喝酒哈”
“最后一局了”
许琛又闭了一下眼,把刚才的混乱和慌张压制下来。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没人会在意什么,也没人应该去想什么。
没错,就是这样。
想通这一点的他飞快冷静下来,又咬住了第三颗糖的糖纸。
不过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也不知道是季斐太过大意松懈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轻轻松松地就让许琛赢了第三局。
“哎哎哎啊输了。”
“二比一,那就是小季负责把剩下的酒喝了”
“哦”
“妈妈呀,下次我和朋友出去也要叫他们大冒险玩这个。”
“倒酒倒酒”
金色的酒液“哗哗”地从酒瓶中流入杯中,在顶端堆聚起白色的泡沫,甚至还有些许顺着玻璃杯壁流淌下来。
是满满的一杯酒。
季斐半敛着眼眸,面不改色,端起杯子,仰头就喝完了所有的酒。
“哎,慢点。”
许琛心里敲起了小鼓,飞快地看了一眼季斐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杯而已应该不会喝醉吧。
这杯酒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了结,最后大家站起身来,一人负责一部分地收拾好桌面,便三两伙搭伴地往外走。
许琛临走前去了趟卫生间,再回到餐厅的时候,就只剩季斐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等他。
这种感觉挺熟悉的。
“走吧”
他走过去拍了拍季斐的左边肩膀,然后很快地绕到右边去,就像高中常做的那样。
回去的路程不算太长。
这所福利院在华城城郊,并不像城市里那般灯火璀璨,幽幽的月光下,两个人并肩往住宿小楼的方向走,影子投在路面上。
上次喝醉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虽然知道这人的酒量应该不至于是个一杯倒,但许琛还是有点儿紧张,走两步就忍不住瞄季斐一眼,走两步就忍不住瞄一眼,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季斐高隽挺拔,喝了点酒之后更添俊俏,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吧,许琛觉得他的嘴唇都要比平时更红润些,看上去像很软的水果软糖。
“为什么一直看我”
大概看到第523478眼的时候,季斐忽然说。
许琛一呛,赶快别开视线,慌不择路下选了句大俗话来试图撇清自己“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句话说完,季斐半天没说话。
虽然俗,但是看上去还挺有用许琛暗自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以为这个话题要有惊无险地揭过去的时候,身边的空气突然被搅乱季斐靠近了些。
“是啊,我在看你。”
许琛一懵,偏过头去和他对视一秒。
季斐的瞳孔很黑,眼眸黑白分明到剔透,幽邃而冷清。隔得越近,那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的奇异感就越强,像是一个不见底的黑洞,能把人吸进去。
“那你呢。” 他又问。
语气自然,神色坦荡,就好像在讨论今晚的天气如何,没有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
许琛眼皮一跳,顿了顿偏过头去。
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特别没出息,因为他的脸控制不住地升腾起了热意。
至于为什么会热,他也不知道。
分明是有正当理由的,可就是莫名心虚起来。
他“哈哈”干笑两声闹出一点动静,破罐子破摔地反问“不行么”
“就随便关心一下啊,看看你有没有喝醉。”
季斐点了点头,看了他几秒“那干嘛害羞”
许琛
“喂喂喂,打住打住。”
他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却还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正常“我哪有害羞,靠,老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害羞这两个字怎么写。”
“是吗” 季斐说着,忽然抬手伸过来,指尖先落在耳骨上,然后往下轻轻地捏了捏耳垂。
往常白皙小巧的耳垂现在一片通红,像涂了一层靡丽的胭脂,就和他那张杂志图上一样,甚至可能还要更红一些。
这个动作太突然了,许琛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他说话,声音很低“可你的耳朵好红。”
现在不过晚上九点出头,福利院还没有彻底安静下来,不远处的小楼里零星亮着灯光,风声虫鸣融在沉沉夜色里。
被无数个“红”字砸到断电的大脑主机终于重新被连接好,只不过还噼里啪啦地漏着电火花,手脚都有点飘。
等到意识终于开始运转,许琛突然大喊一声炸起“我想去卫生间,先走一步”
说完就一溜烟直接就跑走了,衣角被身侧的风带得飞起来。
上楼,开门,进浴室,再反锁,直到背靠上门,许琛才握着门把喘起来。心跳剧烈地陌生,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季斐醉没醉他是搞不清楚了,只是知道,要是他再不迅速逃离刚才那种情境,可能会臊死。
洗澡好了他对自己说。
洗个冷水澡顺便洗洗脑。
许琛从头扯下自己的衣服,脱得有点急,然后打开花洒就站进淋浴室里。
秋日里有些寒气的水劈头盖脸地淋下来,从胸膛烧到喉咙的那阵热气终于消退了些,许琛在浴室里呆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关水,换好已经放在浴室里的换洗衣服走了出来。
季斐正坐在桌边,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问“洗好了”
许琛眼神乱飞,讪讪地“嗯”了一声,又说“你也快去洗洗吧,洗完好睡觉。”
我操。
这他妈说得什么鬼话。
许琛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不过好在季斐好像没听出什么来,点了点头就也进了浴室。
在卫生间门关上的一瞬间,许琛“蹭”地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拽着被子盖住了头,发疯似地滚来滚去扭来扭去地把自己卷成毛毛虫,然后脸朝下埋进枕头里,想把自己捂死。
不过最后还是没舍得下这个狠手。
于是等到季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床单枕背整整齐齐,许琛盖着半边被子脸冲墙,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后脑勺,睡得老老实实不动不动。
他舔了舔唇,关了灯,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前半夜许琛睡得还挺踏实的。
刘院长为他们准备了一条挺厚的被子,盖得有些热,但是身边好像总有个凉凉的抱枕,他只要靠过去,就舒服多了。
可是到了后半夜,这凉抱枕好像也被他的体温融化了,也变得热起来,许琛有些难捱,口干舌燥,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喝杯水。
睁眼的瞬间,天色将明未明,极其浅淡的晨光从窗台倾泻下来,在房间里投下几抹光柱。
许琛先看见了季斐的锁骨,平直性感的,在肩膀处深深地陷下去一块。
他的胳膊搭在季斐腰上,一条腿搭在对方腿上,整个人都近乎于压在这人身上。而季斐的手,则揽着搭在他背上。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睡在了床的最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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