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暗, 德罗斯第的夜晚从寂寂无声的森林开始,接下来是空旷的田野和其中零星分布的郊区住户,越过整齐规律的居民区后,夜色变淡, 按照人群的密集程度, 由外到里,德罗斯第逐渐变得热闹光亮起来。
在那夜色最浓稠的, 靠近山体的地方,一辆马车正在威利大道上疾行, 它把身后黑黢黢的庞然大物远远抛下, 车前悬着的两盏灯随着马车颠行不断撞击着车身, 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车厢内正是夜归的安德里。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卷皮纸,上面有着崭新的笔记。
纸张的开头写着汉弗莱·西尔的名字,旁边用红色的字标着二级俘虏的字样。
接下来的都是些拷问的内容和汉弗莱·西尔在此过程中吐露的信息。教廷之上所有的消息都通过他的鸽子传递, 那个男人掌握着几乎教廷之上传出来的所有消息,显然, 他在星光社中地位不会低, 因此从他的嘴里撬出来的信息也非常珍贵。
可他是个硬骨头, 能在德罗斯第潜伏十几年的人拥有可怕的耐心和毅力。这种美德到了审讯中就成为了审讯者的折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或许会是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因此安德里必须谨慎对待。
前面是汉弗莱·西尔的自述,他自称在二十三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加入了星光社,因为有些训鸽的手段所以被看重,之后一直在白银皇帝手下做事, 一直到十二年前,白银皇帝入狱前夕将他以继承叔叔遗产的名义安排来到德罗斯第定居。
安德里对这些生平内容并不感兴趣,扫了两眼就匆匆略过。
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撒谎,毕竟这些内容的真伪太容易验证。
接下来是关于他曾经传递过的消息记录,教廷需要知道哪些信息已经泄露,他们好早做准备。可是这位先生的记忆力这些年被酒精摧残了不少,这一部分的内容同另外一个人的口供只对上了一部分,纸上密密麻麻的刑罚记录显示这位先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叫安德里比较在意的是他汉弗莱为之潜伏十几年的那个计划,他们称之为“复苏日”,但是即使汉弗莱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恐怕这件事情只有去问那位白银皇帝本人了。
而在刑讯报告的末尾,写着几个人名和他们从事的职业。
托兰·查尔斯,农夫.......
伊芙·莱斯特,裁缝........
奎勒·托因比,画家.......
......
最后一个名字已经被划去,那一片像是墨水洇开一样,将原本写在那里的字母完全遮盖。
“大人,到了。” 马车外的人道。
安德里收起了手里的纸从马车里出来,驾车的人将提灯递过。
安德里抬头,看见神父的窗户还亮着,不知道他是否有听见下面的马车声。
“回去吧。”安德里道。
在马车骨碌碌离开的声音里,安德里站在门口轻轻嗅闻了自己的衣服。
淡淡的血腥味。
安德里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等待附着在衣服上的气味散去,他立在黑暗里,突然看见二楼那个暖黄色的窗口出现了他熟悉的身影。
神父大概是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他来到了窗口向外张望,可是外面这样黑,他只能隐约瞧见庭院里高高低低的绿植,它们此刻隐没在黑暗里,显出一种静谧的恐怖。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安德里熄了灯,然后躲在了庭院外的柱子后面。
此处抬头望去,只能看见一个神父的剪影。
安德里看着那个影子,脑海里不断地猜想揣摩着神父此时的神态和动作:他正将一只手搭在窗台上,这毫无疑问,另一只手似乎拢着外衣,那些柔软的长发则垂在肩颈和手臂上,神父脸上的神色该是有些困倦又失望的,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在一片黑暗里来回寻找。
他现在在看向哪里呢?
他是不是还在担心自己的晚归?
安德里从这种偷窥中得到了趣味。
缺失了一部分童年的安德里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态极其类似一个同母亲捉迷藏的孩子,他喜欢看见母亲焦急地寻找他的模样。那种在乎叫他觉得满足,因为被在乎,所以即使藏身在黑暗中也不会觉得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喊上一声,那温柔的眼光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样的快乐非常短暂,很快神父就转身离开了。
安德里悄悄推开花园的门,走上他熟悉的小路。
进入房间,安德里跨过地上那只呼呼大睡的恶魔和被它捏在手里的芬布尔,走到了浴室。
他换下了外袍才发现上面沾着一点血渍,这叫安德里皱起了眉头。不过还好没有叫神父瞧见。
水从安德里的头发上流下,带走了那些藏在发丝间的血腥气,光和水溅射在他年轻的身体上,显出月晕一般的光泽。
这个年轻人正在变得日趋成熟。
这场清洁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安德里确定自己身上毫无味道为止。
这一个晚上,神父睡了个好觉。他没有再被拉入上次那种奇怪的梦境,而是安安稳稳地陷入了睡眠。
这是因为梦境的另外一位主角今夜无眠。
安德里来到了神父的床边,他居高临下地举着蜡烛,烛光配着他冷淡的面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夜半偷香的混蛋。
这个混蛋还用了一点能叫神父安睡到天亮的粉末。
安德里半跪下来,他将烛台放在地上,静静地端详着神父的模样。
当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神父的头发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了今天在暗室里的画面,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不能用杀了人的手去触碰神父。
可是他又无法抑制自己亲近神父的渴望。
至少我的唇还是纯洁的,他想到。
第一个吻从额角开始,安德里的眼神温柔,动作却卑鄙又肆意,他的目光随着嘴唇一路往下,轻柔地落在了神父的眉心和脸颊。
这个年轻人无师自通,他现在学会了用鼻尖和嘴唇去丈量心上人脸上的每一寸弧度。就连耳垂,也要用舌尖去挑弄。
有了梦境里的经验,安德里很快找到了嘴唇的位置,接着他将舌头探入,弄出一点啧啧水声来。在安静的室内,这样的声音太明显了。
到后来他已经不能满足这个姿势的亲吻,他爬上了床,从后面抱住神父,将自己和神父的侧脸贴在一起。
“您好暖和呀。” 安德里的脑袋蹭了蹭神父的肩膀。
这个姿势方便了安德里玩弄神父的耳垂,他把圆润的耳垂含入,像是舔舐一颗舍不得咬破的果实,让那软肉在他的嘴里来回滚动,成为了他舌尖上的宝物。
安德里最后不舍地将它吐出,然后爱怜地亲了亲那红肿的小东西。
“我杀了人,神父。” 安德里将脑袋搁在神父的颈窝安静地靠了一会儿,低声道,“您会怪我吗?”
神父睡着了,自然不能回答他。
“您当然不能怪我。” 安德里自问自答,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因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他不会叫任何人威胁到神父。
在安德里看来,那个俘虏的指认不过是垂死之人的恶意——汉弗莱恰巧认识神父,神父又恰巧曾经同星光社有过不愉快的交集,他痛恨教廷,因此也痛恨神父,更何况他的被捕与神父脱不了干系,想要把神父也拉入麻烦之中这完全合情合理。
安德里认为他有责任为神父铲除威胁,尽管这违背了教廷的意愿。
他为教廷办事从未行差踏错,曾经有个脸上带疤的家伙笑骂他是教廷的走狗,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忠诚只属于一个人。
如果有朝一日神父和教廷站在了对立面,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神父。
安德里终于回到了正题,他亲了亲神父的嘴角,正式开始享用这个美好的夜晚:
“给您的乖孩子一点奖励吧,神父。”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文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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