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河以南有三所出名的监狱。一所位于大陆中部, 正是赫赫有名的姆兰堡地牢, 一所在帝国中心, 羁押的多是政|治犯, 白银皇帝就曾被被关押在那里。
至于这最后一所,也是最神秘的一所,由教廷掌管, 被称为“恶狱”,也叫“忏悔室”。
因为教廷一贯的仁慈作风, 恶狱的囚犯并不会遭受什么严苛的对待。他们被关在与世隔绝的石室里,教廷每天会提供他们有限的食物和水——通常是一块手掌大的麦饼和一勺清水。
他们不需要劳作,也不会被拷问,忏悔是他们唯一的功课。
这样的日子听起来并不可怕, 可叫人的绝望的是,恶狱的刑期没有尽头, 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将在这里度过他们接下来孤独的半生。
这里可不是什么安享晚年的好去处,囚犯们的生活条件如同苦修者。
每个石室大约有十步长, 五步宽。里面摆着一张刚够成年男人肩膀宽的小床, 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干干净净再没有别的东西。
石室的房顶压得很低, 里面的人举起手就能毫不费力地碰到。被打磨光滑的石壁上涂满了囚犯在漫长囚禁生涯里一些随想——大多是一些脏话和诅咒。
在这座山里有着将近两百个这样的空腔,人居住在其中有一种被活埋的窒息感。
因为日子太过乏味和压抑, 有时候被提审反而成了这里囚犯最期待的事情,但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安德里在一间石室外停下,他把蜡烛插在门外的烛台上, 然后用力拉开了门上锈迹斑斑的小铁窗。
随着铁窗的开启,一双褐色眼睛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
安德里嫌恶地退后。
那眼睛眨了眨,里面的人道:“你的表情可真是叫我伤心,安德里。我盼望了你这么久,你却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味道就对我避之不及。”
安德里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好闻。”
“噢,别这样。” 里面的人道,“我知道自己闻起来像是一个粪坑,但是这并不能怪我。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送来祷告纸了,所以我才迫不得已用那些薰衣草来擦屁股。”
这里的囚犯不被允许离开囚室,他们无法洗澡,甚至连排泄都只能通过一个囚室地面上的洞口。为了叫室内的气味不至于叫人无法忍受,他们会定期得到一些薰衣草或者鼠尾草来驱味。
无聊的囚犯会把它们当做加餐,或者用来掩盖排泄物,所以用来擦屁股也算不上是暴殄天物。
他道:“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安德里道:“有一些关于魔法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魔法?” 里面的人道,“你可以说说看,但我不一定帮得上忙。”
安德里道:“我想知道有什么魔法可以测试血缘。”
里面的人突然提起了兴致:“的确有这样的魔法,不过你要用在谁身上?”
安德里道:“这与你无关。”
“好吧。” 那个人道,“但是你得告诉我需要验证的关系是母女还是父子,这对于魔法的选择来说至关重要。如果是母亲和孩子的关系,那么就要从子宫入手,如果是父亲的话,噢,难度就要大上一些。”
“母子。” 安德里道,“有什么办法吗?”
那双眼睛在安德里身上来回打了个转,“有,有。不过你打算拿什么来换呢?”
“一把薰衣草。” 安德里道,“怎么样?”
“你真是我见过最吝啬的人。” 里面的人道,“除此之外你还得帮我处理一件事情,我对这件事在意很久了。”
“我觉得有人在我的水里掺了尿,你知道的,那种丧心病狂的狱卒喜欢干这种事情。”他嘀咕道。
可是接管这里的是圣修,他们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男人大概是被关出了疯病,这很正常,这里的人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疑心病。
“没有人会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莫利。” 安德里道,“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我甚至开始怀疑今天来找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相信我,如果你被闷在臭气熏天的屋子里一年半载你也会发疯的。”那个男人道,“不过关于魔法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我从没有在这些事情上出过差错。”
安德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可以用铁杉、洋金花和颠茄熬成的药水给那个孩子服下,母亲的生殖轮会有所反应。” 莫利道,“这是一种欺骗子宫的手段,叫它以为孩子还在身体里面,到了第四五个月的时候,你就能瞧见变化了。而且母亲同孩子的关系越密切,反应就越强烈。”
可是一个寡居的女人突然鼓起了肚子,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她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和非议呢?
而且一对从小就分开的母子,他们的关系又能有多密切呢?
于是安德里摇头拒绝。
莫利挠了挠头,在外面能听见他用长指甲刮挠头皮的声响,“也有替代的方法,虽然见效更快,但是需要的材料不太好收集。有经验的巫师都不会选择去做时间就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时间总是不够用。”
“这个方法只需要一点乌龟的脊椎粉末,一根乌鸦的羽毛,乌鸦的年龄不能低于十三岁,还有一点脐带血。将它们搓进烛芯里点燃然后默念名字,接下来观察火焰。如果蜡烛飘忽不定,那你们就没有什么关系,倘若火焰高而旺,烛烟滚滚,那么恭喜你,你找到了自己的血脉亲缘。”
安德里默默记下他的话,接下来又询问了一些细节。
虽然这个叫莫利的男人现在是个刑徒,但是他在自己的领域里曾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多谢你的建议。” 安德里取下蜡烛向他道别,“你需要的东西我会马上叫人送过来。”
莫利欢呼一声,“感谢您,慷慨的大人。”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安德里出声道。
和其他恶狱的囚犯不同,莫利并不是什么罪孽深重的恶人。他只是一个魔法的狂热者,因为研究一些黑魔法被列为了危险人物。
所以与其说是被囚禁,不如说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出去了才叫永无宁日。” 莫利道,“时代不同了。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巫师,活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你也说这里的日子叫人发疯。” 安德里道,“为了逃避地狱把自己送入另一个地狱,你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呢。”莫利耸耸肩,但是安德里并看不见他这个表达无所谓的动作,“或许因为我原本就是个疯子。”
安德里没有再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刚才不过是一时好奇。
恶狱里藏着的秘密和故事实在是太多了。
有时候即使是他,也会忍不住自己探究的欲望。
安德里想起了那个被锁在恶狱第二层的教廷的背叛者,那位同星光社勾结的大修女。
作为十二位大修女之一,她的地位尊崇,信仰纯洁。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背叛,而且背叛得如此彻底。
安德里对那位大修女进行过私审,他询问她关于“复苏日”的含义,但是那位大修女对此闭口不提,她比那位死去的汉弗莱要顽固上许多。
那次的私审很快被叫停,安德里没有再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背后的牵扯着一个关于教廷的巨大秘密。
* *
后半夜的时候,雨停歇了下来,否则按照这样的雨势,明天德罗斯第就要变成一片洼地了。
神父没有睡下,正在灯下写字。
书桌的右上角摆着神父刚写完的信件,信封已经拿出,那张信纸的第一行写着“尊敬的父亲......”。
书桌的左上角是已经拆开的信件,从信封上的地址来看,这位神父的交际圈的确广泛得过分。
而被神父压在手下的是一本有着暗红封面的书,虽然它被它的主人保存得很好,但是看得出来已经被使用了很多年。
上面用与帝国通行语截然不同的语言记录着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内容。
.......
光明历122年九月,兰开斯特长子坠马,次子被召回。
「无力改变」
......
光明历125年六月,鼠疫结束。
「影响规模小、持续时间短。原著剧情并非不可更改!」
......
「黏人的小狗」
「父亲?哈,真有意思。」
光明历127年,安德里。
「他居然对我有这样的想法,真是讽刺。」
「意外之喜。」
光明历129年。
「预言、预言!该死的预言!」
......
「只需要等待」
神父刚写完今日份的记录,米丽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它瞧见了摊开在桌面上的本子,好奇地凑过来看。
“我从没见过这种语言。” 米丽安道,“您写的什么?”
“我的自传。” 神父道。
“哦。” 米丽安道,“有把我写进去吗?”
“有的。” 神父站起来合上了本子,然后将它放回书架上原来的位置。
米丽安跟过来道:“那安德里呢?”
“自然也是有的。”神父道。
米丽安歪头:“您喜欢他吗?”
神父看了它一眼,似乎在为恶魔的多话而不满,但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难道我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上床吗?”
“那之前为什么要吓哭他?”
“因为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明天再修改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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