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神父的信上说,那个名为柏莎的孩子在一个傍晚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并且袭击了她的母亲,她的父母同哥哥不得不将她用锁链锁起来,她的哥哥在晚上赶去向代替神父的临时神甫求助,可是他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而在第二天早晨,他们发现,柏莎竟然将自己的嘴唇咬掉啦!
事实上,神父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处理这样的事情。
根据爱格尼斯夫人在信里的可怖描述,那位柏莎小姐很可能是犯了精神上的毛病,要知道在这片大陆上,近亲通婚非常流行。
如果真是这样,那神父可就无能为力了,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神父决定出发的日子正是星期三,不巧的是昨晚一场寒雨扫荡了萧索的街道,骤然降温的早晨,庭后的松树林挂满了雨水凝结成的冰柱。
伊斯塔对此有些忧心,但神父已经决定了今日的行程。
安西尔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同神父道别。但是神父瞧见了他的雨靴。
孩子委婉的暗示远比直白的索取更加叫人心怜。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神父想到。于是他说:“安西尔,你想同我一起去吗?”
安西尔眼睛弯了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进了神父的怀里。
马蹄踏在积水的路面,溅起脏污的水花,圆形的广场中央,漫水的喷泉里飘着许多赭黄的落叶,悬挂的红黄布条——那是冬藏节的象征——因为吸满了水显得暗沉。人们本应该为冬藏节的到来而热切准备,可是一场裹挟着北方冰雪气息的雨打湿了人们的期待。
马车绕着广场行驶了半圈,驶入了第二大道,柏德温大道。
在郊外的大道上行驶要注意两点,一是不要撞上那些低飞的笨鸟儿,二是不要让你的马受惊。
车夫是两撇胡子的布兹,一个瘦小的男人。他已经同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知道该怎么让它们在一群家畜面前保持镇静。
可是他也会遇到手足无所措的情况。
“神父,前面有一群绵羊挡住了去路。看来我们得离开大道了。”车夫冲马车里的神父说道。
“好吧,我相信您的判断。”神父回答。
于是马车踏上了雨后泥泞的乡间土壤。
安西尔对于颠簸的车厢有些不适应,神父很快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嘴唇。
“你不舒服吗安西尔?”神父关心道。
安西尔摇摇头。
好在很快就来到了白镇上,神父先去拜访了爱格尼斯夫人,然后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布鲁斯一家的住处。
布鲁斯是如此害羞的一家人,以至于为了远离他们邻居的房子,他们把住处修建在了森林的边缘。
爱格尼斯叩响了布鲁斯的家门:“亲爱的邻居,快出来吧!我将神父带来了。”
里面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半,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欢迎您,神父。也欢迎您,爱格尼斯夫人。请进来吧。”他将门完全打开,让人得以见到里面的模样:屋子里面干净整齐,一切都摆放得有条不紊,一阵烤面包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显然,女主人勤劳又爱干净。
开门的是布鲁斯先生的儿子,他长得和布鲁斯先生如出一辙,连腼腆的性格也一并继承了去。
布鲁斯太太很快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的兴致似乎不太高,看到安西尔的时候却突然微笑了起来:“哦,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是同神父一起来的吗,小家伙?”
布鲁斯太太喜欢孩子。
“是的,布鲁斯太太。”安西尔道,他已经不如刚开始那样羞怯了。
“我为了您的小女儿而来。”神父道,“你们忠诚的邻居,爱格尼斯夫人,向我述说了你们的困境。倘若你们需要帮助的话,我将会尽我所能。”
“多谢您,神父。”布鲁斯太太显出忧色,“可怜的柏莎的确不太舒服,不过这几天已经好太多了。”
爱格尼斯夫人有些不满布鲁斯太太这样说,显得她有些小题大做,“我认为现在的状况可没有您说的那么轻松。为了柏莎的安危,还是让神父来瞧瞧这孩子吧。”
神父也赞同地点头,虽然我们沽名钓誉的神父只能用光明之力治愈简单的伤口。
布鲁斯太太拒绝道:“柏莎现在需要休息。没有谁会比一个母亲更加了解她的孩子了。等到她身体好些了,我会带着她前来拜访您的。”
神父对于她的反应有些诧异,但是遭遇了这样直白的拒绝他也只能放弃了,“既然如此,那我能做的也只有为小柏莎祈祷,希望她尽早恢复了。不过,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布鲁斯太太,我非常乐于效劳。”
* *
安西尔的小靴子踏在布鲁斯家外的石子路上,发出“科哧”“科哧”的声响,一只松鼠路过这里,它充沛的好奇心使得它停留在原地,黑润的小眼睛盯着安西尔漂亮的小靴子。
在安西尔停下的一瞬间,它像是忽然惊醒般,一下子窜到了树上,几个跳跃就不见了影子。
“艾伯特神父,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我认为布鲁斯太太隐瞒了柏莎的情况。”爱格尼斯夫人神情认真。
“我也相信您的判断。从布鲁斯太太的表现来看,她的确对我们不够坦诚。倒是那位小布鲁斯先生,他似乎有些话想和我们说。”神父道。
爱格尼斯夫人吐了一口气,“我没想到布鲁斯一家会给您这样的冷遇……”
“您不必为此自责。”神父道,“您是一位善良的人。”
爱格尼斯夫人有些感激:“您实在是太宽容了,无论对于我,还是是对布鲁斯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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