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本体

    清光心神激荡之下,完全没发现自己从本体中凝聚人形出来了,他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牌位,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冲田君……”红色的眼眸中水光盈盈,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事实上,在真切的触摸到牌位后,他也的确不争气的掉了眼泪。虽然没有向安定那样成天将冲田君挂在嘴上,其实在他心里也很憧憬很在乎冲田君,之所以不说出来不过是……不敢罢了。

    毕竟自己在池田屋就折断了,之后不知被扔到了哪里,自己这样不好用的刀,冲田君一定早就忘了吧,时不时的这样的念头就会在他心中闪过。

    直到刚才觉醒的记忆中,冲田君将自己珍重的交给审神者,拜托他修好时。才恍然明白了,在冲田君心中,自己也是很重要,之前的一切想法不过是自己在瞎想而已。

    越是这样越觉得难过,之前在冲田君身边的记忆就越清晰,他擦拭自己时珍惜的样子;带着自己战斗时严肃的样子;与土方先生他们开玩笑时顽皮的样子;还有独自一人待着时温柔的样子;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一时间不由得越发伤心了起来。

    宸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加州清光’在发出了光芒后消失不见,然后熟悉了一些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哭声。

    好嘛,守了这么多年的刀变成人跑了,他静静的听着加州清光一声声的唤着‘冲田君’,收拾着刚才拿出来的收入工具,然后……

    “加州清光——”他冷淡的叫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丝冷意。

    清光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宸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有些同手同脚的走到矮桌面前坐下,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审……宸大人。”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我就变成这样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眼睛巡视着室内景象。

    他这才发现在冲田君的牌位周围还摆放着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的牌位,下面的的刀架上分别放着‘长曾弥虎彻’和‘堀川国广’,再加上自己的话就是每人一把刀呢,他这样想着。

    “也就是说做为本灵的你,回到了本体里再次化为了人形?”

    “啊……应该是这样。”

    宸乐皱了皱眉,伸出了右手说道:“把你的本体给我一下。”

    “唉?好吧。”清光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的将自己的本体从腰间解下放到了他手上。

    宸乐仔细观察着手里的打刀,不时的伸手在上面画出一道道白色符咒,在试到某个符咒的时候,清光忽然发出来一声惊呼。他停下手来问他:“怎么了?”

    清光惊讶的看着宸乐手上的本体,“我……感觉不到本体的存在了,你做了什么吗?”

    宸乐低头看着他新画上去的符咒,沉思了下说道:“原来是这个类型的符咒比较管用吗?”他伸手在上面连着画了十几道‘隐匿’‘敛息’一类的用于隐藏的符咒,最后还加上了一道结界以防万一。

    然后摩挲着手中的刀鞘,回忆般的开口说道:“你也回想起来了吧,当初宗次郎将你交给我时的场景。”

    “啊……是啊,我也是被爱着的呢。”清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宗次郎当然很喜欢你啊,当初你断掉后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到处寻找能够修复你的人。

    可惜以当时的技术确实没有人能够修复你,直到问完最后一个刀匠也没能如愿他才罢手,还因此犯了病。”

    清光的眼眶又红了,他握紧拳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继续倾听着审神者的述说。

    “我看不惯他失落的样子,于是就告诉他虽然人类没有办法修复你,但是作为非人类的我也许有办法修复你就是时间比较长,他听完后很开心的将你托付给了我,我也答应了他会将完好的你交还给他。啊!不要惊讶”宸乐笑着安抚了一句“宗次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人类了。”

    “唉?这样吗,可是我的记忆中并没有您的存在呢。”清光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

    接着他就看到审神者因为提到过去,而略微有了些笑意的神色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半晌,审神者看着冲田君的牌位继续说道:“啊,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与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无关。

    总之就是,当我将你修好以后宗次郎却得了那种病,独自在乡下修养根本不能握刀上战场。”宸乐微微眯起了眼睛,回忆起了当时他拿着修好的刀去找宗次郎时的情景。

    ————

    那时是春季,他居住的院子里有颗很大的樱花树,开了满树的樱花他就倚靠在树下,大和守安定被放到了一旁,像是感受到了不舒服他猛地躬身咳嗽了起来。

    由于修刀比较浪费时间和精力,期间两人只是有着书信来往。宗次郎只是略微提到过几次他生了场小病,很快就好了。是以他并没怎么在意,人类总是这样脆弱,动不动就会生病。反正他在宗次郎身上留了快灵力结晶,有这种东西在寻常的小病很快就会好的。

    哪知只不过半年的时间,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变成了这样,宸乐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本就不甚健壮的身体因为病魔的侵蚀变得更加瘦弱的样子,一时间竟不敢走上前去。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存在,咳嗽停止后双目锐利的扭头看向了门外,宸乐躲闪不及之下竟被看到了。

    冲田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笑着说道:“是宸乐啊,好久不见了!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的感觉,宸乐特别喜欢听他说话。

    宸乐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有些担忧的问道:“……不是说只是一场小病吗,怎么现在还没好?”

    他俊秀的面容一僵,然后微微笑着摇头说道:“嘛,应该快好了吧,我也很苦恼的,这个样子都没办法上阵杀敌了呢。”

    他拿起了大和守安定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着对他伸出了手:“你还没来过这里吧,走,我带你去看看这周围的景色怎么样。”

    宸乐顺从拉住了他的手,在他的带领下在周围走了一圈。期间他不曾问过他的刀是否修好了,宸乐也不曾问过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两个人默契的什么也没有提,一起去看了道路上的商贩售卖的物品;秘密基地里一树特别的略带紫色的樱花;去茶水屋里品尝了新上的茶水点心;黄昏时刻如血般的夕阳;最后坐在庭院之中品酒欣赏着夜空中徐徐升起的月亮和万千的星芒。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每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呢。”冲田抬手握起一个酒杯,浅饮了一口。

    宸乐同样握着一个酒杯,闻言挑眉看向他,戏谑的说道:“嗯~这说明我会赶时间不是吗?”

    “哈哈哈,是啊,怎么会不是呢。”

    两人边喝边聊,一直到了很晚才去休息。休息的时候宸乐听到了陷入睡梦中的宗次郎不停的咳嗽着,看上去很难过。连忙起身来到他身边抬手附上了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灵力输进体内,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不少。

    以后的几天宸乐一直这样为他输送着灵力,宗次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某天下午,两人下棋时他忽然说到:“感觉你来的这几天,我的身体好了很多呢,都不怎么咳嗽了。”

    宸乐执着棋子的手僵了下,笑着说道:“是吗,那不是很好吗?很快你的病就能痊愈了。”

    宗次郎忽然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不要在这样做了。”

    宸乐有些不开心,他将手里的棋子一扔,“怎么会没用呢,你不是都不咳嗽了吗?而且还重新练起了剑。”

    宗次郎没有说话,只是笑,包容的将他扔开的棋子毁坏的棋局给一一复原了回去。

    宸乐赌气的看着他的动作,半晌——忽然开口说道:“喂——宗次郎,你的刀我还没给你修好呢。”

    “啊啊,不着急,能有修好的机会我就很开心了。”他好脾气的应道。

    “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等你的病好了可以重新上战场以后,我就把刀还给你怎么样。”宸乐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眸中有着自己也不懂的情绪,仿佛他答应了这个约定病就一定会好似的。

    宗次郎笑了笑,眼神温柔的看着他说道:“好啊,等我可以重新上战场以后,就向你要回我的刀。”

    “那就这么定了!!!”宸乐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说道:“你的病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吧,反正也在这里待了很长的时间了,是时候该动起来了。”

    宗次郎的笑意一僵,“啊,你要离开了吗?”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奇怪的神色,宸乐至今也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嗯,我先去收拾下东西,明天再走吧。”他起身向屋内走去,几步过后,他侧首看着宗次郎说了句“在我回来之前你会活下去的吧。”

    “啊……会的,我会活着等你回来的。”

    八角檐的小亭子下,那人束着长长的发。温柔的笑着说出了他的答案,浅粉的樱花花瓣落了几片在他发间,脸颊旁,好看极了。

    ————

    从记忆中抽身,宸乐温和的和清光解释着:“我和他约定好了,等他的病好了就将你还给他,之后的事情嘛,安定应该有和你们说吧。”

    “是的,安定都告诉我们了。”

    “所以,抱歉。你的本体我暂时不能交给你,我要遵守约定将你还给宗次郎。”

    “可是,历史是不能被改变的……”清光连忙说道。

    “放心,我知道的。我只是——”他抚着手中的打刀,温柔中带着点落寂的说道:“只是,想将原本就属于他的刀还给他罢了。”

    看着这样的审神者,清光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涩,自己只不过是被唤醒了短短的一段日子,在没有安定的时候都觉得很孤单和寂寞。那么审神者呢,冲田君逝去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他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他怎么怎么度过的?

    “好吧,不能回本体也没事的,我还可以回到之前降灵的媒介里。而且,我也想让冲田君重新拥有我啊。”他轻笑着说道。

    宸乐的面色一松,他也笑了起来“不愧是宗次郎的刀呢,一样的温柔。”

    他站起身来,将清光的本体放到了刀架上,然后燃起了几柱香。

    “既然进来了这个神社就来为他们上几柱香吧,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说出来,他们没准可以听到哦。”

    “真的吗?”清光的双眼亮了起来,他兴奋的问道:“那安定他们……”

    “不可以哦,今天只是个特殊情况,要抓紧时间啊,一会儿我还要去给三日月他们手入呢。”

    “那好吧,我这就去。”清光先是有些沮丧,然后马上拿起了宸乐手中的香对着牌位拜了拜,开始碎碎念起来。

    宸乐则在室内缓慢行走着,修补起了之前坏掉的结界部分。

    半个小时后,宸乐之前与三日月他们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他召唤清光和他一起出去。

    在快要跨出门口时,清光忽然开口问道:“宸大人……”

    “嗯?”宸乐看向清光所在的地方,有些疑惑。

    “这么多年来总是一个人,您不觉得寂寞吗。为什么不选择沉睡呢,至少那样比较好度过漫长的时间。”清光认真的看着他。

    宸乐被问的一愣,然后忽然笑了,很温柔,这是清光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温柔的神色,“寂寞什么的,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本来漫无目的的人生因为他的参与而变的精彩了起来,就忍不住沉迷于这种感觉之中了。

    最初得知他逝去的消息后,我很茫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很奇怪不是吗,明明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也并不总是见面的,却因为他的离去而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后来有个人类预言者告诉我,在度过漫长的时光之后我一定会再次与他相遇,所以我就在山里等待了起来。

    等待什么的是一定不能陷入沉睡啊,万一在我沉睡的时候与他错过了怎么办。

    而且我真的沉睡了的话,你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宸乐说了这么一段话,然后挥了挥手手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了。和泉守他们要是有受伤记得叫他们去手入室。”

    “好的。”两人一起走出神社,清光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安定他们。

    “清光——!!”安定着急的扑了过来。“吓死我了,没出什么事吧。”他关切的问道。

    “嗨嗨,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了。”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在看审神者,他早已骑着那匹死而复生的马离开了。

    “那么,安定你们有没有受伤啊,有的话记得去手入室。”

    “放心吧,这倒没有,反而除了你我们还有了额外的收获呢。”安定轻声说道。

    “哦——?”清光疑惑的看着他们。

    和泉守一挥手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休整一番再说吧。”战斗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狼狈,鲜血和尘土什么的弄了一身,还是先回去清理一下吧。

    “兼先生需不需要我去做点吃的,战斗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吧。”国广蓝色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啊,这就不需要了,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我们简单的聊一下就去看看三日月他们怎么样了,好歹也是同伴呢。”

    “好的,不愧是兼先生呢,就是这么有责任心。”

    “清光你真的没事吗,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吧?”安定还是心有余悸,不停的问着他。

    “放心吧,不会啦。我们先回去,等回去后我再告诉你具体的事情。”清光熟练的哄着安定,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宸乐离去的方向。

    ‘我很庆幸能够在醒来后不久就等到了安定,还有和泉守他们。也为冲田君感到幸运,在他逝去后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

    真的很感谢您,宸大人。谢谢您来到了这里,拯救了我们。并且告诉了我们关于过去的一些事情,让那死寂的记忆变得鲜活了起来。

    当然啦!!最最感谢的还是你将我修好还让我知道冲田君也是很宠爱我的这一点。

    最后,希望您的心愿早日完成,变得开心起来。

    现在的我真切的感觉到了幸福,所以我…………希望您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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