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言过来的时候容叙在用纸巾擦手，郭童整个人趴在桌上，捂着脖子，低头咳着。
站在旁边的人，见到老师过来，眼中还带着明显惊慌。
人群自动散开，郝言走过去，眼睛扫过地上垃圾，最后看向容叙，转而又去看郭童：“怎么回事？”
容叙将擦过手指的纸巾攥在手里，捏了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而郭童刚刚从窒息的恐惧中恢复过来，喉咙处的不适让他一直咳嗽着，即便不是这样，当着这么多人他也没脸开口说，欺负人，结果反被人教育了。
郝言看着容叙，只觉得这孩子太平静了，不仅脸上没多余表情，就是眼神都静的慎人。
蓦然，他觉得有些口干。
“容叙，你说下，是怎么回事？”
容叙垂眸看向郝言：“他们没告诉您吗，还是您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问的直接又干脆，一点余地都没留，把所有人面前的遮羞布，一把掀开。
满地的垃圾，桌上摊到的半瓶牛奶……
每天，每个星期，每个月，每个学期，容叙就坐在这种地方，上课，下课，放学，老师换过一个又一个，可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
郝言滚动了下喉结：“容叙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老师讲，殴打同学这是不对的。”
“不对吗？”容叙轻轻勾起唇角，“哦，原来是不对的，可是我已经打了，怎么办老师，需要写检讨还是找家长，我都可以。”
作为高二三班班主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容叙在班级里是怎样的存在，现在容叙说的这些话，就是狠狠地打他的脸，打所有的脸，他有些埋怨地瞪了郭童一眼。
“你们两个先到我办公室来，其他同学上课，值日生把这里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
郭童在容叙走过去之后，才从桌上下来，他手还捂着脖子，脸色苍白又难看地跟着后面出去。
等人一走，原本安静的众人，仿若重新找到声音——
「我艹，吓死我了，刚你看见了没有，容叙终于爆发了！」
「我发誓，老师要不来，容叙搞不好真能把郭童掐死 ，我离着最近，郭童当时都翻白眼了！」
「真是厉害了我的天，容叙这算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们没听到，老郝过来的时候，他问老郝那句话，他想干什么，他这是打算开始反击了吗？」
「就没人发现，他刚刚太平静了吗，好像做这些都是顺手的事！」
「他这么厉害，以前怎么不见他反抗？」
「也许是想通了，总不会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了吧？」
「没准是被什么人附身了！」
楚寰宇跟着物理老师后面进来，怀里抱着练习册，坐在第一排的白自医，看见他直接凑过去：“老楚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刚好错过一出戏。”
早在进来之前，就听见教室里的议论声，这会儿听他开口，楚寰宇将练习册，让旁边人发下去，漫不经心的道：“出什么事了？”
白自医显然就等他这句话了，立刻凑过去……
高二三班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其他班级，更有人将容叙把郭童掐住按在墙上摩擦的照片，发去了仲安一中校园贴吧。
陆景云被坐在后排的好友沈雷霆戳肩膀时，正低头算着一道数学题，转过头，给了对方一个要么快说，要么滚蛋的眼神，就见对方递过来一个手机：“吃瓜吗？”
陆景云：“……”
目光落向开着的页面，定格在容叙那张干净白皙的脸上，想到昨天晚上，给他上药时，消瘦又单薄的蝴蝶骨。
陆景云将手里的笔按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
沈雷霆愣了下，反应过来，朝已经走上讲台准备讲课的英语老师看了眼：“喂，上课了，你去哪？”
然而陆景云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外。
沈雷霆：“……”
郝言将两人带回办公室，此时刚上第一节课，高二理科组教师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三人。
门关上，郝言坐到椅子抬头看向郭童，目光扫过他发红的脖子，心里颤了下，看向容叙：“你们两个，谁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你都看见了，是他先动的手，你看我这伤？”郭童说完还不忘把脖子上的指痕露出来给郝言看。
郝言看着那清晰的指印，转头朝容叙看去：“你有什么说？”
容叙看向郭童，原本转过头来的郭童，不知怎么下意识就躲闪了下，结果又想到自己凭什么躲开，瞪回去时，容叙已经不看他了。
郭童：“……”
“需要我道歉吗？”话音落下，没给郝言反应，转头对郭童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再没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将牛奶丢到我桌上，事后踩着我桌子，企图摸我的脸，抱歉，当时是应激反应，另外，我对男生没兴趣。”
郝言：“……”
郭童：“……你，我……”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尴尬，三人一起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陆景云。
见到来人，郝言下意识站起来，脸上带出了笑：“陆同学，过来有事吗？”
陆景云眼睛从郝言谄媚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容叙脸上，在确定对方没有受伤后，才开口：“我找容叙。”
“啊，容叙你先回去吧，下次注意，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老师解决，放心这件事情，老师会好好调查的。”
郝言一改之前的态度，满脸笑容地对容叙道。
容叙跃过他对上陆景云的眼睛，点点头，不客气地提要求：“既然这样，麻烦老师帮我换个座位，我想坐第一排，黑板近一些，我想好好学习，可以吗？”
郭童：“……”
全学年倒数第一要开始学习了，你·他·妈在逗我？
没想到真会提要求的郝老师：“……当然……”
陆景云转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从办公室出来，关上门，容叙跟上陆景云：“你都知道了吧？”
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陆景云转头看他一眼，没出声，却也是回答了他的话。
容叙继续：“你会帮我摆平的，对吧？”
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摆平，这是我们说好的。
陆景云：“……”
这种被算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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