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暗,天际耀眼繁星点点,波光粼粼的海水宛如星空之夜,明月的规律呼吸牵起浪之花在夜空下翩翩起舞,细而松软的沙地还残留着白日的温度,与迎面而来的海风所带来的感受彼时交替,新奇又不失无趣,繁星下月光渐渐拉长周围景色的影衣;身着熟悉衣物之人踩着柔软的滩地正侧头看着自己,泛着海水月光的宝石虽比白天暗淡不少,但在雷狮的眼中,它一直都是自己见过最美的。
明明是琥珀的颜色,这一刻却耀眼的不行,比金色还明亮。
对方启唇说了几句,雷狮似乎没有听清,但他知道那些话让自己很愉悦,按耐不住喜悦与惊异充斥着内心。
雷狮看见对方转头不再看他,觉得有点不高兴,起步走去时却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到那,他发现了,不是自己跟不上,是对方的渐行渐远,逐步远离而去。
…………
……
阳光懒洋洋的钻进屋子,伴随窗帘掀起一阵微风,好似干旱给予的雨露,令人身心舒适。它们摸进房间,透过直射而入的晨光怀抱,贼兮兮的将恶爪伸向柜台上骨朵泛黄的鹤望兰和有着白色星状的头巾。床铺上胸口微起伏的人俊秀的脸颊上光晕附满,像是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在抚摸。那人被窗外阳光干扰的心情不悦,皱着眉翻了个身顺手抓住被子的一角,随便一扯盖过脑袋。
被打乱节奏的微风宛如撇嘴闹别扭的小孩,不再停留。时间流淌,阳光正值明耀,总能听见户外传来的汽笛声,扰人耳静。
本来寂静如水的画面突兀抖动身子,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开门的那个人看见还未起床的人影叹了叹气。
‘大哥,要迟到了。’
说完就离门而去,虽然先前他已经叫过一次了,但在楼下没听见动响所以又跑来一探究竟,卡米尔难得的发现雷狮赖了床。
自己吃完桌上的早餐,在便条附近放了一个礼盒,便带上准备OK的东西出门,要不是担心雷狮迟到他早就在目的地了。
毕竟今天有个研究会,卡米尔要去听课。
雷狮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很困,他打着哈欠起身洗漱穿衣,日常给房间里骨朵一直呈显微黄的鹤望兰浇水,在他下楼看见桌上压着便条的盒子和鸡蛋土司三明治愣了愣,然后瞥眼望着墙上的时钟。
糟糕……要迟到了……
雷狮觉得大事不妙。
…………
……
上次伽尔说下次如果再看见他欺负那两个鶸鸡,自己就要捶他,对此他只是憋笑默不作声的绕到伽尔身后用手在对方脑袋上比划两下,结果那家伙就很生气,伸手逮着他的头巾开骂。
不得不说能敢这样对他雷狮的人,伽尔还是第一个,如果是其他人下刻就没了反应,说到底还是自己纵容带来的结果。可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奇怪,明明实力够强,为什么要做那些无趣的事情;明明能试图融进,为什么却保持距离;那个喜欢隐忍自我的人总是在危险时刻救他,平时那副嘻嘻哈哈对谁都很好的态度在他眼里却岌岌可危,楚楚可怜,像是想保住什么东西,却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
他知道伽尔不是这里的人,因为性格原因也不怎么好去问对方,再说本人宁可将那些事情埋在心底也不会对他们敞开心扉商讨问题,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私事对别人造成影响这点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对那个人而言,大概最想要的……
雷狮叹了口气。
算了……
反正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这种东西遍地都是。
但雷狮却不曾想到,他认定的那些可有可无对另一个人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胜过记忆与灵魂。
双手枕着脑勺,总觉得最近没睡好,老是梦到奇怪的景象,比如卡米尔背着他偷吃很多甜食长成一个大胖子,又比如丹尼尔戴着眼镜一身衬衫到处演讲,在身后的板子上写来写去,自己的穿着好像和周围的人一样。
他怀疑自己副本打多了所以产生幻觉,眯着眼轻声笑了笑,困意席卷意识,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微张了张嘴。
雷狮有点愣。
周边人群的面孔依次映入那双绛紫色瞳孔里,他没有感到诧异或者惊楞,不如说此刻的景象都是熟悉的事物,记忆里模模糊糊却格外真实,看见那些人拿着笔认真的写写画画,在听到一个声音后立马抱怨几句,台上站着的人摸了摸镜框,带走放台上的书本离开了,部分人从那个相同空间里跑出去,其中有一个熟人,雷狮跟着他踏出,刚出去就看见两个熟人,其中一个是和他同一个空间的,看着金发蓝眸的少年死死揪住对方的衣服,被抓的那个人似乎不是很高兴但看见是熟人也没怎么,两人聊天的内容他还是能听清楚。
‘Grey~我知道你最好了~’
‘不要。’
‘哇!你别走啊……那给我讲讲怎么才能拿高分嘛Grey~’
‘……’
‘求求你了GreyQAQ,成绩差了姐姐会生气的……’
‘唉……做这个。’
金看着格瑞叹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书后顿时石化,格瑞把书塞进金怀里给他讲要求和步骤,两人重点似乎都在那本书上和话题里所以对于旁边的人没什么反应,只听见金一直抱怨着什么。
‘我还有两年才高考啊Gray……’
‘这上面的字,仔细拿去研究。’
丢下话银发的人立马转身,正好和雷狮错开方向,金一瞧见势不对追了上去。
‘不要啊!!怎么能见死不救QAQ’
‘别跟着我。’
熟悉的话,熟悉的人。
绛紫色的瞳孔倒映着越来越远的人影,回过头往前而去,没再去看身后远处的金又抓上格瑞衣服的景象。
走廊很宽很长,除开拐角和楼梯像是一条漫无边际的路,在快路过第二个转角楼梯时,几个人从楼梯道上来,雷狮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偏开方向,大概是觉得和鶸鸡碰面让他心生烦躁。
他停在原地转头看向透明的窗外,玻璃折射的光晕由于正午的到来温度有所增加,绛紫色的瞳孔对着那光眯了眯眼。
这个地方很大,宛如街道一般错综复杂;时不时会遇见许多穿着类似但不同款式衣服的人群,似乎因为自己没去理会周围的人,那些人也没对他的行为有所反应。
雷狮在硕大的地方转悠很久,他发现这里的环境很不错。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一片绿茵,树木与花草生机勃勃,绽放自己的光彩,为这个地方添上几分雅静,但却不失活力;镶嵌在草坪上的是斑斓的奇形大理石,很是奇特的星星造型让雷狮有点怀疑设计人的品味,然而他却不怎么讨厌。
路过许多相同的房间,里面有不少认真写东西的人。他看见那些人穿的衣服和自己一样,其中有几个好像和刚才那个叫金的鶸鸡衣服相似。雷狮没停留多久,将视线放前继续走着,在一条楼道附近停了下来,绛紫色瞳孔里映着一块嵌着学生会几字的牌子。
‘Anmicius会长,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剩下的交给在下吧。’
‘为了学园祭会长还真是拼命呢,不愧是学生会第一把交椅哈哈哈。’
‘言重了,在下的绵薄之力如果能为校园带来稳定,定当义不容辞!’
‘好好,知道了会长大人。’
眼前两个身影,衣着同款同色,闻耳这声音,雷狮难得没生气。不如倒是有点好奇的趴在一面墙的边缘看着不远处那间教室的门口。
熟悉的头发和口头禅。
还有那总是让人不爽的态度。
他见那个人从另一人手里接过一大叠文件夹和纸。
‘对了会长,那个超可爱的学弟要的东西,我从研究室那边拿到了。东西放在办公室桌上,因为约定时间和我的课起冲突,所以……’
‘放心,交给在下吧,年级考试快到了,学习可别落下啊。’
‘嗯嗯!!谢啦会长,那我先走了,记得和学弟说一声哦~’
看着赶时间离开的同班他没忍住笑了出来,翠绿色的瞳孔温润如玉。
‘唉……就这么走过去也赶得上啊。’
下一刻他有点头疼的用空余的手摸了摸脑袋。
‘不知道Godrose和Ray商讨的怎么样了,听伽尔说好像吵了起来emmm……’
雷狮见那个人抱着东西打开门,突然转头看向自己这边,吓了他一跳,但似乎又像是错觉般的回过头,进了房间。
贼兮兮的视线瞥见未关上的门,雷狮顺着门缝看进去,里面的人拿起刚刚离开那人说的东西。一个白色的文件袋和用透明塑料袋装的像是泥土一样的东西,他听见那人拿着文件袋说话。
鹤望兰?
没意思。
虽然看见接二连三出现的熟人他渐渐压低内心的不平,但并没因此太大反应。的确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熟人能安抚烦躁,可对他而言,那些人似乎又不是熟人。
雷狮继续走着,看见一道通完户外的门,二话不说就抬腿踏了出去。或许是好奇的缘故他出去后微侧身躯抬头,眼前那栋陌生又宽大的建筑和周边许多颜色相同的接连在一起,像拼图一样造就出奇怪的形状。
户外可以更加清晰的看见那些星状大理石,它们遍布各片草坪。盛开的鲜花如彩色海洋一般,都是他从没见过的品种,一片又一片,相同的形态衣着不一;植物也是新奇不已,造型独特,枝叶繁茂。有两个动作缓慢的人影在附近转悠,为树木草丛修剪枝叶的老爷爷与给予艳丽花朵琼浆的婆婆正互相聊天,皱纹连连的颊上一片笑意,诉说时间的故事。
‘老头子,你这树没我老婆子的花漂亮啊。’
‘哎呦,明明是你的花没老朽的树有精神。’
雷狮:……
两个品种不一样的东西比来比去有意思么?
年迈的人呵呵笑起来,他们的对话听的雷狮一愣一愣的,当事人不但没有立马走开还呆了一两分钟内心吐槽无聊。
大概是觉得就算人老了,无法像年轻人一样走遍四海、踏遍群山那般自由,不需要什么刺激的冒险经历或是闲情的游山玩水,就像此刻的他们那样坐着喝喝茶、赏赏花,聊聊年轻过往就很知足。
可能这就是老人的浪漫吧。
‘话说那个孩子和以前一样呢。’
‘是啊,我俩年轻时他常来这里看花,今天也来了呢。’
‘嚯嚯~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哈哈哈~我们这些老家伙跟不上咯。’
闻言绛紫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狠狠扎了一下。他捂了捂胸口,顿了一会便离开了,以至于雷狮没有听见身后老人们的言论。
‘今天的鸟儿们也是五彩芬芳啊。’
‘老头子我还是喜欢金色的。’
…………
……
越过颜色各异、种类繁多的花海和茂密的草丛与林子,在缤纷颜色的另一端,随着前进的步伐,略过来往的人群和宽阔干道边的银杏,和之前颜色微不同的同型建筑遍布视觉,远远就看见屹立在中心的告示牌。他走上前瞧了瞧。
像是树桩的告示栏背后有一块镶嵌在人造书台上的地图,硕大的面积让他有点吃惊,条条宽又细的线路纵横交叉,宛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
树桩告示上有几个箭头。左边的箭头上写着‘高中部’,右边的是‘研究院’,在告示牌的前方也有一条路,方向对准中间的箭头上备注不少地名,什么展览馆、体育馆、食堂1234balabala,总之就是很多,看的雷狮一头井号,最后干脆不看随便选了个方向。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个地方的设计者,为什么老是建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坐落一栋像雕像的建筑,又比如自己从一个直下的楼梯都到沉没在湖泊下的水族展览馆,又或者那个什么体育馆一眼望去不见边缘的天花板反射仪,还有其他各种……
这什么破地方……
雷狮不开心了。
他又进入某栋建筑,和前面不相同的构造,加上全是白白净净毫无其他颜色的地方看起来就像实验室,雷狮听着不远处传来瓶瓶罐罐磕碰的声音,甚至还有杯子摔碎的惊叫声,顺着这些摸索过去,他站在门口远望里面拿起燃/烧/瓶和量杯的几个人,听闻黑板前的一致口令,手上立马动作起来。
实验么?
觉得不是很感兴趣的雷狮转身走了,他侧头看向从玻璃折射而入的阳光,整个人沐浴其中。
“Ray?”
身后非常熟悉的声音入耳,怔了怔动作的他没有离开转身去看背后。在安静的走廊里脚步声扩散,牵扯温暖的阳光,绛紫色的眸子微微下压,殊不知自己的脑袋比平时高度矮了一点。
“喂,叫你怎么不回应啊?”
眼前有个人影,模糊渐变清晰入眼,显眼的大白褂,胸前的口袋处别着一个铭牌,怀里抱着很高一沓书,快盖过他人的下巴了,熟悉的琥珀瞳色和发色,所有的一切像慢镜头倒映在瞳孔里,他微张了张嘴,似乎很吃惊。
“噗……Ray你那什么表情,好蠢。”那个抱着书的人笑了。
是他极熟悉的人影,陌生的笑脸。
“你……”
“终于说话啦?我以为你被Godrose的挑衅气的内伤呢。”
雷狮:……
被嘉德罗斯气的内伤?怎么可能!等等……嘉德罗斯也在这里?他好像前面没遇到那个九岁儿童啊?
雷狮很疑惑。
“话说你不去听课跑这里来干什么?”
伽尔抱着怀里的书很是不解的歪了歪头。明明这个点是公开课,也是雷狮喜欢的物理学中的《质子与分子的构造》,虽然他本人看起来懒懒散散,但只要遇到喜欢的东西二话不说跑的比谁还快,而且其他科目总是逃课的雷狮在物理上一直都是满勤记录。
“你……”
“你什么你啊?”伽尔偏头。
“你在干什么?”他问。
“差点忘了,之前你不是说送你的鹤望兰老是不开花吗,我拜托教授研究原因发现是养料不够,本来想去把学长给我的泥土转交给你,但因为其他研究院一直找我所以没时间去拿,刚才会长送了过来。”
鹤望兰?泥土?会长?
啊,先前那个傻子骑士拿的东西就是他的吗……
“怎么了,你脸色不是很好啊?”
“没什么,那个鹤望兰……”
“你忘了吗,上次你说很喜欢,我送你的金色鹤望兰啊?”墨黑色长发的少年笑了笑。
“是吗。”雷狮一直看着对方。
“我说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伽尔往前凑近一些。
“还好。”他对此愣了愣。
“那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哦,不然那盆花会失望的~毕竟鹤望兰的花语挺适合你的。”
“花语?”
“对啊,潇洒又自由,我觉得和你十分相配!”
说到这个对方侧头对着阳光非常开心的笑起来,温暖的光晕游走在颊边,直至那双耀眼的琥珀眸。
有点熟悉的感觉……雷狮这样想。
最后对方接了个电话有急事所以雷狮也没跟上去,再说他觉得就算想追也追不到,毕竟伽尔跑的太快了,抱着那么多东西还不带喘。
之后顺着走廊去了不少地方,雷狮从里面又转了出去。他看见了坐在树下和安莉洁聊天的紫堂幻,不一会又来了凯莉,几个人似乎拿着文件在商量什么。
大概是走累了,他找了个亭子坐下来,坐落在草丛和树林里的棕红色木亭隐匿于碧绿。虽然他很想吐槽质量没以前皇宫里的好,但现在看见不远操场处正在踢足球的人群,好像也挺不错的?
突然察觉到附近有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丛那边传来,时不时还能听见耳熟的人音。
‘老大,这次学园祭你真的确定那个节目了吗?’是个男生。
‘Godrose大人的确定不容置疑。’是个女生。
等等,嘉德罗斯?
如果是他,另外两人那……
果不其然他看见金色头发的人身后带着面具的红发男生和旁边带着帽子的绿发女生。
熟悉的一脸不爽的表情。
‘哎呀Zuma·M,我就是问问嘛……小伽尔之前还说不喜欢不用强迫自己的。’红发男生戳了戳手指。
‘哼,那个渣渣,就是话多。’
“所以老大你果然是不喜欢?”
‘谁不喜欢啊,闭嘴!’
感觉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金发的人鼓起脸皱了皱眉。
‘那Ray那件事……’完全闭不上嘴的某人悄咪咪举手。
听见和自己相关的事,坐在亭子里的雷狮兴趣来了,先前从安迷修和伽尔那里知道点皮毛,他倒是很好奇,自己和嘉德罗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饶有趣味的勾了勾嘴角。
‘你觉得我会输给那个虫子?’
‘不不不,老大你是最棒啊!小伽尔也很期待老大的街舞啊!不过街舞这个节目上面说了只能有一个。’
‘肯定是Godrose大人被选中啊,笨蛋雷德。’女生说完顺手拍了对方的头。
‘哼,既然那渣渣很期待,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他看看,至于Ray那个虫子……呵~’
难得看见自家大人有点害羞的表情的某女生趁对方不注意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哦哦哦老大你最棒了!’
‘Godrose大人一直如此。’
‘哼——’
看见几人渐行远离的身影,雷狮咬牙切齿的扳断了木制围栏,他想嘉德罗斯这家伙果然很嚣张,居然不把他当回事。
可他就算很气想打人也没办法,因为嘉德罗斯他们好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对此雷狮不语,又离开此地。
陆地展览馆里他遇到了看书的神近耀,枫树林那边瞧见企图上树观察昆虫的艾比埃米,又在图书室偶遇查询资料的帕洛斯,还有外面饲养园里照顾小动物的银爵和在操场上踢足球的佩利。
各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无一不都在提醒他。
你不是其中一个人。
天渐渐暗下来,现在的雷狮不知道该去哪晃悠,毫无目标在这里游荡的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或者说是他的身体做出回应。他有些控制不住往一个地方走去,对此雷狮蹙眉不悦,但好像又想到什么,潜意识告诉他自己必须去某个地方,而且身体也很是熟悉,所以他最后也没再抵抗,随之而去。
由于建筑设计的结构缘故导致看不见月亮,但它的光照依旧抵不住玻璃的干扰,照射的柔光使走廊里显出条条阴影,间距的缝隙差别不大。被打开的窗户流入夜晚不焦不燥的微风,掀起他的头巾带子,大概是今天走动量比较大,雷狮感受清凉的洗礼,满足舒适的眯眼,似乎还能听到外界通过玻璃传过来了的树叶声,沙响渐入耳,他站在微光渐显的走廊里,心里多重感触。
“大哥?”
只有一个人敢这么称呼雷狮,他愕然的转头看向身后融在影子里的人,毫无动作使声音的主人疑惑往前,从阴影里踏出来的人是雷狮最信任的人,熟悉的帽子和同色,和他认识的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对方手里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摸了摸帽檐。
是卡米尔。
“为什么不进去呢?”
“你……”
“我刚从学会过来,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卡米尔点点头,示意让雷狮拉开那扇门。他照做了,那扇门被突兀拉开,雷狮走进去眼前一片黑暗。正当他挑眉疑惑的时候,从黑暗里突然爆出数条不明颜色的东西。他感觉那些东西挂的自己满头都是,睫毛前的长条东西随着门后的微风飘荡起来,妨碍视线。与此同时那片黑色的空间里闪烁着圆形光点,边角被渐渐明亮的光抹出身形,头顶漂浮大小不一彩色的光圈像歌舞厅里的霓虹,闪耀晃眼。
听见嘭的一声,好像又有什么落在头上,他刚要用手摸下来的动作在一阵刺眼的光中怔住了。
“生日——快乐!!”
被许多人拿着各种大小的彩带筒竞相响起,雷狮眯着眼睛在适应亮光后睁开,发现自己头上的是彩带,发现刚刚的光点是挂起来的彩灯,也发现了眼前的人群——
全都是熟悉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等好久了呢!”坐在桌上把彩带筒当做望远镜的金。
“嗯。”想把金扯下桌子的格瑞。
“老大这次居然迟到了哦~”老样子一副似笑非笑表情的帕洛斯。
“老大你再不来我要饿死了!”金发佩利鼓着嘴不满。
“今天会很开心。”手里举着荧光棒的安莉洁。
“恶党这种事会迟到可真难得。”安迷修放下眼镜。
“太慢了虫子!”站在桌上不爽的嘉德罗斯。
“诶Ray?诶呀,Camil也来了!”换掉白大褂的伽尔歪头看向门口两人。
“Ray学长居然让学弟学妹们等这么久。”剥着糖纸的凯莉。
“人齐了就可以开始了!”金开心的笑着。
人齐了?
他扭头看着靠在墙角的神近耀与逗兔子的银爵。
雷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明不白的被拉进去,雷狮很奇怪,除了伽尔先前把他当空气的人现在都能和自己正常交流,他很疑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就在大家敬完雷狮,喝了点酒所有人开始吐槽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晕乎乎的金一直扒拉着伽尔衣服不松手,格瑞身边闪着不明的小星星,安迷修突然冷漠的瞪着一边调戏自己的凯莉,神近耀开始说话,而且还很唠叨,银爵直接把兔子放进笼子唱起歌来,帕洛斯和佩利拍手叫好,埃米对于喝醉的姐姐无语的撇过脑袋。
“我给你们说~嗝……最近的考试太要命了……伽尔你得帮我~”来自金。
“额……”被叫的那个人一脸无奈。
“叫你看那本书,几个大字那么明显好吧。”撩头发的格瑞。
“渣渣!不许离渣渣那么近!”
“鬼知道你说的谁哦~嗝……”来自凯莉。
“嗯……伽尔真受欢迎呢~”来自碎碎念的安迷修。
“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又是什么白~”唱歌的银爵。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的雷德。
“Godrose大人,你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不要,渣渣都在喝,我也要喝!”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怎么回事!?雷狮刷新了世界观。
众人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讨论伽尔喜欢谁的八卦问题,当事人一脸笑意的安抚众人。
“大家都喜欢,我很爱大家。”
雷狮听后怔住了。
“嘿呀,爱这个字可不能乱说。”雷德一语中的,又拉起一阵争论。
“真的假的?”
“别说了,在场所有人都是渣渣~”
对此伽尔无奈笑起来,温润的光晕流进那双泛着彩光的琥珀瞳,明亮不失温度的色彩让雷狮想起先前梦见的那片海。
他从没看见伽尔笑得那么真切,以前也看见对方笑过,但似乎都没眼前的令人瞩目难忘。感觉就像是放下所有负担,活成了普通人的模样,像他们一般毫无顾忌的解开锁链,迈步前进,挥洒青春人生的汗水,做自己想做的事。
或者说是他最想要的模样。
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不用思考困惑的记忆与糟心的过去,所有不好的东西在这个地方顿然无影。
他从没见过这样可以畅所欲然微笑的伽尔。
“唉,真的,比珍珠还真,别争啦,吃蛋糕吧?”当事人一脸笑意指了指桌上那大蛋糕。
“嚯嚯嚯~”
众人聚集起哄,喝了酒的都不是很清醒。
伽尔示意让雷狮来切蛋糕,对方似乎很不高兴的拒绝掉,另一个人一头雾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Ray,你寄的东西我拿到了。”
东西?寄什么东西?他寄的?
“啊?”
“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做的事都不记得啦?”对方噗嗤一笑,将奶油顺势抹上他的脸。
“你!”被弄得措手不及的雷狮惊楞。
“哦哦哦我也要!”
“等等,你们这样,大哥他……”
“别那么扫兴嘛Camil,难得老大过生日就要开开心心啊。”
开心个屁……雷狮心想,他就知道帕洛斯葫芦里一肚子坏水。
“我还是算了,不惹大佬。”
“嗯嗯,本小姐也这么觉得。”
“虫子弱爆了!”嘉德罗斯站在桌子上,一手奶油,一手比了个中指。
雷狮:……
我看你TM找打!
“冷静冷静。”
“唔啊,我的衣服沾上奶油了……”
“我擦……这玩意不好洗!”
“伽尔。”
“我错了Ray。”
热闹不已的房间到了凌晨两点半安静下来,前面抹奶油风波后,雷狮也加入了大战,所有人身上的衣服就没一个是干净的,闹得太欢,唱歌又跳舞,嘉德罗斯直接来个现场街舞演出,秀得所有人惊楞赞叹,有几个还凑到雷狮旁问他校园祭还参加不,他勾了勾唇角。
既然那家伙那么想秀,勉为其难让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其他人:秀啊,雷哥!(大拇指)
大概是玩的太累了,除了醒着的雷狮与伽尔,其余人都直接睡死过去,正好时机来临,他瞥眼看着给其他人盖衣服的伽尔,绛紫色的瞳孔眯了眯。
“Ray。”
“嗯?”
“虽然你送我礼物我很开心啦,不过为什么选择今天呢?”
“……”
巧了,他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刚想开口说不知道时,内心一阵悸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不少。
生日……
诞生之日……
喜欢的人……
金色的花……
几个字浮现在脑海里,绛紫色瞳孔一愣。
原来是这样。
“Ray?”
“怎么,想和你一起过不行么。”他撑着脸颊侧头。
“你这么说我倒是很开心啦,不过为什么会送鹤望兰呢?你该不会把我送你的那盆养死了所以赔的?”
“……”
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能养死那盆花啊!?
“先前就听Camil说起你不是浇很多水就是很久不浇水。”
“……”
突然内心被什么戳了一下,感觉十分扎心是怎么回事?
“开玩笑啦,Ray你肯定能照顾好,毕竟它可像你了。”感到有什么在振动的伽尔从兜里摸出东西。
不是我像它,而是它像我么?
“那是当然的,话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雷狮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开心,还有点期待。
“哦哦对了!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墨黑色头发的少年正了正身子,对他微笑。
“真的?”
“当然啊,我说话算话!”看信息的伽尔应着。
“那等我想到了再说吧。”雷狮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很多想要对方做的事,但具体还不知道是什么。
“好啊,那个教授找我,我先走啦。”看完信息后伽尔说了声有急事很抱歉。
见人离开,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和那个人说,而且和他自己的想法很像。
“无论在哪,请相信你爱的人都在等你。”
突然诈尸的安莉洁开口吓了雷狮一跳,说完就又睡了过去。
卧槽,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可怕啊……
不过那句话……
果然是这样呢。
你果然对他感情不一般,对吧。
……
……
是啊。
……
……
视线瞥到桌上一叠文件时,雷狮好奇的拿起一看,上面写着《时空穿梭概念理论》对此眼神下压。突然,他听到有人很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立马关上,一会后出现在门口的是刚才离去的伽尔。
“你还没走啊?”
“Camil他们还在这里。”
“也是,我东西忘记拿了。”
雷狮把文件递给他,突然觉得大脑一阵眩晕,他蹙眉的叫了一声。
“伽尔——”
“嗯?”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好像要把他撕裂一样。眼前渐渐模糊起来,那个被叫的人走到他身边似乎在说这什么,但他好像没听清。视线包裹的景色和那个人的影子渐渐拉长,缩小远离,最后他实在是承受不了,意识被黑暗埋没前好像听到某个人在说话,而那个声音……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了。
……
……
放弃吧,你怎么可能赢我。
……
无论是花还是人。
……
都是我的。
…………
……
谁也抢不走。
…………
……
……
……
喂,小电狮……
……
……
雷大锤……
……
雷卡丘!
……
啧……吵死了。
哪个鶸鸡吵他?
…………
……
困意随之消失,头脑恢复清晰,意识渐明,睁开朦胧的眼睛,似乎因为光线的缘故使雷狮下意识眯了眯,一只手在眼前晃悠着,熟人的声音入耳。
“你怎么在树下睡着了?”
“伽尔?”
“噫……你那表情宛如看见了恶心帅的安迷修……”
“……”雷狮看见眼前的人嫌弃的皱眉。
他侧头看了看周边景象,确实是熟悉的东西,另一人似乎有点困惑的见雷狮没有起身,保持同一个动作,伽尔蹲下来看着他。
“怎么了?”
似乎没臆想中的那些东西后,雷狮叹了叹气。
“没什么。”
“哎呀,难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小妇人一样蹙眉不悦啊,起来起来,大家都在等你!”
手上一股力,他感觉伽尔正挽着他的手臂往上提,突如其来的动作或多或少也会被吓到,更何况平时习以为常的雷狮现在还处于懵逼懵懂刚睡醒的状态。
“你这个鶸鸡又发什么神经病?”
“喂喂,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真过分啊,难得今天那么努力。”
“你努力什么。”他闭眼嗤笑。
“忍耐值啊,不然我早揍你了。”
“……”
好像也是?刚刚骂他似乎也没有怼回来,若是平时早就一把枪丢过来了,雷狮觉得不对劲,狐疑的看着伽尔。
“走啦走啦,大家都在等你。”
看着推着自己往前走的伽尔,雷狮懵逼。
等他?大家?
这个问题在他看见安迷修和一大波人站在基地门口就觉得不简单。
搞什么鬼?
当那些人一个一个往他怀里塞东西的时候,雷狮愣住了。
“那个……大佬生日快乐……”
“高兴点吧,虫子。”
“大哥,生日快乐。”
“老大,这是心意哦。”
“要不是伽尔,在下才不会来祝福恶党。”
“啊,雷狮,生日快乐嘿嘿~格瑞的也在这里啦~”
“嗯,生日快乐。”
“雷狮大佬这是我和老姐的,生、生日…快乐!”
“……”不开腔的神近耀送了礼物就走了。
“哝,这是本小姐的~”
“雷狮参赛者,生日快乐。”
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场面的雷狮现在保持沉默,低头看着怀里各种大小的盒子,绛紫色瞳孔里平静无痕。
“喂,怎么了?”伽尔见他没反应,过来拍了拍。
“这是怎么回事?”
“废话,为你庆祝生日呢,哦对了,大家先进去吧,今天就麻烦你们啦~”对着众人微笑示意,伽尔挥了挥手。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雷狮感到手上一股力度,随之而望是一张熟悉清秀微笑的脸。
“傻站着干嘛?今天你可是主角哦~”
绛紫色的眸子倒影着那个人背着身子拉着他往前走去,有点吃惊对方的动作,若是以前或其他人他雷狮肯定一锤子就宰了对方,但遇上对面那人他不会动手,也没有放开那人的手,反之还握了握。
一手抱着许多礼物,一手被人拽着,总觉得这些行为放在雷狮身上有点奇怪。
绛紫色的瞳孔里难得浮现一丝柔和,宛如潺潺流水。
“喂,你是不是忘了件事。”雷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椅子上。
伽尔一听愣了愣,转头看着雷狮,恬然一笑。
“生日快乐,雷狮。”
“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这个笑容让雷狮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的伽尔似乎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他虽然记不清是什么内容,但那份感觉铭记于心。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伽尔。”
他笑了,很普通的笑着。
“说吧,你想要什么?”少年问。
看着思索很久的对方,伽尔也不着急的默默等待,毕竟今天寿星最大,哪怕雷狮突发奇想让自己当一天女仆他都觉得挺正常,毕竟又不是头一次,但当雷狮说出要自己送一盆花时,他感觉整个人晴天霹雳。
“哈?你确定?”
“嗯。”
“你是不是睡傻了?”
他上前踮起脚用手摸了摸雷狮的额头,另一个人恶劣勾唇宛如要搞事的表情吓得伽尔往后一退,嫌弃挥手。
“你才傻。”
“……”我告诉你别挑战我的耐心,别以为你是寿星今天不敢把你怎么样,明天我照样翻倍揍你。
看见伽尔那忍了又忍的咬着牙的表情,雷狮好笑的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对方的墨黑色长发。
“就那个,其余的都不要。”
“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花这种东西,要什么品种的?”
伽尔嫌弃的收回对方手里的头发。
“你以前送的那种。”
金色鹤望兰。
“啊?”疑惑不解歪头的伽尔。
“你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
“不是很懂你这意思。”
“我知道就行。”
“这和花有什么关系?”
看见满头雾水的伽尔一直缠着问他答案,绛紫色的瞳孔倒影着那个不爽表情的人,散去以往的锐利,雷狮难得的笑了起来。
毫不遮掩。
你以前送他的是什么,我也要,毕竟还是挺好看的。
——END——
金色鹤望兰又名天堂鸟。
花语其一:潇洒奔放,向往自由。
花语其二: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请不要忘记你爱的人永远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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