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唯遇到麻烦了。
修学旅行这四天,或许是因为早晚都跟别人在一起,她的身体异样休眠了一样,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
原本她心情不错,以为这样下去会好转,可是一回到家,待在那幢只有自己一人在、连猫咪眼镜都没来的房子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而且像是反弹一样,不适更加猛烈。
在泡澡的时候,她刚愣了下神,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整个人浸在水里,睡觉的时候,不自觉地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压进去……她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了,在自己追逐着死亡。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没敢睡觉,缩在沙发上过了一夜,天一亮就跑来找齐木寻求帮助。
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跟齐木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齐木表情沉重,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让我做个试验。”齐木对她使用了催眠,暂时封闭了她的意识。
小泉唯站在那里,闭上眼睛,她缓缓睁开眼,眼眸中是一潭死水,此时就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齐木松开她,小泉唯立刻冲到窗边,打开窗户,要跳下去。
齐木把她拉回去,取消了催眠。
【……不是被下暗示了,那就是情况又严重了。】
【哎呀哎呀,只好使用那一招了。】
齐木触碰她,将她的身体恢复到了三个月前,其实可以把她的身体变成一年前的状态,可一年的时间差距变化太过明显,三个月的变化在不会注意的范围之内。
他伸手把小泉唯的头发剪短了些,然后才叫醒她。
小泉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还保持着被催眠前的状态,紧张地等着齐木说话。
他郑重对她说:“以后我们每天都要见一次面。”
这样就可以一直把她的身体维持在三个月前的状态,这种方法虽然有用,可治标不治本,只能短期内使用,时间一长,她的身体一直没有成长,就会暴露出来。
“那我晚上要是再?”小泉唯面露担忧。
“不用担心,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齐木计算得很好,他知道三个月前她是什么状态,那个时候她还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且不适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每天都要见一次面啊……”她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出一个主意。
【拒绝,不要说。】
“那我们一起去打暑假工怎么样!”无法读心的小泉唯还是说了出来,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每天都要见面的话,除了住在一起,除了上学,果然就是工作了吧,而且她也不想自己待在家里了,总觉得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注意力能被转移,身体会好受很多。
“然后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打工的钱都给你。”
“成交!”刚想开口拒绝的齐木立刻改变想法。
【打工钱=咖啡果冻,双倍打工钱=双倍咖啡果冻】
见齐木答应,小泉唯着实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不少,她真怕齐木拒绝。
既然说好了要一起打工,他们立刻着手开始找暑假工的工作。
小泉唯平常生活费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打过工,现在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们搜索着网上的招工信息,她一看到有兴趣的工作,齐木就拒绝。
拒绝去女仆咖啡馆打工。
拒绝去游乐场穿布偶装打工。
……
最后挑剔的齐木,敲定了金拱门的工作。
他们两个下午就去面试,轻松通过,小泉唯收获红色工装一件,她被分配在前台收银,齐木在后面做吃的。
经过一下午的培训,晚上小泉唯就上岗了,金拱门二十四小时营业,三班倒工作制,小泉唯积极地申请了从早九点到晚九点,整整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第一天是从晚上开始,第二天她站足了十二个小时,腿倒是还在,就是脸要笑僵了。
“人为什么要笑呢?”回去的路上,她揉着脸问齐木。
【你为什么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呢——虽然薪水很高,这一点我很满足。】
【不过二十四小时已经过了。】
他动作迅如闪电,谁都没看到、连当事人也没感觉到,飞快地戳了小泉唯一下。
原本很疲惫的小泉唯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疲惫消散,她停在那里,曲起手臂,震惊地说:“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这难道就是下班的魔力吗?”
【嗯嗯,没错没错。】
两人在车站分别,小泉唯上车前回头问他:“齐木,你喜欢别人叫你名字吗?”
“……”
“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可以互称名字吗?”
“……”
“太好啦,你答应了,明天见哦!”
【?我答应了?】
【小泉同学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啊,罢了,明天见。】
虽然身体不疲惫了,但精神还是很累,小泉唯回到家里,洗完澡躺上床,立刻就睡着了,一夜无梦,次日她早早起床,坐车到昨天分别的车站前,等着齐木。
时间还早,车站都是上班族们,她站在角落的柱子边,低头玩着手机。
她在跟研磨聊天,跟他说了自己在打工的事情,问他要不要一起来,研磨说马上要全国大赛了,排球部要先参加关东地区的选拔比赛,现在正在紧张地训练中,虽然他不是正选,可也要跟着一起训练,每天忙得连玩游戏的时间都没有。
小泉唯这才想起来还有全国大赛这回事,每年八月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是暑假,对运动部门的学生来说可是拼杀的战场,不仅是排球部,网球部估计回来了也该投入紧张的训练了吧。
她放下手机,正好看到齐木走过来,开心地对他挥手:“早上好,楠雄。”
呃啊,好不习惯。
【我也很不习惯,还是叫我名字吧。】
不行,不习惯也要习惯,这是他们关系亲近的证明,小泉唯在心里练习,楠雄,楠雄,楠雄……
【好了,我听习惯了,可以不用再叫了。】
心理活动再丰富,齐木脸上还是面瘫般的平静,他对小泉唯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
他们到了店里,换好衣服,开始工作。
等过了饭点,人流量少了些,有人跟小泉唯换班,她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小泉唯坐到后厨工作台旁边,她往里一缩,从外面就看不到,这里是个隐蔽的休息好地方。
齐木在后厨工作,不需要像她那样一直站着,有空闲就能坐一边休息一会儿,小泉唯坐那没多久,就听到后厨的阿姨们夸他动作利落,做得又快又好。
嘿嘿,看来齐木很有才能啊。
【嘿个鬼,建议你不要坐那里,算了,晚了。】
小泉唯伸了个懒腰,从台子后面探出头来,一转脸就跟同事枝子对上了眼。
枝子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暑假来打工赚学费,是个话不多,很高冷的女生,而此时,她正在往嘴里塞刚炸好的薯条。
她叼着薯条跟小泉唯对视,她冷静地把薯条吃下去,然后“啧”了一声。
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说没看见啊……前天培训的时候,主管明确说了不准偷吃东西……
枝子冲她勾了勾手,小泉唯内心颤颤站起来走过去。
“我跟你说。”她的声音还是很冷淡,“后厨摄像头在炸鸡台、汉堡台跟我身后,站在这个位置,用背挡住摄像头,在薯条炸好的时候飞快抓一把,不会被发现。”
小泉唯;???
她继续说:“每天能卖出去的炸鸡块是三袋半,所以炸鸡块的时候放四袋,这样晚上就能剩下,下班后可以低价买走。”
“发的杯子你带了吧?打可乐的时候用纸杯挡住,就可以免费喝可乐。”
“不过主管在的时候不要做,等她走了再做。”
“好了,我的偷吃经验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们同流合污了,不要告诉主管,你回去吧。”
小泉唯回前面工作后,消化了很久,然后不得不承认,有趣的人……可真多啊。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脸又开始变得僵硬,到了晚上高峰期过后,精神都开始飘忽了。
她已经练成了,只要前面站着一个人,就立刻露出灿烂微笑,“你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然后点餐,收钱,等人走了,连是男是女都没印象。
面前又站了个人,她抬头微笑:“你好,请问需要些什么?”
那个人形说:“一杯香草奶昔。”
“好的,还需要别的吗?不需要了一共xxx元,这是您的找零。”
小泉唯把零钱递给客人之后,低下头慢慢地松弛脸颊,脸好酸啊。
“小泉同学,果然是你。”
有人叫她,小泉唯抬头看了两圈,没见到人影,等等,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再定睛一看,终于发现了叫她的人,明明一直站在她面前,但薄弱的存在感却总让人忽视。
水蓝色的头发,圆圆的眼睛,好几年没见了,黑子哲也除了变成大号的外,几乎没什么变化。
小泉唯很惊喜,激动地叫他:“哲也!好久不见了啊!”
她回头看了眼时间,对他说:“你先去坐,我找个人代我一会儿。”
黑子淡定地点了点头,找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如果不是小泉唯一直盯着他,可能很快又看不到他。
现在用餐高峰期已经过去,并不忙,小泉唯打算让齐木帮她一会儿,她刚往后厨走,就看到了齐木露出了半张脸,表情非常的……奇怪。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总是没有情绪的死鱼眼,透过眼镜都能看到现在正泛着亮光,小泉唯认识他几年,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么灵动的表情,仿佛注视着什么世所罕见的宝物。
他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窗边的黑子哲也。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存在感如此低之人!】
【就连他的心声,存在感都很低,很容易忽视!!】
【哇哦,真是,太厉害了!!!】
小泉唯惊讶地捂住嘴,齐木好像,对哲也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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