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哗下着,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似乎都没怎么停过。
前几天刚漂过来都时候,能感觉到自己都身体接触到都位置还在河边都石板之下,现在河面的水都已经涨到了石板之上好几公分。
顾念捡起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溅了一身水花。
大灰灰哒哒哒跟在顾念腿边,也沾了一身水,爪子抹掉脸上的水:
“吱吱”咋滴了?
顾念却迈开腿,走到河滩边上,一条鱼从河里翻着白肚皮飘了起来,她伸出小手划拉两圈,那鱼就冲着她这边漂过来。
“吱吱!!!”哎哟我去,虎妞你还有这能耐!
顾念捧起那条鱼,鱼很大,捧起来以后就得抱在怀里。
那条鱼还没死,顾念现在异能弱,无法控制鱼自己过来,只能利用自己微弱的水系异能,让水流将离的最近的一条大肥鱼拱上来。
在距离她一定范围内的水中,顾念可以精准的知道那些动物的位置和行动,再利用巧劲,找到鱼头部位用石头将鱼暂时性敲晕。
就这么简单。
如果再过两岁,以她的力气,也不至于只是让鱼被敲晕这么简单。
河滩边有那种尖锐的,被河流冲刷的干干净净的石头,顾念当成刀片,把鱼处理干净后,准备找个地方烤烤。
老鼠是杂食性动物,一般人吃什么,老鼠就能吃什么,于是有人的地方,一般都有老鼠。
看到这么大一条鱼,它现在可是跟顾念混的,哪里没能它的份。
大灰灰高兴的直立起来,昨天它想要去程家给顾念弄点肉吃,结果程家穷的连米都见底了,大多数吃的都是红薯土豆和耐储存的干粮,肉也都好几天没吃过了,只能无功而返。
人类吃鱼,大多数都需要用火,偷不到肉,难道还偷不到火柴么。
村里有个破庙,就在距离程家不远的地方,也是顾念给自己找的,如果程家待不下去,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暂时居住之处。
庙早已荒废多年,也没有人清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顾念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大灰灰已经让一只小老鼠弄了一盒火柴过来,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倒霉,被这只小老鼠给选中。
大灰灰和小老鼠搓着爪子,一脸垂涎的蹲坐在旁边。
顾念一边烤鱼,一边看向小老鼠:“大灰灰,这只小老鼠跟你是什么关系?”
看大灰灰这么扣扣索索的模样,能让那小老鼠干完活以后,还留下来分一杯羹,可见这只小老鼠对大灰灰来说意义不同。
“吱~”我第四十八代孙子呀。
大灰灰表示,这个孙子出生就懵懵懂懂有些智慧,是老鼠一族中,除了大灰灰以外,最聪明的一只。于是大灰灰怀疑,如果幸运的话,这个后代很有可能会在未来十几年间转化成如自己一样的精怪。
普通动物化为精怪并不容易,以前大灰灰也遇到过几只这样的小老鼠,不是因为饿死,就是因为被人类打死,或者淹死等等没能成功。
顾念也觉得不容易,鱼烤好以后,掰成两面,其中一面给了大灰灰和它第四十几代来着的子孙,另一面又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拿来填肚子,一份切成肉条随身放着,剩下那一份,则交给大灰灰,让小老鼠带着大灰灰和鱼肉,以及那盒用了一根的火柴还给火柴的主人。
对顾念来说,想弄点肉食并不难,蔬菜也只要在山里弄点野菜就成,就是米面这些,很难,想要拿肉食跟人换也不方便,谁也不会相信这是自己弄到的,说不定还会报警。
大灰灰舍不得,磨蹭着不肯离开:“吱吱~”
“不行。”
“吱吱~”
顾念依旧铁面无私:“我说不行就不行,现在这火柴应该挺贵,你们偷来的这盒火柴,捏着有点软,应该是买来好几个月了,有点受潮。一盒这么久才用了不到一半,说明对这户人家来说火柴并不是随便可买的物件。人家无缘无故被我们拿了这么珍贵的火柴,不还礼,下一次还怎么借?”
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吱吱”行叭。
烤鱼其实并不好吃,没有调料,也没有葱姜蒜和酒去腥,更没有油烤制,烤出来的鱼又干又硬,还腥的很。
不过鱼肉也是肉,加上刺不多,吃了三分之一,她终于有了七分饱的感觉,人也热腾腾了起来。
那边,大灰灰和小老鼠去还火柴,小老鼠忍不住,想要在那鱼肉上啃一口,但被大灰灰义正言辞的阻止了。
大灰灰:想要成为精怪,一定要学会人类那一套!
小老鼠:嗯嗯!
大灰灰: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虎妞让我们还回去这些,我们就不能打折扣,给虎妞丢脸!
小老鼠:嗯嗯!
“当啷!”
不好,碰翻了一个搪瓷杯!
大灰灰和小老鼠立刻也顾不上把火柴和鱼肉放回原位,把这两样东西丢在砧板上就溜之大吉。
屋内,小孩听见响动,木着脸推开厨房门,右手还放在背后,手里死死捏着一个小锄头。
这是村里的寡妇家,家里只有孤儿寡母二人,大人人称何婶或何寡妇,小孩大家都称呼为‘小哑巴’或‘病秧子’。
孤儿寡母,在这个时代别说想要把日子过好了,就是想要活下去,都相当艰难。
家中已经断粮好几天,何寡妇把最后一点干粮留给了儿子,跟男人一样,参加村里的开山队伍,去山里开山去了,直到今天还没有回来。
本来干粮能撑到昨天,但昨天最后一点,也被隔壁那傻子溜进家里祸祸了。
也就是说,小孩已经饿了两天时间,本来身体就弱,昨天还被打了一顿,今天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吃点东西,等何寡妇回来,只能为她儿子收尸了。
现在就算家里进了贼,其实也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找不到一颗米粒或半个窝窝头。
他饿的手软脚软,能抓紧手上的小锄头就尽力了,更不用说用来防御。
小孩儿眼睛扫过厨房各个角落,最终停在灶台边的砧板上,上面落了一大块鱼肉和一个火柴盒。
砧板上方是打开的窗户,厨房空荡荡的,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丢掉手里的小锄头,拿了个小凳子跑到砧板边上,踩在小凳子上面,才能轻松将鱼和火柴拿出来。
火柴打开一看,看起来应该没少。
那鱼肉,一看就是用火烤的,烤的很干,上面只落了一点雨水,应该是鱼腹的位置,只有几根大刺,其它都是白色的肉。
烤鱼的香味传来,有点腥,但对已经饿了两天的小孩儿来说,却不亚于任何珍馐美食。
小孩儿定定的看着,却没上手碰那鱼,而是捏着火柴盒,重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饥饿使小孩儿胃部绞痛,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神情漠然的跑到屋门口,坐在门槛上,等着妈妈回来。
如果可以,顾念很想暂时先住在这个小破庙里,不过想到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陌生人来,据说这个年代很多人家都穷,最穷都甚至还有可能吃人肉。万一她遇到好几个这样的人,还打不过来。
晚上,顾念跑回程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干活,刘阿琴和程建民对她在程家住着并没有意见,自顾自的喝着香喷喷的鸡汤,吃着软软烂烂的大鸡腿,十分自在自得。
只在吃完饭以后,让她把桌上的残羹给打扫干净,顺便把碗也给洗干净,烧一锅热水,他们等会儿要泡泡脚。
刘阿琴本来还想让顾念当洗脚婢给她洗脚,可惜才刚说出这话,主卧就传来噼里啪啦声,跑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陶瓷瓶打碎了,好多碎屑从桌面飞溅在床上,光是弄这些碎屑,都忙了大半夜,哪里还有心情折腾她。
次日,小傻子大概是在村里没有找到能陪自己玩的人,又去找了隔壁小孩儿晦气。
刘阿琴去了娘家,程建民拿着家里的钱,哼着小曲儿去赌坊了。
家里就顾念和小傻子两个,刘阿琴再三叮嘱顾念,让顾念照顾好小傻子。
家里没人,这周围也就几户人家,也没见人出来过,顾念不需要那么小心,叼着一根鱼干啃着,听到隔壁再次传来打闹声,不急不缓的走到隔壁大门口一看。
也不算是殴打,小傻子力气贼大,把那小孩压在地上当小马骑,小孩儿似乎没有力气,无法反抗,因此倒是没有挨打,只在小傻子大喊‘驾’的时候,会拍一下小孩儿的脑袋。
顾念小心眼,还记着之前被咬的愁。
不过她的心智是十四岁,从小的教育无法让她对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孩下黑手,不报仇都算是好的了,更不用提会出手帮忙,因此只是冷艳看着,确保死不了人就成。
小孩儿饿的已经没了多少力气,从半长的头发缝隙看出去,看到门口斜倚着的陌生小姑娘,卷起衣袖的右手手臂上,有个深深的咬痕。
他想起来了,昨天应该就是她把自己拖回屋檐下,结果被他当成是恶作剧升级的小傻子给咬哭了。
小孩看向女孩儿的脸,右边额头到脸颊的位置有一条丑陋的疤痕,仿佛是攀爬在脸上扭曲怪异的粉色肉蜈蚣。
而她的嘴里,正叼着一根肉干,看颜色,应该是鱼肉。
顾念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打了个激灵,拔腿就要离开,不过想想,万一真闹出人命来也不好,转身便对那小傻子喊:“聪子,我这里有好东西,快过来!”
小傻子其实很好糊弄,只要别表现出拒绝和冷漠的姿态,并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来,就不会跟你闹。
小傻子就爱玩,闻言,眼睛一亮,立马放弃来底下这匹无趣的小马驹,颠颠的跟上顾念,傻呵呵的笑:“好啊姐姐,好东西在哪里,聪子想看!”
小傻子今年八岁,比顾念现在的身体还大两岁,但顾念的灵魂已经14岁,听小傻子喊‘姐姐’,听的倒是心安理得。
顾念把小傻子带走后,小孩儿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半晌,才艰难的爬起来,坐在湿漉漉的地面。
天空还未放晴,但也不再下雨,只有一点冷风吹的人身体冰凉。
小孩儿垂眸看着地面,良久,才站起来,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的走进厨房,爬上小凳子,把放在那里一天的烤鱼给取下来,小小的手指捏了一点肉放进口中,垂下眸子,没有一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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