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只有中央亮着一团白光,一个比拳头大上一些的小人闭眼蜷缩在光团里沉睡, 几根红色丝线缠绕在小人的手腕脚腕上,不断有白色的光点通过丝线融进小人的身体里。
凑近看会发现小人的面容和朝安一模一样,只是这小人只是个虚影,在虚影的中心有一个硬币大小的透明碎片, 这是朝安仅剩的一块灵魂碎片。
司暮将朝安的灵魂碎片带出小世界后,并没有回罗生市, 而是直接来了冥府, 将那两个鬼狱使扔在冥府府君面前。
“要么救他,要么我去把典狱官宰了给他陪葬。”
每天都想着退休, 但是手下一个劲搞事情的府君很头疼, 他为难的说到“燃烧灵魂只有魂飞魄散一个结果”
话还没说完,司暮手中的镰刀浮现, 转身就往外面走,此刻他的气息还维持在强行提升能力后的不稳定状态中, 随时可能暴走,府君真怕他把冥府掀了,连忙开口说到“当然,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司暮顿住脚, 转过身用暗沉的眼睛看着府君, 把因为只有眼白, 而常年被冥府众下属怀疑在翻白眼的府君看的都有些不自在了。
府君咳嗽了一声, 摆出威严的架势, 沉声说到“所谓灵魂,就是记忆和本源阴气组成的能量体。”
府君指了指朝安“你带来的这具魂体,因为短时间内强行吞噬大量厉鬼,记忆被执念冲散,融入进其他厉鬼的记忆中,现在他脑子里同时存在着几十上百份记忆,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要想恢复他的记忆必须将属于其他厉鬼的记忆剥离出去,或者苏醒他的自我意识,第一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外人很难确定那些才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那就只剩下第二个办法了。”
“所谓自我意识,就是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他对于环境和事件作出反应的能力,自我意识往往也是一个存在最本源的意识了,就相当于一个程序的底层逻辑。”
“而本源阴气这个要容易很多,可以通过温养魂体逐渐恢复,如果有高阶鬼物不惜耗费自己的本源阴气帮他,这一过程还可以加快。”
府君说这话的时候瞥了司暮一眼,那个高阶鬼物他用脚指头想都会知道司暮会自己上,本以为过了这些年,对方该放下了,没想到陷的更深了,都说冷酷之人不动心则以,一动心便是一条道走到黑,古人诚不欺我。
“最麻烦的不是怎么恢复他的魂体,而是怎么祛除灵魂上的火焰,魂火乃是冥界最无解的存在,无法熄灭,无法转移,一旦沾染上,除非烧尽那一块灵魂,不然它不会消失。”
“怎么祛除”
“祛除的办法我肯定是没有的,但是我有一个猜想,可以封印魂火。”
“猜想”
司暮手中的镰刀开始颤抖,身上的气息处在爆发的边缘,府君抽了抽眼角,他觉得现在的司暮就像一个桶,谁点谁炸,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典狱官了,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招惹他干嘛。
“虽然我没有亲自实验过,但经过我这么多年的研究,这个猜想还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
“很大是多大”
“六成。”
司暮又要开始暴走了,府君叹了一口气“六成已经很高了,这还是在不计代价的情况下,否则没有阴魂能逃过魂火的灼烧。”
司暮深吸了一口气,将镰刀收起来,沉声问到“该怎么做”
“首先你需要找到一个封印魂火的容器,这个容器必定得是阴寒属性,而且能压制魂火,考虑到魂火不灭的特性,这个容器最好能一直保持稳定。”
阴寒属性、比魂火强还稳定,这样的东西在冥界漫长的历史和广阔的疆域上,不说一定没有,但要寻找到花费的时间一定很长,朝安剩下那一块碎片很难坚持那么长的时间,所以最开始府君才没有将这个方法说出来。
司暮沉思片刻后说到“我行吗”
府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要用自己做封印容器”
司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神色不变的说到“我以杀戮证道,温养出这颗杀戮之心,身躯消亡时,这心被业火灼烧七天七夜,已经足够坚固,又符合你说的阴寒属性,并且能不断从我身上汲取力量保持稳固,应该可以作为封印魂火的容器。”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得每时每刻都遭受魂火灼烧的痛苦,这痛苦一般鬼物承受片刻都会哀嚎,而它将会伴随你永生永世。”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而且一旦对方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我不在乎。”
“如果对方一直没有爱上你,你的心就会破碎,你的灵魂会化作泡沫消失。”
司暮猛然看向府君。
“还有这样的说法”
“好吧,最后一条是我胡编的。”
“”
府君看着司暮啧啧称奇,恋爱脑的男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此刻他不由得想起了很早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男人找到禅师,说他放不下一个女人,禅师让他拿起一个茶杯,然后不断的往他手里的茶杯倒入滚烫的开水,开水溢出来,男人被烫到松开了手,茶杯摔在地上,碎了。
禅师因此叹息的说到“痛了,就放下了。”
男人沉默片刻后说到“我能不能换个杯子”
禅师心有疑惑,还是答应了男人的请求,却看男人从身上取出一个保温杯,拿着让禅师往里面注水,这一次男人手都烫红了还是没有松手。
禅师问他“你为什么能做到这样”
男人失落的说到“因为这杯子是她送的。”
禅师静默半晌,仰天感叹一句“舔狗牛逼”
府君想到这里,看着司暮的眼神也带出几分意味深长来,心急如焚的司暮看见了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什么时候能开始封印朝安的魂火,拖的越久,我怕对他的伤害越大。”司暮说话时按住胸口,神色担忧,只是过了这么一会,他就感觉到朝安的气息衰弱了一些。
“三天之后吧,我要准备阵法,还要寻找一些封印用的东西。”
“一天,要什么东西我去找,找不到我去抢。”
“”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冥府老大,当着老板的面说这种违反纪律的话真的好吗
“我知道你着急,但这种事急不来”
府君还想苦口婆心的劝告司暮,却被司暮冷冷的打断。
“我记得你的藏品里有一滴化骨生魂露。”
府君即将要说出的话瞬间卡在嗓子眼里,眼睛秒变豆豆眼,开始对手指。
“介个”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片刻,半刻钟后,司暮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灰色骨瓶离开府君殿,留下一头白发,只有眼白的府君在殿里捶胸顿足。
“强盗都是强盗还有没有王法了呜呜呜我被下属抢了你还我的化骨生魂露”
府君大概是唯一一个被下属勒索的鬼王了,于是他决定去找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勒索回来
正在办公室里打瞌睡的典狱官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离开府君殿,司暮便迫不及待的将那滴十分珍贵,可能已经绝迹的化骨生魂露滴在了朝安的灵魂碎片上,本来已经被灼烧的透明的灵魂碎片竟然凝实了许多,这样一来,再撑上三天就不会有问题了。
三天后,司暮重新踏入府君殿,正在美滋滋的盘点从典狱官那里威胁来的宝贝的府君立刻将宝贝抱在了怀里,忙不矢的说到“阵法已经布置好了,你跟我来。”
府君将宝贝用红布盖住,然后朝着殿外走去,司暮一言不发跟在他后面。冥府内有一处养魂之地,就在冥府的禁地之中,府君便是将阵法布置在了那里。
养魂之地在山的阴面,乃是一片玄土,府君在玄土之上刻画阵法,此时出现在司暮面前的是一个八角形阵法,阵法上亮起红色的纹路,图形繁复,司暮未曾见过这样的阵法,但他能模糊感应到阵法的作用是聚阴养魂的。
阵法中央放着一具石棺,这石棺很早就存在于养魂之地,也是因为它的存在,这片本来可以用来提升冥府众人修为的养魂之地才变成了禁地。
听说这石棺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一位鬼王留下的,那鬼王的名讳连府君都不愿提起他,只说十分强大,曾经将冥界搅的天翻地覆。
至于这鬼王的结局如何府君没说,对方为什么要留一具石棺在养魂之地府君也不知道,反正这石棺是个好东西,有它帮助,府君才敢下手封印魂火。
府君让司暮把只剩下一块灵魂碎片的朝安放在石棺之中,然后开始激活阵法,无数的阴气被聚拢到石棺之中,灵魂碎片被阴气包裹着,一道朝安的虚影从碎片上浮现,不过只有拳头大小,三头身,很可爱。
看到这迷你的小人,司暮的脸上浮现一丝喜意,看来这办法确实有用,他的安安有救了
只是很快那缭绕在碎片上的小火苗就膨胀了几分,朝安透明的虚影重新变的摇摇欲坠起来。
“快,封印机会,就现在”
听到府君的话,一个白色的光团被司暮从胸口抓了出来,光团飞进石棺,将棺中的迷你小人包裹住。
府君看到这光团的颜色,眼角抽了抽,他没想到杀戮之心竟然是白色的,难道不应该是红色或者黑色的吗司暮这坏到底的混蛋也配拥有一颗纯白的心
在白色光团的笼罩下,小人虚影渐渐恢复了稳定,而司暮却感受到一股灼烧的疼痛重新从胸口传来。
司暮连表情都没有变上半分,就看着府君不断掐诀,那朵魂火被不断压制,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印在了迷你小人的胸口,变成一个银白色的火焰印记。
这一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进行了三个时辰,中间出不得丝毫差错,三个时辰后,府君收回手印,摸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仿佛身体被掏空的对司暮说到“第一步完成了,接下来就等阵法发挥作用,这一过程要持续四十九天。”
司暮点了点头,抬头对着府君说到“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将这片养魂之地封禁,府君大人,慢走不送。”
“”
这用完就扔的架势,府君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渣男利用了,他抹了一把辛酸泪,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传来司暮冰冷的声音“等到安安醒了,我会亲自去冥狱讨个说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留他一命。”
府君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朝着外面走去,心里却在叹息葛宗啊葛宗,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剩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葛宗,便是典狱官的名字,府君与他有一段因果,所以先前葛宗和司暮不对付,府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司暮被动了逆鳞了,府君从见到那两位鬼狱使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他用尽手段把朝安救回来,也只是为了保葛宗一条命,这因果到这里就算是了了。
府君又叹息一声,身影渐渐消失,司暮开始结印封禁这片养魂之地。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本来沉寂的石棺颤动了一下,随后一条条红色丝线从石棺底部涌了出来,缠绕在迷你小人的身体上,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像是久别重逢,于是有了开头看到的那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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