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暧昧起来,车缓缓行驶过山下的湖泊,一路朝上。
半山的小山庄犹如夜色里的中欧古堡,一砖一瓦散着暗色的光,花园里一簇簇的郁金香、还未盛开的玫瑰花、以及不知名的果树,以某种规律组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小庄园。
洛舒忽然有一种古怪的错觉,她像是掉进了一本童话故事——然而她也的确是掉进了一本故事里——一切都突如其来的美好着,美好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这里好美。”洛舒情不自禁感慨。
山上燃起来的零星红色小花,一路烧到山下的湖边。
“这是什么花?”她好奇地指着那红色小花。
风铃一样,一串串挂在树梢,灯芯红,带着点渐变的半透明。
“垂丝海棠。以后也能看到,每年都开的。”江书寒轻轻答道。
洛舒听出来她的意思:每年都开,她每年都能看到。她每年都能继续和她在一起。
她对于这段刚刚开始的关系,是认真的吧?应该是的,不然怎么会想到很久以后的事情呢。
洛舒头一次开始恋爱,刚刚才昏了头一样表了白,刚刚才被接受表白。她根本弄不明白谈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步骤,只能凭借自己看过的一堆韩剧来找感觉。接下来应该到哪步?
该接吻了吧?
洛舒觉得她们需要一个正式的吻——之前的那些都不作数,那些吻都是意味不明的,她俩需要一个定情吻。
洛舒满脑粉色泡泡,下了车就时不时瞄一眼江书寒,然而和她商量啥时候开始接吻的话又死活说不出口。
太奇怪了——接吻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商量?
难道要偷袭?不行,她已经偷袭好多次了。
正当洛舒计划着的时候,她发现江老板似乎也在偷偷筹划一些事情——这次她洗完澡,没有直接开始工作,而是到小花园的木几上泡起茶,表情有些紧张。
她身侧是枝繁叶茂的樱花树,满树密密地坠着白色小花,枝叶沉沉地坠到草坪上,犹如舞女的裙摆。
洛舒擦着头发上的水,一眼看见花树裙摆里的江书寒,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场景非常合适啊!
接吻什么的,不都在这种浪漫的环境里发生的嘛。
然而洛舒觉得自己不能太直接地切入主题,她一脸平静地走过去,死命压抑着自己碰碰直跳的心,抬头望月,做出欣赏风景的样子。
“这种时候,真是适合在月色下弹个钢琴啊。”洛舒开始文艺了。
“钢琴我不会,不过古琴会。”江书寒看了看她,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期待:“你要听吗?”
洛舒疯狂点头,无比期待:“要!”
江老板竟然会古琴……话说古琴长什么样?她好像并没有在她家见到这玩意儿。
哎,她对象如此多才多艺——洛舒陶醉地看了一眼江书寒,觉得她真是怎么看都那么讨人喜欢。
没一会儿,江书寒把她的古琴抱了出来,放在眼前的木几上。
“弹《平沙落雁》,可以么。”她一边问,一边开始调音:“很久没碰了,手有点生。”
洛舒好奇地看着那窄而瘦的琴:“这弹着不疼么?”
“开始疼,破了几层皮,磨出茧子就不怕了。不过好久没弹,茧子都没了。”江书寒把手指给她看。
指尖透粉,白白嫩嫩,一点茧子都没有。
手真漂亮……洛舒再一次想到一些旖旎的事情上去,眼神有点飘。
然而她一开始弹,洛舒顿时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天哪!实在是太……仙风道骨了。
清清冷冷的空灵的感觉,和她的脸重合在一起。她表情很是恬淡,洛舒看的出神,眼睛碰碰冒红心。
“怎么样?”江书寒弹完了,靠在树干上问。
“古琴听起来有种……”洛舒开始遣词琢句。
江书寒期待地看着她,表情带着点紧张。
“……性冷淡的感觉。”洛舒补充完毕,而后故意调戏一下她:“跟你好搭。不过,你真的是性冷淡吗?”
话题一绕到沾了点颜色的事情上,江书寒就开始不自在。她大概从小就没有听人公然讨论这些玩意,以至于再一次尴尬地卡壳了。
“嗯,我……”
洛舒知道她已经没有下文了,于是好笑着看着她。
洛舒觉得她实在太神奇了——强势起来就是一标准霸总,可是一旦害羞纯情起来,简直就像朵小白花,又软又温柔。
樱花盛开的夜色里,洛舒像是被甜香的花粉蛊惑了一般,她看着穿上白棉布睡衣的江书寒,忽然很想把她压在树干上吻一下。
——就像很多肥皂剧里的那样。
洛舒感觉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她一步步走过去,有些拘谨。
江书寒不明就里,看着她好像要干什么大事一样的表情。
“我可以亲你么?”洛舒礼貌而规矩地问。
江书寒似乎被她吓到了,而后好笑地问:“这种事情还要先问一下的吗?”
洛舒:“……”
渐渐凑近她,皮肤的温度幽幽的,洛舒渐渐感觉到她微微的呼吸。
她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就受惊似的抬起头。
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洛舒一瞬间像是触电了一般,心跳快得不像自己的。
想象中的白樱花纷纷扬扬飞舞,在夜色里给她们铺上幻境一样的幕布。
江书寒垂眼,匆匆避开她的眼神。
洛舒头一次发现,原来只是碰碰嘴唇,都这么有感觉。
忽然。
江书寒猛地抬起头。
一个黑影闪现在她眼前。
是一个大叔。
那大叔拿着剪刀,表情有些奇怪:
“江总,这位是?”
洛舒打量他一眼,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江老板家的园艺师兼清洁工啊!每天会帮她修剪一下花园里的小花小草,外加一个人造湖的湖面清洁工作。洛舒来这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他。
大约是因为从前他都是在洛舒外出的时候过来剪枝,这次忙的晚,于是碰巧撞上她俩这对偷偷摸摸的“狗女女”了。
大叔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她俩诡异的姿势上。
洛舒站起身,抬头挺胸,趾高气扬地想,我是你江总刚包养上的小白脸啊!看的出来不?
江书寒道:“朋友。”
并没有多余的解释,直接地把她俩的关系掩盖起来了。
洛舒心情顿时有些低落。
不过她也知道,她们这层关系,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对着外人瞎嚷嚷。
感情不一定非得告昭天下,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才算真挚。
可是,她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是只打算随便玩一玩,于是不打算和别人公布这层关系,还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洛舒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产阶级,没有名气、没有家底、没有能力,可以说除了还可以的颜值,是个各种层面的三无产品。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拉出来见人?洛舒忽然就有了一种成为“贱内”的凄凉心塞感。
她见不了人。
她不管怎么看,都真的只像一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那个轻轻碰了一下的吻于是宣告落幕,洛舒有点没有勇气了。
洛舒晚上躺在床上,惆怅地问系统:“江总现在好感度?”
系统:“80噢。心动值和欲望值几乎达到巅峰了,然并卵,魅力值一动也不动,依然只有二十几。”
洛舒:“……”
魅力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洛舒当了很久的咸鱼,久到她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普普通通的状态,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岁月静好地继续下去,可是她遇到了江书寒。她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让洛舒看到了自己的平凡,也让她对自己逐渐不满意起来。
有时候,和优秀的人呆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系统道:“你要知道江老板欣赏什么样的人,再慢慢变成那样,不就ok了。”
她欣赏什么样的人?大概就是她自己那样的人。
能力、眼界、气度……各个方面都比别人优秀一大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所有计划中的事情都能完成,永远不拖延、不后悔。
首先她要看清自己、直视现实,而不是一层层地粉饰自己目前的无能无用。其次才是开始改变。
“那江总讨厌什么样的人?”洛舒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首先,她讨厌早上赖床,上班迟到的人。”系统慢慢道:“如果您再不睡觉,明天就得赖床了。”
洛舒长叹一声,感觉自己任重道远。
如果她继续这样碌碌无为下去,可能不久之后就要和江老板分道扬镳了。一时的激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想要长远发展下去,还得慢慢进入她这个阶层。
不同阶层的人,人生观价值观是完全不一样的。三观不同,怎么恋爱?
第二天,洛舒沉重地爬起来,给自己列了个清单。
1,比赛进前十,混出点名气来。
2,接一部电影,一年内能上映的电影。
3,电影要拿奖!拿奖!拿奖!
系统给她的时间限制是一年,一年之内,她能搞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步一步慢慢爬已经行不通了——掐指一算,要是按照烂剧女配→烂剧女二→烂剧女主……慢慢爬到好片女主,一年之内基本不可能。
她必须找准机会,一炮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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