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轻轻环住南星睡着后有向下跌落到地上的趋势的身体,将她固定在怀里。
脑海中回放着她刚刚说过的话,以及她苦笑后眼睛里透出的无望。
多年的相伴,他知道她对他的依赖和感情深厚,但以前,她自己其实也没有区分清楚过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感牵绊。
直到这次南海王墓和雷城的事情,她的感情才开始明了起来,但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确地表达过,甚至在这些相伴的时光里,她都在尽力隐藏着这份感情。
如果不是今天她喝醉了,这些话也许她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而他自己对她的感情,和她是对等的吗?就像他无法拒绝她的亲近,无法放下对她的牵挂,也无法戒掉她的陪伴,在她面前,他还可以保持自己随心所欲的姿态么?
他开始自我斟酌起这些问题,也开始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产生了这些微妙的情愫。
也许就是在刚才、也许是在喊泉外的地下空间里、又也许是在青铜门外的久别重逢。
或者,也许,更早。
他无法从这纷乱的记忆中理出有关这份感情的源头,也许,爱只是一次次积蓄的悸动最终呈现的状态。
但是目前,他无法对她的心意作出回应,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直以来,使命和责任几乎构成了他生命的全部,现在,南星也是他生命里必须要考虑的事。他和她,要跨越这道边界,需要顾及的事情很多,他需要想清楚两人的未来。
门口细微的动静打断了张起灵的沉思,他回头就看到黑瞎子的身影在门口闪现后又退了出去。
“哑巴,你们办事儿怎么不关门?”
张起灵没理会黑瞎子,直接抱起了南星走了出去。
门外的黑瞎子一看到他,立即举着双手一本正经道:“我保证,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你挡着的,我一点都没有看到。”
张起灵无视了他,抱着南星径直回了她的房间。
南星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一阵口干舌燥,爬起来找水喝,却发现水杯不见了,翻箱倒柜地找也没找到。
“先用这个吧。”一杯水递到了南星面前,她一看拿着水杯的那只手,就知道是张起灵。
“谢谢,”南星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缓解了几分喉间的干渴,而后随口问道:“小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我的水杯?”
“你的杯子,昨晚被你打碎了。”张起灵指了指垃圾桶。
南星看着垃圾桶里已经碎成渣的水杯,脑子里居然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她是怎么打碎杯子的了。
“我好像,喝断片了。”南星揉了揉太阳穴,“昨晚我是怎么爬到床上的,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反正你记性本来也不好,这种状况你应该已经司空见惯了,”胖子端着早餐来到客厅,听到南星说的话后随口道,“今天早餐有核桃牛奶,刚好你可以补补脑子。”
“我真是谢谢你了,这么为我们的脑子着想,上次你买的那几箱脑白金,都堆在角落里要过期了。”南星在餐桌前坐下。
“那猛药你们不接受,可不得想点食补的法子么?”胖子边吃早餐边看了南星一眼,又道:“你的头发是不是该剪剪了?”
“我前两个月刚剪,不带你这么给理发店老板娘拉活的啊,老打我头发的主意。”南星说道。
“今晚咱们就过除夕了,你不改头换面一下?”胖子锲而不舍。
其实现在才九月,但这次小花和黑瞎子都在,秀秀也过来了,难得凑齐人,所以就想着提前把年夜饭吃了,到时候除夕他们就不另外再聚了。
“好了好了,我去剪我去剪。”南星只好妥协。
吃完早餐稍作休息,理发店十点开门,胖子早早就把南星拖到了理发店门口。
老板娘亲自接待的他们,并且每次都亲自给南星剪头发,这次也不例外。
南星坐在镜子前,只见老板娘微微笑着看她,似乎有话想说。
南星于是问道:“老板娘,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老板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你,但是可能有点唐突。”
“没关系,你说。”
“姑娘,你生得这么貌美,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了啊?”老板娘问道。
“原来你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啊?我倒是有意中人,可是他对我没这方面的意思。”南星笑了笑,答道。
“为什么?是距离太远吗?”老板娘又问。
“那倒不是,我们住在一起。”
“那不应该啊,难道年龄差太多了?他和你差多少岁?”老板娘一脸疑惑。
“他比我妈大个十多岁吧。”南星想了想,答道。
“那姑娘你这是忘年恋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男人年龄太大了,那陈年老酿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你说你这么年轻……”
“他这方面没有问题……”南星赶紧打断了老板娘的话。
“你试过了?”老板娘难掩惊讶的神色。
“………老板娘,要不咱还是换个话题吧……”
剪完头发,回来就开始忙活聚餐事宜。
依然是胖子掌勺,不过他今年没有放过南星,非得让她作为副主厨分担工作量。
南星这次畅饮大赛赢回来的材料很丰富,对于他们晚上的聚餐完全够用了。
除夕夜该有的花样,这次也都没落下,大概就缺电视里播春节联欢晚会了。
餐桌被搬到了院子里,有吃有喝还有烟火。
胖子觉得气氛还不够嗨,提出要烧烤,南星举手表示家里没有烧烤工具。
“那简单,我可以现搭一个。”胖子说着把院子里养鱼的石缸清空了,把鱼装到了桶里,在石缸里铺上炭火,放上铁网,一个烧烤架就做好了。
胖子打开音响,院子里拨着老年迪斯科一般的音乐,胖子一边烧烤一边抖动着身上的肥膘,颇有路边摊烤串的中年大叔范儿。
如果南星没有记错,这石缸是吴邪当初从杭州店里搬过来的古董石缸,吴邪一直当宝贝一样呵护。
等会儿他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心爱的古董石缸沦为了烧烤架,肯定要和胖子有一阵腥风血雨了。
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南星远远躲到了黑瞎子和小花他们这边。
相比之下,这边的气氛显得十分文雅,黑瞎子给小花伴奏拍着板眼,小花开始西皮流水串烧,秀秀在一旁听着很是欢喜。
张起灵吃得很少,他没有理会吴邪和胖子的水深火热,也没有参与黑瞎子小花这边的阳春白雪,独自在院子里的一旁望着星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
南星的笑声时不时传入他耳中,偶尔,他也会微微转动眼睛看一眼那边的动静。
南星的心情非常好,前一天晚上表白心意时候的无望和失落完全不见踪影。
自从那个混乱的晚上之后,张起灵开始仔细思考着两人的未来,但是南星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这一整天都时时刻刻有新的乐子,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闹腾到了后半夜,大家都有些折腾不动了,大概大家都已经是中老年人。吴邪刚拿出烟,就被南星给拍掉了,说是好不容易救回他的肺,再给熏坏了可没处补了。
最后,熬不住的就先去洗漱休息了,剩下几个熬得住的也都不声不吭地呆着刷朋友圈,手机的光照在他们脸上,冷光,却很安宁。
第二天下午,黑瞎子小花和秀秀离开了,南星他们送到了镇上。
时光飞逝,四个人又平静地过了几天田园生活后,这天下午,胖子从镇上回来,兴高采烈地递给他们三个人一张海报,眉飞色舞地说道,不久后就是中秋节了,今年中秋节周围几个镇一起联办了一次非常盛大的中秋节活动,举办地点就在他们所在的镇,当天开车去开车回,方便得很。
南星非常感兴趣,不停地问有什么活动,胖子就给她介绍,有赏灯会、放河灯、放孔明灯、拜月神,还有烧瓦塔,并且这次烧瓦塔还会有篝火大会。
吴邪似乎没什么兴趣,并没有搭理他们,独自躲到一旁喝茶去了。张起灵更是没什么兴趣,自己默默坐到了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帘从屋檐上灌下来。
胖子和南星都很清楚,搞定了张起灵就等同于搞定了所有人,于是两个人拿了几瓶冰镇果汁,来到张起灵身边,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坐下。胖子递了一瓶到张起灵面前,打算先贿赂贿赂,张起灵摇了摇头,胖子出师不利。
三个人呆坐了半晌后,胖子转头看向张起灵:“小哥,跟你商量个事。这次的中秋节活动,村里的人都会去。并且今年还有奖励活动,谁要是把瓦塔烧的最红最高,并且保持塔身泰然,就是冠军。以我们的实力,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之所以想要去露个脸呢,也主要是为了明年选妇女主任拉点人气,你知道村子里对烧瓦塔是相当重视的。”
“你还真是到哪儿都要做一番事业,咱们是隐居,隐居懂么?”吴邪在一旁怒道。
胖子心里也窝着火,一下就爆了:“隐居,你特么隐居天天和隔壁吵架,整个村都把咱们当成日本进村,恨不得把我们地道战了。再吵下去我们肯定上新闻联播,到时候我跟你说,人家肯定把我们当逃犯,所以要接地气,要搞好关系,融入当地生活。”
吴邪深吸一口气,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话。胖子又继续说道:“所以呢,就由我这个妇女之友来开个好头。”
“妇女之友,你忘了咱们家还有个妇女公敌了?”吴邪努嘴指了指南星。
南星自打来到雨村,就莫名地不受村里女性的待见,尤其是隔壁大妈。隔壁大妈是在武夷山做生意的,她老公是镇里财务局的,算是机关干部家属,逮着机会就和南星作对。胖子和吴邪的说法是,大概是南星的到来抢了她的风头。
“来,你是妇女之友,我是妇女公敌,为我们和妇女之间的密切关系干一杯。”南星伸出果汁朝胖子笑道。
“南星你也说一两句呀,我说破嘴皮都比不上你一句金口玉言。”胖子拿瓶子和南星碰了一下。
于是南星将果汁放到了一旁,抬眼望着张起灵,一双眼盈盈若秋水,一脸情真意切,道:“小哥,我们四个人多年来一起出生入死,一起遍览过人间奇景,一起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可是,可是……我们却没有一起在中秋佳节放过火烧过塔,所以,你能不能大发慈悲,就让我们陪你去体验一次吧……”南星说着眼底就泛起了一层泪光,莹莹欲坠。
吴邪看得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掉一地,南星这什么套路?是在向闷油瓶撒娇吗?不行眼睛要瞎了!
张起灵听完后却没有像刚刚对胖子那样直接拒绝,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吴邪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这这这......这就答应了?!
胖子走过来冲着吴邪笑道:“天真,你就从了我们吧,不然后天就要独守空房一个人过中秋了。”
吴邪无奈,只好也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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