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地下黑诊所的病床上。
所谓地下,因为这真的是个地下室,用的是最常见的地下停车场同款环氧地坪。
病床边有呼吸机,除颤仪,氧气装置等,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张手术台。
手术台后的墙上,是形色各异的手术前后对比案例照片,多数为割双眼皮手术的对比,看着触目惊心。
更加坐实了这里是个黑诊所的事实。
南星看着眼前的情况,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背升上来。
她昨晚刚过完自己16岁生日,这会儿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怎么会在一个仿佛尸解现场的地方?
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胸部以下动弹不得,往脊椎上一摸,当摸到上面的止疼泵管子时,南星手上的动作一顿。
再看看手背上吊着的抗生素,这种种迹象表明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手术。
她该不会落在倒卖人体器官的人贩子手里了吧?
被子一掀,入目可见肚子上一道十几公分的刀口。
晴天霹雳,南星脑中闪过一瞬空白。
下一秒,这空白便被疑问替代。
如果是倒卖器官,刀口不会被这么小心地缝合,更不会帮她上全止疼泵和抗生素。
并且,她这个刀口的位置,并不是取脏器该开的位置。
正寻思着怎么离开这里,就听到外面有人哼着歌走了过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Wifi密码……”
随着开门的声音,南星转头看了过去。
进来的是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黑色外套,深灰色上衣,黑色裤子,深色墨镜,看起来非常社会。
这应该就是黑诊所老板了,这种地下诊所,一般都是老板一个人身兼数职,主刀医生麻醉师护士随机切换。
“哟,你醒了?”男人随手将外套挂在衣物架,从病床边的推车上拿了橡胶手套戴上。
这是要动手了吗?接下来是肢解还是抛尸?
南星刚想要说点什么拖延一下时间,他就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别激动,你麻药还没过去呢,是不是想喝水?你还不能喝,得等排气过后才能喝。”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个人真的像一个医生那样在交待她术后注意事项。
难道她昨晚真的是在这里找人给自己做了台手术?
他关掉止水夹,帮南星换上一瓶葡萄糖,又开口道:“你失血量都快2000cc了,你的血特殊,要是输入过多普通血液是会溶血的,所以哑巴就直接用自己的血来补给你了。”
南星听得一头雾水,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救了她?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导致的大出血?还有他说的哑巴是谁?居然将自己体内几乎一半的血给了她,那个人自己岂不是要休克?
“医院是不会接这种玩命的手术的,还好我艺高人胆大……”
“他在哪里?”南星打断了男人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她可欠那位“哑巴”一条命了。
男人注意到南星的神色,就说道:“放心,你老公还活着。只是你不能乱动,要是再出血,他可没有更多的血可以给你了。”
人没事就好。
等等,老公?他说的哑巴是她老公?
她还未成年,怎么一觉醒来就多了个老公?!
“南星你终于醒了!”清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悦。
南星抬头,顿觉眼前一亮。
眼前的少年,身材颀长,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深邃,俊朗得不像话。
“你是?”南星看他马上就要冲过来抱住她,又想到诊所老板说的话,便试探地问,“我老公?”
少年脸上的笑容僵住,“我是你儿子。”
南星的眼睛蓦然睁大。
儿子?!
她自己才16,哪来这么大个儿子?!
仔细一看,眼前的少年还真是长得跟她有几分相似。
并且,越看越像,简直有毒。
“哪有儿子直呼母亲名字的。”南星一时接受不过来。
“南星你忘了?是你这么要求的啊。”少年说着坐到了南星病床边,俊脸笼上了担忧,“你不会也失忆了吧?”
失忆?
也?
——
南星和她刚认识的儿子聊了一下午,终于搞明白事情的原委。
她是真失忆了,失去了好几十年的记忆。
而就在她失忆前,她之所以手术,是因为她受了严重的外伤。
几天前,她陪女儿张京墨一起去一次邮轮旅行,航行过程中,海底突发剧烈的地壳运动,引发了海啸,滔天巨浪将邮轮掀了个底朝天,无数乘客在毫无预兆的磨难中丢了性命。
南星带着女儿开始从倒扣海中的船体往上爬寻找出路,中途好几次死里逃生,等他们到达船体底仓,船体已经倾斜,导致船头浮出水面,唯一的出口居然是轮船螺旋桨。而此时螺旋桨还在运行,如果想安全出去只能有一个人潜入水底手动关闭操控开关。
南星毫不犹豫的跳下水中,潜水到了操控室按下了螺旋桨开关。
但操控室太远了,等南星潜回来,船体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猛地下沉,螺旋桨叶片眼看就要击中张京墨。
南星一把拉住张京墨往旁边一躲,却被飞出来的螺旋桨零件刺进了肚子。
两人在船体彻底沉没之前逃了出来。
她的老公张起灵在她失去联系的第一时间就找了船过来寻她们,当她和张京墨从沉船脱出,张起灵的船已经抵达。
对南星实施抢救的那个黑诊所老板,叫黑瞎子,和张起灵也算是老相识了。
“哑巴这会儿也醒过来了,”老相识黑瞎子取下墨镜擦了擦,又戴上,“他就在楼上,你可以坐着轮椅上去看看他。”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电梯在出门右拐。”
“你们要不先帮我补补课?讲讲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南星看了眼黑瞎子,又看了看她儿子张予泽,“他这么舍命救我,我却把他给忘了,这感觉太像个忘恩负义的渣女。”
“没关系,碰巧他也把你忘了。”黑瞎子笑了起来,他今天的墨镜镜片是椭圆的,在他脸上显得有些画风突变,“你们刚好重新认识一下,找回初恋的感觉。”
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这故事突然变得有点虐。
一觉醒来她竟然成了虐文女主角。
“那你们送我上去吧,我要去和他虐身又虐心了。”
——
南星坐着轮椅,由张予泽推着朝张起灵的房间靠近。
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软绵绵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张先生,您多少吃一点吧,我今天一大早起床特意为你做的。”
南星莫名就觉得有些吃味,也顾不得敲门了,猛然将门推开。
里面的两个人同时看向她。
南星笑了笑,就问身后的张予泽:“这附近有没有理发店?”
张予泽:?
南星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你是谁?”说话软绵绵的女人打量着南星,“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进门都不敲门?”
“我和我老公有话要说,请你出去。”南星觉得自己已经够礼貌了。
女人吃了憋,不甘心地出去了。
张予泽也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南星依然坐在进门的位置,远远看着张起灵。
这是什么神仙啊!
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让人望之惊艳的脸,完美到让人惊叹的五官,最绝的是他的眼睛,那里仿佛有一座雪山,清冷,淡然,仿佛他的心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吃。”面前的神仙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性感,听得人耳朵都要醉了。
“嗯?”南星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是护士。”神仙又补充道。
原来他指的是他没有吃刚才那个护士送过来的饭,这是在跟她澄清?
“那你现在饿吗?”南星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嗯。”张起灵看着南星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南星说着打开了外卖软件,“你失血过多,要不来点猪肝补补铁?”
“粥。”张起灵站起来,走到了南星身后,将她推到了餐桌前。
南星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顿了顿,“吃这么清淡吗?”
“你目前只能吃流食。”张起灵说着在南星对面坐下来。
把她关心得这么理所应当,哪像是失忆忘记了她的样子?
“你……不是失忆了?”南星看着张起灵。
“我想起了一部分。”张起灵看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南星也看向天花板。
“你说要把头发染成绿色的时候。”张起灵终于将视线移到了南星身上,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刚好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小巧的下巴。
“作为虐文女主角,我觉得还是彩虹色头发比较适合我,老公你觉得呢?”南星笑得邪魅狂狷。
“你叫我什么?”张起灵的重点完全不在头发上。
“老公啊。”南星说完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可能还没想起这部分记忆,他们说我们结婚了的。”
张起灵没有说话,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就又继续看天花板了。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对老公这个称呼的回答?还是他记得他们结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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