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她为你付出了很多, 而我不能任由她胡闹。”莫离最后望着柏霓的眼神, 有一些淡淡的忧伤：“那是我妹妹，哪怕她做错了事情，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柏霓, 希望你能理解。”

    “明天我会安排人, 带你们去见应婆婆。”

    莫离说完了要说的话，就走了, 那一摞的照片也留给了柏霓，柏霓拿着照片看了很久, 有一些回忆里的画面已经模糊，但是看到照片的时候, 又再度清晰起来。

    一张一张非常认真地将这些照片全部都看完，然后柏霓忽然就笑了。

    一直以来困扰在她心里面的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就在这些照片里被梳理得很清楚。

    她看着照片照片里的她跟游景两个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是少年人最璀璨的时光, 那段时间对柏霓来说是十分珍贵的, 甚至可以说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辉煌时段。

    身处其中的时候, 她有过彷徨和茫然，对那段感情也过于珍视，更甚至在游景离开以后，会有一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对游景是有些不一般的感情, 超过了普通人的感情。

    甚至，如果不是遇见黛莉，柏霓会一直那样认为。

    可惜呀，命运的安排，让她遇见了黛莉。

    也体会到了更多更不一样的感觉，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每一种都非常的丰富，每一种都与众不同，每一种都让她无法割舍。

    黛莉受伤的时候，她跟着疼，黛莉掉眼泪的时候，那眼泪就跟砸在她心里面一样，黛莉冲她笑的时候，她的世界就开了花，黛莉跟她撒娇的时候，心里恨不得化成一块儿奶糖。

    搀着酸，泡着蜜，随时都放在心里面记挂着。

    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柏霓内心毫无波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当初也只是有一点儿误解而已，她跟游景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都是不服输的战士。

    碰上游景的时候，能最直接地激起她的胜负欲和战斗心理，她与游景那些年各种斗争，各种攀比，从打得不分上下，到最后她始终落游景那么一点点，柏霓嘴上说着服气，但心里面还是觉得自己能够再进一点，不说超过游景，起码也能跟游景站在一条水平线上的。

    那是少年人最单纯的钦佩之情，如果再多的话，顶多也就是再加一点的战友情。

    照片里的人，笑容虽然灿烂，但也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的旖念，就是简单又纯粹的哥们儿情谊，至于莫离说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柏霓觉得应该就是笑得太灿烂，太过没心没肺了而已。

    就是一场单纯的少年时期的友情，以及她个人对游景的一些钦佩。

    她是喜欢游景的，那种喜欢是层次是比较单一的，就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已，再多的那些，完全就是柏霓自己搞错。

    没有对比过就不知道，经历过再对比过就会知道之前那些种种，也都只是她个人的错觉而已。

    对游景是喜欢，那种喜欢就是欣赏，就跟她欣赏一幅画一样的感觉。

    对黛莉是爱，深入骨髓的爱意，她在黛莉的身上体味到了不同的辛酸苦辣，黛莉的一言一行一滴眼泪就足以影响她的所有，游景离开的时候，柏霓觉得自己被背叛了，那是一种对战友情的背叛，她很恼火。

    如果有一天，黛莉要离开她，柏霓会觉得痛不欲生，大概会死。

    她无法想象离开黛莉以后会怎样，那样一个小姑娘，占据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在里面安了家，洒了一片阳光，成功地住在了柏霓的心里。

    此生，至死不渝！

    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以她对游景的喜欢，她只恨不得打败游景，战胜游景，但是对黛莉的爱意就不希望，恨不得把黛莉捧在手心里，不愿意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愿意化作春雨呵护照顾她一辈子，哪怕倾其所有！

    过往所有纠缠在一起想不通的问题，就在这一刻梳理清楚了。

    她直面了过去的自己，然后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年少时期不能明辨，时过境迁的现在，再看到曾经的照片，只是一段明媚的青春而已。

    潇洒恣意，快活人生，仅此而已。

    房间里，一片漆黑，黛莉将下巴放在膝盖上，靠着沙发环住自己，双·腿处传来的痛意让她清醒，莫离的问句也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

    她没勇气再听下去，怕听到柏霓的回答，可回到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柏霓的回答。

    游景，那是一个怎样的人物，柏霓会喜欢的人，应该是跟她一样，光芒万丈的才对，而不是像自己这样，缩在阴影里，只是一块儿见不得阳光的苔藓。

    眼角有温热，黛莉轻轻擦了去。

    然后就默默地当着柏霓回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手脚也慢慢变得冰凉，柏霓始终都没有回来，时间过得越久，黛莉就越觉得心慌。

    到底莫离给她看了什么，到底她们中间发生过什么，丝丝蔓蔓地毒草正在疯狂地拉扯着黛莉，勒住她的喉咙，捂住她的嘴巴，恨不得将她四分五裂。

    直到听到门把手的声音，才将黛莉拉回到现实里，靠在沙发上，恢复成了柏霓离开之前的样子。

    “你回来了？”

    就好像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仔细听，能听出来黛莉声音里的轻颤，那是她在害怕，内心深处的恐惧，已经快要将她淹没。

    “嗯。”柏霓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握住黛莉的手，眉心轻蹙：“怎么这么凉，毯子就放在这里，为什么不知道盖一盖，着凉了怎么办？”

    “我在等你。”

    “知道你在等我。”柏霓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刚才该把你放到床上去的，都是让你给气的。”

    “柏霓。”黛莉犹豫了几下，轻咬着唇：“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有，很多。”柏霓摸着她微凉的脸：“非常多，但是现在太晚了，说下去你今晚也不用睡觉，明天还要去看眼睛，身体撑不住。”

    “所以，今晚，我只跟你说一句话，你记住，然后好好睡觉，剩下的我们以后慢慢说。”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爱你。”柏霓吻住了黛莉的唇，短暂的亲吻之后将人放开：“所以，这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这一次我不跟你生气，但是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记住没有？”

    可惜柏霓后面说的话，黛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前三个字上面：“你、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这种事情，不许擅自做决定，你怎么可以任性地决定我的爱人是否应该得到救治，跟我商量过吗？我答应了吗？”柏霓吻着她的眼睛：“你的眼睛，虽然长在你的脸上，那也不能随意处置它，不是你说不治就不治的，那也是我爱人的眼睛，与我息息相关，不是你一个人就能随意处置的。”

    “现在听明白了没有？”柏霓好似不厌其烦，一下接着一下吻着黛莉的眼睛：“你这是在往我心里插刀子，太残忍了。”

    “你、我、”黛莉明显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被柏霓亲得方寸全无，一时间根本就无法处理自己的情绪：“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游……”

    “游景？”柏霓轻笑了一下。

    黛莉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让她这一声笑给闹得很窘。

    那句话本来就是脱口而出的，只是被柏霓前面的三个字给搞得很晕，大脑几度缺氧，根本就没办法思考，哪里还能考虑那么多，心里的话就被藤蔓勾了出来，直接不过大脑就问了出来。

    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她心都快不跳了。

    黛莉没什么感情的经历，但是有些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作为一个Oga，她身边有过太多的Oga深陷这种感情纠纷，哪怕冷眼旁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时爱人的面，提她曾经喜欢的人，就是在把她往外推，黛莉当然不愿意把柏霓往外推，她恨不得把柏霓搂在身边，哪儿都不让她去，又怎么会愿意把她往外推。

    所以，关于前任的话题必须是要回避的。

    尤其，还是对柏霓来说不一样的人，柏霓提到游景时的语气，种种表现都没办法不让人胡思乱想，越是这样，她就越清楚的知道，游景在柏霓心里面是不一样的，游景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就算要提，也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不显山不露水，讲一下毫不相关话题，而不是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直接就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讲。

    柏霓一定会恼怒，会生她的气。

    但是统统没有，不仅没有，柏霓还非常怜爱地亲了亲她，跟以往一样捏了她的鼻子，把她搂在怀里，柏霓的怀抱很温暖，充满了爱意，让黛莉一时间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离跟你说的？”柏霓搂紧了怀里的人，蹭着她的脖颈：“还是你自己想的？我看你今天晚上是真的不想睡觉了，算了，不睡就不睡吧，反正我也睡不着，那就不睡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拉下了黛莉的肩带，吻在她的圆润的肩头，故意说道：“我是喜欢游景呀，小时候就喜欢她，这么一算，也好多年了呢。”

    果然，身下的人僵硬了很多，睫毛上也挂着晶莹的泪珠，偏偏又不愿意让柏霓看见，自己侧过脸，试图躲过去。

    那也只能是徒劳。

    柏霓捏着她的下巴，吻掉了黛莉脸上的泪珠。

    “游景在我的生命里，可是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吻顺着睫毛往下，看着小姑娘一脸委屈难受伤心的样子，柏霓干脆就不做人了。

    “没遇见你之前，我心里眼里全都是游景，我白天想着她，晚上也想着她。”

    泪珠变成了泪线，小姑娘咬紧了嘴唇，明明已经委屈到了极点，可是又不愿意哭出来，就那么强撑着，好像是一朵在风雨里摇曳的玫瑰花，令人怜惜。

    黛莉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是谁在跟她说话，只觉得一颗心被一把无形的手，攥住，然后撕得粉碎，甚至连痛意都是麻木的，不止脸上是冰凉的感觉，四肢百骸的血液都逆流，仿佛身处冰窟一般。

    “傻不傻。”柏霓其实还准备了很多更过分的话，小姑娘这种段数跟她比起来还次很多，柏霓这还只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快要摧垮黛莉了，再往后，还如何忍心？

    一滴一滴吻掉黛莉脸上的泪珠：“哪有人吃醋是你这个样子的？吃醋应该吵，应该闹，把所有的不满意都发泄出来，找我的麻烦，跟我吵架，讲条件，威胁我，打我骂我。”

    说还不过瘾，拿着黛莉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应该这样，使劲儿打，要是还不过瘾，就用指甲挠，血棱子一道一道的，直接挠脸上，没法儿出门见人的那种。”

    黛莉只是哭，根本就不理她，无声地掉着眼泪，握着自己的手也不愿意动手打柏霓一下。

    “你这种的，什么话也不说，就自己闷在心里，不高兴难受也藏在自己心里，我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又没办法哄你，最后就还是只能自己生闷气，气坏了我难道不心疼吗？”

    软软的语调，含·住了黛莉的耳垂，顺势往下搂住她的纤腰，把人搂紧：“小傻瓜，学会怎么吃醋了吗？现在吃一个，我看看。”

    “你什么意思？”一开口就是很重的鼻音，听得人心发颤。

    “行，学会了，这是高级版的。”柏霓笑，吻着黛莉的脖颈：“学不会初级版，学个高级版也行，你要实在不会，你就哭，就当着我的面儿哭，掉眼泪就成，就像现在这样。”

    黛莉本来心理面积去难受得很，又被柏霓这种弄着，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受不住，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偏偏柏霓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反正就是不做人了，反正就是不睡觉了，反正今天晚上就得把家庭内部矛盾给解决了！

    “现在告诉我，我刚才的话，你是什么感觉？”循序善诱：“是不是心里面很酸，很难受，绵绵密密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你不要碰我！”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黛莉带着哭腔要推开身上的柏霓，可惜体力相差太大，最后还是被柏霓握住手腕，只剩下徒劳无功的挣扎。

    “你别碰我，我不要你碰我，你离我远一点！”

    “我讨厌你，你走开，你不要碰我！”

    “好好，我讨厌，我最讨厌，我是坏蛋。”柏霓并没有阻止黛莉的激烈的动作跟情绪，反而顺着她一句句地往下说，直到代理处捶打不动了，才重新把人搂进怀里。

    “现在是不是好一点？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点？”柏霓叹了一口气，握着黛莉的手，十指相扣，然后拉回来，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感觉到了吗？它在跳动，砰砰砰，每一下，都是为你而跳动。”

    “这是个傻姑娘。”几分怜爱几分心疼，几分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不忍：“我喜欢游景又怎么样，我爱你呀。”

    “我喜欢游景是因为她是我少年时期唯一的对手，也是我唯一的搭档，她确实很重要，但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重要。”

    柏霓并没有打算全盘招供，至于她自己曾经会错意的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说，一来没意义，二来没必要，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只要把这份心意告诉黛莉就好了，兜兜转转的浪费感情。

    “大概就是想打败的那种，算是成长路上的伙伴，督促自己要努力的那种，最多就是有点儿佩服她吧。”柏霓说到这里的时候，带着一些不甘心：“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比我厉害那么一点，不然现在也不会是星盟司舰长，而我还在吃老婆的软饭。”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如果我喜欢游景，那我应该也是喜欢红菱，喜欢跟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很多人，我觉得与其说那是一种喜欢，不如换另外一个词更合适一点儿，信任吧。”

    “他们都是值得我信任的朋友伙伴，也仅此而已了。”

    小姑娘脸上的神色开始不自在起来，有些娇羞，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点点的欢欣和喜悦，脸色也一点点红润起来，连耳垂上都带了颜色。

    柏霓拉着黛莉的手，又往怀里带了带，故意往她手心里蹭：“但是对你不一样，傻姑娘，我是爱你的，今晚只跟你说这一句话，我是爱你的，你要记住，我爱你。”

    “你跟那些人都不一样，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柏霓轻笑了一下：“大概就是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呀。”

    “胡说，你见我第一眼的时候，明明就不喜欢我。”

    这一点黛莉是不会认错的，那时候的柏霓脾气真的很臭，趾高气昂的样子，又偏偏在自信到不行，又张扬又嚣张，简直就像是一只开着雀尾的孔雀，一眼就让人忘进了心里。

    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柏霓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嫌弃的那种。

    就是无法狡辩的事实！

    “那我错了。”柏霓承认得也干脆：“那会儿就是觉得Oga很麻烦，但是并不妨碍我审美正常，麻烦归麻烦，漂亮还是漂亮的，不然为什么Oga这么麻烦，我还把自己赔进来？”

    黛莉不说话了，柏霓却并未放过她。

    “我后来仔细想过，如果当时的主人公不是你，或者没你这么漂亮，长得这么戳我的心，你觉得我会答应她的要求吗？”柏霓的手揉着黛莉的纤腰，一声比一声低缓：“把自己也赔进来？这么伺候着？可能吗？”

    “怎么、怎么不可能，你当时就是、就是这么想的。”

    “那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柏霓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心理负担：“换个人的话，可能就不会了，任务失败，我承担责任就行了，要杀要剐要怎么样都行，在床上伺候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让我点头答应你。”

    “那你……”

    “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柏霓忽然恍然大悟：“因为你第一眼就喜欢了我，而我初次见面却很不友好，所以小姑娘心里面一直不舒坦，对不对？”

    “好说呀，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柏霓动了动：“但是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觉得Oga那么麻烦，为什么偏偏对你，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时候觉得你麻烦过？小脑袋瓜放聪明一点儿不好吗？”

    “凡事都是有例外的，你就是我的那个例外。”趁着黛莉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柏霓低头就吻住了她，直到把人软在自己怀里，才罢休。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喜欢的话，应该没有。”柏霓回答得干净利落：“我是爱你，放在心里面的爱，至于你问的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或许就是一点一滴然后深入骨髓，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把你从我心里面摘除，会很痛，像是在心里面挖一个洞。”

    “所以，以后不要再做让我心痛的事情了。”柏霓轻吻着黛莉的眼睛：“我把你放在我心里，你在我心里面要好好的，不能受伤，不能流眼泪，不然我的心就怀了，还有要把眼睛治好，不治好眼睛，你怎么睁开眼睛，看看我的心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