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两人变相地“坦白”了身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
好一会儿，江清晏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后来她怎么样了？”
或许是沉默太容易触发深思，话说出口，江清晏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可能会有点沉重，也许不应该这么急着现在问，就算他的确有些在意。
梁熠宁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他会先问起前世的事，一想起这些，方才被识破身份时的复杂心情也淡去了一点，但这样也好，前世的事情避无可避，迟早要说起，早点说明白，还能让他们警醒起来。
于是，梁熠宁整理了一下情绪，直言道：“不太好。你拼死杀了敬王，又传回了消息，西南难成气候，只是……”
“……只是惠王和北方联合了起来，攻破了京城。”说到这里，梁熠宁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到底是他无能，至于他后来隐忍十年夺回皇权的事，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江清晏有预想过这个可能性，并没有难以接受，闻言也只是闭了闭眼，心想，无妨，至少这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惠王和北方。”江清晏默念了这两个词，按理说，知道了对手，只要提前布置，轻而易举便能拿下，可西南和西洋的这两件事，却让他有些犹疑。
还会有多少偏离轨迹、预料之外的事？除了他们两人，会不会还有别人拥有着前世的记忆？
不过就算有那又如何，就算是逆天而行，他也会守护这片江山，守护他心心念念的长公主。
“说完了正事，我还有件事要问清楚，”梁熠宁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清晏身上，注视着他的神色变化，“你是真心想要娶她吗？”
江清晏微微一笑，眼里带着些柔软的意味，却说：“想自然是想的，不过明年的冬天，北方少不了一场动乱，这个当口上，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吗？”
梁熠宁略微沉思，的确，江清晏说得不错，而且那场动乱，他非去不可，因为大将军的名号已经沉寂了太久，需要一场战争，让他立下威名，震慑四海，让那些虎视眈眈之徒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梁熠宁没有因此动摇，还是松了口：“不放心又如何？让她像前世一样拖着婚事，一直不嫁吗？”
而且，他和江清晏算得上一同长大，一同读书习武，对江清晏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连重生回来更加谨慎了的他都应付不了，那别人更难以招架。
“也是，我再考虑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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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公主府，此时却是另一番轻松的气氛。
柳妍和在生辰宴上帮着说了话，一针见血还颇有飒爽之气，再加上她年纪小，活泼爱闹，梁雁一时被她逗乐了，就准许了她来长公主府参观的请求。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先说清楚，要是闹出了误会，我表哥肯定会气得把我扔回南方去。”柳妍和刚进门不久，忽然脚步一顿，半是严肃半是玩笑道。
“你说。”梁雁见她的表情实在是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身边除了几个贴身侍女，所有人都对她敬畏有加，亲近不足，而柳妍和却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没有经历过恶意，纯粹得很。
“长公主放心，我向观言打探过了，表哥心里绝对只有你一人。至于我和表哥，那是绝对不可能。我比较喜欢老实的，我能欺负得了的，像表哥那种，也就只有长公主能降得住他了。到时候成了婚……”柳妍和说起话来很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行了行了，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成什么婚。”眼看着她越说越偏，梁雁连忙打断了她。
柳妍和见状，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很懂得不讨人嫌的分寸，收放自如，虽然准备了一箩筐撮合的话，但还是忍住了冲动，不急不急，今天时间长着呢，还有机会，用不着一下子说完。
梁雁领着她往里面走去，内院里的雪球听到了动静，伸着小脑袋往外张望，见了梁雁更是激动，恨不得扑腾着小短腿从秋月怀里蹦出去。
“乖，别闹。”梁雁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脑袋上的毛比别处的都软一点，绒绒的，手感极好。
雪球本来就黏人，对抚摸揉捏都很享受，眯起了圆滚滚的小眼睛，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真是的，像只小猪。”梁雁轻轻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笑道。
靠脸吃饭的雪球不以为意，歪了歪头，看向了梁雁身后的柳妍和。
“真可爱，我能抱抱它吗？”柳妍和的心被这一眼软软地戳中，惊叹道。
“当然，它很乖的。”梁雁点了点头，秋月依言将雪球送到了柳妍和怀里。
柳妍和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说起来，雪球还是将军送来的呢。”夏竹笑道。
“咦，还有这回事？”柳妍和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惊讶道。
“可不是吗？将军经常会长公主送些小玩意来，之前的书画，簪子……”夏竹掰着手指回忆。
“簪子？”柳妍和敏锐地抓住了这个重点。
“是一支镶了玉的并蒂莲银簪，样式有些古朴了，不过还挺好看的。”夏竹记性好，明明只看过一眼，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嘶，柳妍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真没想到，江清晏竟然连这簪子都送给梁雁了。那可是姑姑留给他的物件，传给未来儿媳的。
柳妍和想了想，没有戳破这一点，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江清晏自己说吧，不过，这也更坚定了她助攻的决心。
然而，论起敏锐来，梁雁也不输给任何人，柳妍和一提起簪子，加上那副没能收好的惊讶之色，她便意识到了，这簪子或许不是寻常的物件。
说起来，她自从收到那支簪子，还一次都没有戴过，只是收好了放在柜子里，江清晏也从来没有跟她再提起过。
梁雁心叹，江清晏的态度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扑朔迷离的，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彼此彼此吧。
梁雁带着柳妍和在长公主府里略微绕了小半圈，而后，几人坐在了庭院中的石桌旁歇息，雪球被抱在怀里，明明困得都要闭上眼了，却偏偏强撑着看她们说话。
柳妍和思索了一路，总算灵机一动，豁然开朗，明白了这都是她表哥的错，追求长公主，怎么能这么若即若离，迟迟不肯迈出最后一步呢？
唉，看来到最后，还得看她出手。
于是，等江清晏从宫中回来，思考未来时，只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柳妍和向他的书房跑来，观言在后面追着，拦也拦不住。
“出什么事了？”江清晏心想，要是她说不出什么大事来，一定把她扔回南方，免得整天冒冒失失地惹人烦。
“表哥，你再不抓紧点，长公主就要跟韩公子订婚了！”柳妍和语出惊人，神情也是煞有其事的样子。
江清晏倏然起身，什么犹豫，什么担忧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当然知道梁雁对韩文远无意，柳妍和这话多半是胡诌，但却也是提醒了他，万一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呢？
柳妍和说完，就默默地站在了一旁，想着怎么让这句话跟可信一点，而后就见江清晏从她身边闪过，大步朝外走去了。
柳妍和：“……？”
这么好骗的吗？她还准备了好几个骗术没用上呢，这算是最粗劣简陋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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