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和冬捕，对于生活在红岭山下的王家大队的村民来说不要太熟悉。
但是用秋猎的大网用来网“瀑布”里面的鱼，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好在有扑鱼的经验，对于王家大队的汉子们来说，能够多让家里吃上一口饭，他们心里就热乎着。
雨虽然是下着，但是王家大队的后生们，周身感觉都是热乎乎的，无论是打桩子还是绞盘大网都是力气活，他们一点也不顾惜的使着力气。
“嗨呀，一二三啊！”
号子开始一个两个的喊了起来，本来在水流和大鱼的冲击下，有些下坠的大网瞬间就绷直了起来，就看着有些大鱼直接就被卡在了网眼上。
王有盛背着手，紧张的注视着大网，他如同化身了冬扑的把头一般衡量着大网合适收网的时机。
“收！”
沥青的感知要比王有盛要敏锐的不止百倍，看着大网上的线有些蹦的时候，他果断的开口。
王有盛一听，大手一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着左侧绞盘上的绑线就开始放，右侧的绞盘开始收线，紧接着就看着那大大的网，就一点点的被拉出来洞。
本来还热闹的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有嗨啊的号子声在有序的响着。
“二叔，王家大队那边聚在那边干啥呢？”
曲家大队站在自家那边的河渠上往王家大队这边眺望，只是因为有王家大队人群的遮挡，他们看不出来什么，只是看着似乎有人在转动绞盘。
“谁知道呢，都刹愣的干活去！没瞅着自家地里的水都没有掏干净，还有那闲工夫看人家王家大队干啥？等夏收，粮食收不上来，都给你们扎了脖子，我看你们还看不看热闹？”
曲洪当敲打着开始懒散下来的大队村民们，眼瞅着过个十天半拉月，夏收就要开始，这会儿的粮食谷子泡了，这半年就打了水漂儿，他现在只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把水全排出去。
只是刚刚被他呵斥的干活的村民们，刚刚弯下来腰，就听着王家大队聚集的山脚那边，爆发出来惊天动地的声音，听着那声音，好像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爹，鱼，老王家大队那边出大鱼了！”曲洪当的大儿子曲一水看着对面，是震惊的厉害，就看着王家大队那边似乎人人手中抱着大鱼一般，那大鱼在空中摆尾。
曲洪当听着是自家大儿子炸窝，有心想要训斥，不想目光往王家大队一扫，可不是人人似乎抱着大鱼么！
王家大队这边，自从大网开始接触到了地面，上面的网眼上的大鱼就被王家大队的村民们给盯上了，哪里能够容许那些鱼从网眼中再跑掉，所以一个个村民，前赴后继的去抢收大网上面的鱼。
于是就有了曲洪当他们看到的那一幕。
王有盛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王家大队会有这么一天，居然要犯愁鱼太多，鱼应该怎么放置的问题，本来从村里弄来了不少闲置的盆和背筐鱼篓，可是估量不足，这大网网下来的鱼都是大头的，这一条就能装满了大半个木桶，两条木桶就有点承受不住的样子。
“都赶紧的，王秃子，死哪里去了，赶紧过来忙活记账，记下来，村里这就分鱼，先一家一条，在场有娃子的都先拿回去！”
王有盛比量了一下，这些被大网网下来的鱼，真是奇了怪了，居然个头都老大，曾经王家大队的传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就忙着分鱼，鱼离开了水，要是不好好是养着，很快就会死掉，加上现在夏天，鱼也不耐放，大网网上来的鱼多，王有盛果断的下了把鱼分了的决定，毕竟家家都有点家伙事，养上几条大鱼没啥问题，夏收村民补身子的东西，可就有了，而且也总比现在装无可装强。
王有盛的这一声一喊出来，作为会计的王秃子赶忙从抢收鱼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应和了一声，就开始小心的拿出来自己别在胸口的钢笔，爱惜的拿着小本本开始喊着：“老规矩，老规矩啊，娃子们小的，拿不动的就回家叫人，每户一条一分，我喊着名字，有大娃子在的先分，不在的都回村叫叫人，懒汉家的记得最后叫咱们最后给他们分。”
听着这话，干活的老少爷们都裂开了嘴巴，这活儿没白干，要不说王家大队的秃子会计最有心机，心里明镜着呢！
在旁边看着大队行事的沥青点点头，虽然言灵术有些苛责的要求，但是总的来说，他救下来的王家大队的人，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
潘家有小虎子和沥青在，这鱼自然是领的快的，等沥青和小虎子一起把鱼送回去，再回到山脚下的时候，山脚下已经比之前热闹了十来倍。
走近了，沥青他们就看着曲家大队那边似乎是在最外面，看着王家大队网鱼分鱼，一个个的看着站立的姿势，就有些不太对劲，不过更不对劲的是在内圈里面外围分鱼的地方，王秃子被六七个人围住了。
“秃子兄弟，你这不讲究啊，咋给我们分的要小不少？”
有个人嫌弃的看着分给自己的盆里的鱼，十分不高兴的问着王秃子。
沥青之前觉着王家大队的人都不错，没想到不过是几分钟送个鱼的功夫，就被打脸。
这个纠缠着王秃子要大鱼的，是王家大队有名的懒汉贫困户，王有财，名字有财，但是兜里是连个叮当响都没有，可是村里有名的工分倒挂户。
王秃子看着王有财，那是马上就如同辣着眼睛一般转开了视线，冷哼说着：“王有财，你别耍横，我就问你现在要不要，不要就走开，我好叫别人领！”
王有财那要是能够说得通的，就不会刚刚这样叫唤，这时正好第二批鱼被网上来，他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就看着他一扔手里的盆，就冲着新上来的鱼直接一个前扑，把别的村民往盆里放的大鱼抱起来，转身就跑。
“嘿嘿，要，我要个姥姥，秃子兄弟，我就要这条了！”
接着喊完他转身就往家里跑。
“一有，二有，三有，掩护爹，爹让你娘借点油给你们烧鱼头吃！”
生怕后面有人追，王有财直接叫着自己带过来的几个儿子堵着别的村民的路，撒丫子就往村里跑。
这个时候，只是他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差点撞到了小虎子，沥青赶忙一下子把小虎子拽了过来，王有财哼哼唧唧两下，瞪了小虎子和沥青一眼。
“好狗不挡道，你家大人没教你么？”
说完，王有财继续撒丫子狂奔。
“我凑，你个死小子！”王有盛跟着后面一手拎着自己的破洞鞋子往王有财那边扔，急的跳了脚，祖宗怎么露出来这么个子孙出来，王有盛心中骂着，他一边让村里的小子去抓王有财，可是王有财那是滑了油的，加上有几个儿子捣乱，村里人直接就只能看着王有财抱着鱼跑远了。
“呸，咱们王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货！”
“这个懒汉，又是来占村里的便宜。”
村里人议论纷纷。
小虎子也是脸上严肃，拉拉沥青的雨衣问着：“干爹，为啥那有财爷爷不用干活，每次都能拿到最好的？”
沥青低头，看着小虎子的脸，心说不好，不能让小虎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小虎子，那不一定，眼前的好，不一定好，有的懒人借巧拿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他不一定有那个命吃！”
沥青这边刚刚说完。
王有盛正好拿回来扔出去的鞋走过他们旁边，听了这话，只觉着脖颈子一冷，差点一个趔趄摔了。
王有盛站稳后，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城里知青，这话怎么听着，让自己有几分毛骨悚然，并且有些替这个王有财堂弟一家担忧的感觉呢？
只是沥青对他一点头后，一笑，那种感觉就消失了，王有盛摸摸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觉着自己刚刚一定是脑壳子出现了问题，人家一个城里知青，哪里能有什么邪了的门道。
王有盛对着沥青点点头，然后拍拍小虎子的斗笠：“再分一条，你小子就赶紧回家让你奶奶到大队食堂那边熬上一大锅姜汤，知道了么？小虎子？你这些叔叔伯伯等下要喝。”
小虎子一听，就点着小脑袋瓜，虽然不明白刚刚干爹所说的意思，但是小孩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听了干爷爷的话，他忙应着：“知道了，干爷爷，我等下就去告诉奶奶！我干爹陪我一起去！”
听着小虎子叫沥青干爹，王有盛有些奇怪的打量了沥青一眼，想想自己可能听错了，就对着沥青点头转身忙活去了。
而这边对话，虽然在雨中虽然有些小，但是也被结伴而来的知青们听了一嘴两嘴，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有拖着病躯来的朱油田，意味深长的瞄了沥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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