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二蛋小心翼翼的举起自己的瘦爪子,示意有话要说。
楚虞瞄了他一眼:“说!”
“大,大哥和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决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行叭。
刚才在正屋楚虞已经大致看过这些东西了,现在也懒得再看了,反正就这几样儿,也看不出什么花来。
拿出两个麦乳精和奶粉的罐子拿布包着放在炕柜上面,掏出一纸包的白糖和几块巧克力,把装点心的布包也拿了出来。
楚虞把剩下的东西往前一推:“这些都放柜子里,我拿出来那些平时吃,大根儿去烧水冲奶粉,二蛋收拾柜子,完事儿。”
楚大哥伸手就要敲她的脑袋,被楚虞抓住了手都不肯消停,涨红着脸不满道:“都说了,不许叫小名!还有,你跟谁没大没小呢,叫哥!”
楚大哥大名楚江山,小名楚大根儿,楚小弟大名楚江河,小名楚二蛋。二蛋年纪小,对大名、小名的没什么感觉。但楚大根儿同学在年纪渐大后,多次强烈抗议自己的小名,家里人习惯了之后叫的也少了。现在猛一听小名被自己妹妹叫出来,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楚虞敷衍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烧水冲奶粉。折腾这么半天,你不饿我都饿了。”
大根儿愤愤地收回手跑去了灶房。三间房子构造差不多,都分成里、外间还有灶间。正房的灶间支了个大锅,当作厨房用。三兄妹的房间不开火,平时灶间就是用来晚上烧个炕,或者偶尔架个瓦罐烧烧水。
把活儿都分派了出去,楚虞自觉也不能闲着,拿起被放在一旁的小布包,检查起了刚抢回来的家当。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捆好的大团结和各种票,用一张写了字的稿纸包住。楚虞数了一下,总共1920元。
票据的种类也很多,肉票、布票、粮票,糖票,甚至还有一张自行车票。不提这么大一笔钱,光是这一堆票据就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能攒出来的。
很快,看到那张写满了字的纸,楚虞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那是兄妹三人的妈妈,沈沛君写的信,信很长,主要内容就是说了一下她在京市的生活,关心了一下三兄妹的生活,还问了一下每个月寄来的钱和票有没有收到,信的结尾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希望孩子们看到信后可以给她回信。
从信的内容和日期上,能看出来这不是第一封信,但无论是信纸还是信封都只找到了一个,其他的信在哪?是不是被毁了?这些都不得而知。
而且无论是信还是钱,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未见到过。楚虞刚才在正屋是诈赵秀莲的,她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原主妈一走了之,完全不管自己的三个孩子。
而眼前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原主妈寄来的东西全被截住,而三兄妹对这些一无所知。就是不知道做了这件事的人只是贪图这些东西,不想让三个孩子知道,还是想干脆断掉三个孩子和亲妈的关系。
至于做出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赵秀莲,还是楚父,现在也都不得而知。
不过楚虞也不费心去想,东西到手了,这些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水很快烧好,楚大哥跑到正屋拿了三个碗把奶粉冲好放到炕桌上,楚小弟把之前楚虞给他的那碗菜也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满满的一碗一口都没动过。
兄妹三人围着小小的桌子盘坐在炕上,就着热腾腾的牛奶和香甜的糕点,吃完了自母亲离开后最好的一餐饭。
折腾了这么一大遭,吃完晚饭天已经黑透了。楚二蛋小朋友抱着被子,撅着小屁股,趴着就睡着了。
楚虞穿来的时候已经连续做了8个小时的手术,穿过来后又是从湖里爬出来的,现在整个人身心俱疲。打了个哈欠,也来不及嫌弃被褥的整洁度了,胡乱的抽出条被子搭在身上就准备睡觉。
所幸睡之前还没忘记正事,她把包钱的信塞到楚大哥手里:“你先自己看看,有问题明天讨论,晚安。”
说完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楚虞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她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根据天色估测,看着像是4点左右。这一觉睡的不好,即使她已经10多年没睡过好觉了,但这一次还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的身体,健康没有损伤,头部也不会忽然剧痛到无法入眠。
想到这楚虞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毫无意外的摸了一手空。
“唉。”
她也不确定自己这算不算恋物癖,反正从她的头被自己那个爸用椅子打破,然后她撑着一口气拿菜刀回砍了过去以后,她就染上了一个习惯,随身不离刀。
刚开始是那把砍伤了她爸的菜刀,后来为了方便随身携带,换成了水果刀、瑞士军刀,直到最后她当了医生,固定成了锋利的手术刀。
十多年来,无论是睡觉还是洗澡,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现在骤然一分开,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呢。
楚虞睁着眼望着黑黢黢的棚顶,死活睡不着觉。最后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屋里楚大根儿同学和楚二蛋小朋友睡得呼呼的,瞅那样儿,来个人给他俩搬走了都不知道。楚虞看的眼热,直想一人给一脚直接踹醒。
她默念了两遍“冲动是魔鬼”,然后趿拉着鞋走到了杂物房。
杂物房里也没什么东西,一目了然,楚虞一进去就看到了那把破镰刀。她拿了起来,一脸嫌弃的看了一会儿,无奈的拎着回了房。
天已经有些亮了,楚虞把破镰刀放在自己头朝向的炕边,颇感安心的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夏日热烈的阳光顺着窗户照了进来,整个屋子又闷又热。楚虞直愣着眼坐了起来,这一觉睡了有十多个小时,她现在感觉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下意识地把手伸向炕边。
很好!镰刀还在。
楚虞伸了个懒腰,下炕提着镰刀去院子里洗漱。
正在院子里玩的楚二蛋看到姐姐,欢快的蹦达过来。
近了看到楚虞手里的镰刀立马蔫了,小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的走过来,小脸上满是讨好:“姐,你醒了呀。饿没饿?我去给你烧水冲麦乳精喝。”
楚虞摇摇头,她不喜欢麦乳精这类甜腻的东西,包括奶粉也是。昨天是饿的不行又懒得再折腾,今天她不打算勉强自己。
“楚大根儿呢?”
“大哥一早就出去打草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说完二蛋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着幸亏大哥现在不在,要不然听到他姐又叫他小名,肯定要生气的。
“哦,你早上吃饭了吗?”
楚二蛋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开心的说:“昨天喝了奶粉,今天早上大哥就冲的麦乳精,还有昨天剩下的好多点心。”
楚虞点点头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洗漱。刚漱好口,赵秀莲这时走了进来。
她浑身灰扑扑的,头发因为过多的汗水湿成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前,一看就是刚从田里回来。她看着楚虞明显是刚洗完脸的样子,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怎么会有这么懒得丫头,一觉都睡到头午了才起来!
可她也只敢翻翻白眼了,昨天的事她还没忘呢,现在孩子他爸还在田里没回来,她要是真敢做什么,这死丫头一个手就能给她撅个跟头。
赵秀莲想到这轻哼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回屋里做饭。
二蛋在刚看到后妈的时候就吓得躲到了他姐身后,赵秀莲难得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反倒让他产生了几分惊讶。
他悄悄的跑到正屋门口向里看了一眼,赵秀莲正在灶间里忙活,丝毫没有要找茬的意思。
二蛋小嘴“哦”成一个圆,一脸惊讶的小表情,噌噌噌跑到楚虞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小声说:“姐,你说她咋了,今天竟然没骂人。”
楚虞冷眼去看他的手,白白净净的小鸡爪,看样子应该是洗过了。
想到这一点她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回答的时候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和颜悦色:“不用管她,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
一向听话的二蛋用力的摇摇头,拽着楚虞不撒手:“姐,姐,姐,你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楚虞皱了皱眉,忽然想到她要是出去了,没准儿赵秀莲看楚二蛋一个人好欺负,直接就下手了。这么一想她只好放弃了现在出去的打算。
啧,小屁孩儿太麻烦。
眼看着现在出不了门,楚大哥也没回来,趁着这个时间,楚虞准备巡查一下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
她领着楚二蛋首先回了屋,昨天天色晚再加上她又困又累,所以没有细细打量,今天这么一看。
嗯,确认过眼神,是想毁了的床。
土炕的炕面只铺了层稻草,上面盖了一层薄褥子,三兄妹两床被子,二蛋和大哥盖一个,楚虞自己盖一个,透过一道道或灰或黑的印子,隐约能看得出来上面鸳鸯戏水的绣面。
楚虞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就是睡在这一堆东西上,感觉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被她的表情吓到后退的楚二蛋,一字一句道:“下午行程改了,你和楚大根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洗被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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