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胡子思索片刻,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说是到时候再发放悬赏。”
赵源点点头, 不在多问。
她把那空荡荡的石头递回去,说了声多谢。
堂子里的弟子盯着赵源的背影,窃窃私语。怎么赵源今天救了来了呢?不是说她已经走火入魔了么?
难道是翻然悔悟, 一心发愤图强?
可……这也太晚了。
练气三层来接任务,竟然还挑了上头的任务……
“眼高手低。”
灰衣少年蹙眉, 他握紧剑柄,往柜台一走,同样指了那颗石子。“甲字四号。”
胖胡子见他一身浑厚灵气,也不由得赞赏点头。
那薛鹰邀请好几位外门的好手进队伍里,这其中就包含这握剑少年。少年名叫穆寒山, 是这两年进入的新秀,现已是练气八层。
不必多说, 定是要参加此次的内门选拔。
穆寒山听说过赵源的坏名声, 没想着今日一见, 又加上一条。另一方面, 他也恼于薛鹰为了一己私欲, 去讨好他的新欢来。
薛鹰是个草包,他愿意接受薛鹰的邀请不过是因为此次悬赏着实诱人。至于赵源,不拖后腿还好, 若是碍着,也别怪他刀剑无眼。
……
大殿内。
一满面红润的长须老者身着粗布道袍,捻须微笑。
他的左下手是韩引和那貌美女子, 另一手坐着几人其中以疤脸男子尤为显眼。
他面上横斜两道疤痕,眼皮上翻卷红色肉片,鼻梁几乎断开。他一说话,眼皮上耷拉的皮肉就蠕动起来,虽说在坐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可每每见着,也觉有些赫人。
疤脸男子声音嘶哑,生硬如破风箱。
“我不同意!”
几人争论什么,他木着脸,两眼凶恶。
这一声把韩引哽了下,韩引吞回去后半截话,双手插袖,恢复那淡淡的模样。
貌美女子道:“那你要如何?”
疤脸男子冷笑说:“怎么不让你那宝贝徒弟去?听说他突飞猛进,已突破筑基中期。”
他意有所指。
韩引这家伙看着正人君子,心眼却多的很,不让他那宝贝徒弟去,偏偏祸害别人的徒弟。
他又转首望着长须老者:“真人,此次西河论剑,只让冰凉一人前去恐怕不妥。点星子,王西池,这些可都是厉害角色。”
“赵师侄突破中期,自然是有这资格去的。前去砥砺一番,也是好选择!”
韩引慢慢道:“还差得远,他见识和经验全然不足,贸然前去,不是好选择。王西池他们可是成名久矣,赵枚这点实力,可是不够看。”
疤脸男子笑道:“韩师兄可不要妄自菲薄。”
他们在这下头也争论不出个结果。韩引和那貌美女子一派,疤脸男子又和另外的长老一派。
长须老者也不恼,依旧微笑。
他点头说:“他们自然是很好的。”
王西池号称西河神剑传人,那寒星子也深得元真道人真传。
“不过冰凉他们也不差。”
长须老者淡淡道。
是啊,陆冰凉以筑基初期力压卓忘年,不也是一桩奇事?
没有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长须老者道:“他们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
疤脸男子和韩引相视一眼,心下已知掌门这是敲下板来。他对这次西河论剑信心满满,一心要夺下魁首。
长须老者合眼,身形逐渐虚幻,整个人从主座上消失。
“让赵枚去洗剑阁取剑。”
一众人恭送掌门,知道声音完全消失,才缓缓抬起头来。韩引盯着那疤脸男子,“你这是何意?”
今日这厮一心要拖他弟子下水,他思衬自己也没开罪于他。怎么偏偏就逮着赵枚呢?陆冰凉要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赵枚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陪衬。
疤脸男子站直,“你不同意也没事,掌门已经发令。”他背手,朝着殿外而去。
西河论剑是整个西河的盛会,各剑宗挑选最优异最拔尖的弟子,各展神通。陆冰凉是头一次参加这西河论剑,早些时候他便有了资格,可掌门没拍板,就让卓忘年顶上。
卓忘年倒也争气,杀进最终的比试,败在寒星子手下。
大概……是时机到了?
……
赵源这几日听见的都是一件事情。
赵枚要去洗剑阁取剑!
他还要去那西河论剑!
他将是陆冰凉之后第一个去那西河的年轻弟子!
外头讨论得热火朝天,赵源依然在削她的木头,不过她今天只动了五刀,便放下刻刀,开始运气。
“多谢师兄。”
她对面前那人道。
这件事情,背后自然有小卓师兄的手笔。若要帮她一把,又不伤赵枚,好法子就是支开他。
“不必。”青年没有笑意,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本身不太难,“我是为他好。”
枚师弟是不是真心他不清楚,若不是,尽早斩断就好。
那疤脸男子,倒是和卓忘年关系不浅,小卓师兄自然可以借着这层关系使些力。
这是为他好。
小卓师兄在心里反复强调。
枚师弟大好前程,自然不必毁在赵源身上。
他盯着赵源一双明亮的眼睛,手中紫檀手串握紧些:“西河论剑若是成了,赵枚便不是彼时的赵枚。”届时他的地位将会一步登天,成为整个西河最受瞩目的人之一。
赵源点点头,没有半点失落。
小卓师兄心想,赵源果然一心只想往前走不愿耽于俗事。也好,这样的人才能走得更远些……若赵源真是一心只想趁赵枚的势,那也不必多加关注了。
他点头。
“这样,很好。”
赵源问:“小卓师兄不去那西河论剑么?”小卓师兄比之赵源,伯仲之间。
小卓师兄顿了顿:“我答应去秋山涧。”
秋山涧和西河论剑一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可他却没打算去那盛会。
至于多的,小卓师兄不说。
小卓师兄又讲些秋山涧的情况,末了,道:“若还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
“你早些离开外门也好,那薛鹰毕竟不是良善之辈。”
“此番有哪些人要去秋山涧?”赵源问。
“李云师妹,薛鹰,还有穆寒山。”
“穆寒山是谁?”赵源是真不知道这两年进来的人,她整日锁着,也不关心旁的事情。
“一个后进的弟子,倒有些剑道天赋。”旁人口中那风头正劲的人物,到了小卓师兄口边便不那么耀眼了。
小卓师兄见过许多有天分的后辈,可有天分是一回事,有实力又是一回事,若不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自然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一点赵源也是赞同的。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任你天赋卓绝,可在那大能眼中,不过是“有可能”的威胁。便是他们不出手扼杀,也不见得能站到极高的高度。
气运,福缘,悟性,耐性……有许许多多因素,缺一不可。
气运极差的,直接死在天劫之下,化为一抔黄土。
赵源忽然道:“师兄观我与昨日有何不同。”
小卓师兄发出一声惊疑。
“……你竟突破练气四层?”
突破练气四层本身没有值得骄傲的,可是赵源……只是两日的功夫,那层瓶颈就散去了。
小卓师兄只道是赵源卡了太久,以至出现突飞猛进的假象。
“不错。”
他转动手上两颗珠子,“不可自满,不可懈怠。”
“师兄说得极是。”
小卓师兄望她院里头,已没了那日满满当当的木头,空荡荡,既没有女儿家喜欢的花花草草,也没有什么物什——简陋。
他觉着自己这师妹缺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说不上来。
赵源问:“师兄这几日怎不练剑了?”
小卓师兄的刻苦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他在最寒冷的时候,着单衣,在风雪里挥剑。每一剑,若不破开风势,便不做数。
年复一年,即是修炼到如今的层次。
他也依然保留这这种最简单的练习。
“简单不意味着就真的容易。”
小卓师兄说:“遇着些瓶颈,便停下思索。没有必要时时刻刻如同赶骡子,走的太急太紧,会崴到脚。”
“师兄可以同我说说么?”
小卓师兄心想没有什么好瞒着的,赵源倒是也许也会遇着这样的瓶颈,说出来也许有些益处。他道:“我近日练那回川剑,有一点苦苦思而不得。”
“回川逆折,意在剑招变化归一,可我变换七七四十九种剑势……也做不到合一。剑招是散的,如何去达到合一呢?”
他捻动手串。
“什么是合一?”
赵源看他,捡起一根木头,“师兄觉着这是剑吗?”
小卓师兄皱眉:“修为低,自然不是。修为高者,飞花片叶皆可杀敌。”
他话音刚落,木头稍尖的一头却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什么时候?
他的剑气还没有聚起。
不过木头上没有杀气,赵源的脸色也平静如水。
小卓师兄散开正要凝起的罡气。
他微眯眼睛。
“这是何意?”
赵源说:“师兄方才没有提防,我手中若是真剑,师兄性命难保。”和修为无关,若是伤了要害,也是要死。
小卓师兄说:“你若手中有剑,刺入一分,便无法伤到。筑基有护体罡气,便是不外放,也是坚固堪比磐石。”
赵源说:“若我手中是件法器呢?”
小卓师兄说:“我死。”
好的时机,好的兵刃,还有好的剑手。
和境界无关。
小卓师兄眼睛亮起来,“你的意思是,和境界无关,也和剑招无关。”
赵源放下手,小卓师兄也归于平静。
他脑中那桎梏迎刃而解。
赵源的剑道天分比他想象的要高太多……
看来她说要去内门,也不是什么夸夸其谈。
赵源看一眼他的手,“师兄的珠子怎么少了一颗?”
他迟疑:“你如何看出?”
“原本有二十七颗,现在只剩二十六颗。”
她倒是心细如发……
小卓师兄苦笑说:“枚师弟和我切磋,倒是不小心切断这手串,有一颗实在寻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小卓师兄:我会直说我被锤了一顿吗?我也是面子的。╮( ??ω?? )╭
PS:是的,真的只是单纯被锤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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