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枚在给下了许诺之后,就没有再召过陆源了。不过倒是让他浑身轻松,有了更多的工夫去实施自己的计划——从雷云峡一役脱身。
第一步当然是达到赵枚定下的目标了,练气两层。这个目标说起来难也难,说不难也不算难,陆源知道该如何快速地达到。
他翻出了小画从白篍处求来的《练气卷》,这本书有些旧了,纸边微微泛黄发卷,看样子被翻阅过很多次。白篍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但是他的权限足够他从藏书阁借阅一些修炼书籍。
他心想,用完之后还是要亲自还给这位老朋友。
《练气卷》是大部分宗门提供给弟子们的基础修炼门法,起到固本培元,扩开筋脉的作用。百剑门,白云宗还有赵家,都用这样的门法,待到筑基之后,才会换成别的更高级的功法。
陆源自己也有一些罕见的门法,其中任何一卷,一旦流出,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可惜现阶段的他不能使用这些功法,即使他有更特殊的办法提早修炼,至少也要等到筋脉足够承受。
约莫是练气五层的样子。
两个月的时间达到练气两层,之后就不必在赵家眼皮子底下压制自己了。待到雷云峡一行结束,就能摆脱杂役身份。
·
清晨的光晕染开在云层上,穿过那些雕龙绘凤的朱红楼阁和竹丛,投进一座黑瓦大屋,照亮屋内人的脸庞。
照的雪白。
她维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均匀吐息,胸口微微起伏,双目合上。
她的周身流动一些难以察觉的气流,轻灵游动,相互穿梭。
她的面色不算健康,皮肤青白,面颊削瘦,这个年纪脸上本来该有些肉的,可惜她脸上连一分多余的肉都没有。
这是长期折磨的结果。
筋脉脆弱,五脏六腑虚弱。
陆源停下吐纳,睁开双眼,抬头,看向窗外的庭院。小画她们把洗干净的衣服晾起来,然后冲他挥了挥手。
“小雀姐,今天演武场有比试,要去看看吗?”
陆源说:“是哪些人呢?”
“二少爷和洛少爷。”小画答。
像这样比试的风气是赵家暗暗支持的,点到即止,既可以激起年轻一辈的好胜心,又可以相互之间交流,从而发现自己的不足,何乐而不为?
那赵二少爷是排行第二的嫡子,天赋虽不如赵枚之流,可比之寻常人又要好上许多。陆源前世和此人接触不算多,因而不甚了解。
至于洛少爷,赵洛,赵家最受宠的庶子,平日和赵枚那家伙混在一起,欺男霸女,阴险狡诈。
这两个家伙怎么会打起来?平日里绝沾不到边的两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纠纷?
也许是和赵枚有关系……
陆源说:“那我们便一同去看看。”
演武场在赵家西面的一片空地上,平日人不多,只不过今天下午倒是颇为拥挤,下面围了些人。有其他房的少爷小姐们带着丫鬟小厮看热闹,也有些掌事和药师们。
少爷小姐们不愿意和下等仆役们挤在一起,便登上阁楼吃些茶,悠闲地等待着。
药师们更是自视甚高,他们斥骂那些挤来的杂役,目光里净是嫌弃。不过他们的身份的确比杂役高上许多,只要他们突破了一定境界,就能成为正式的丹师,介时到任何一个寻常家族都能成为座上宾。
这群半老不小的药师里站了个格外出挑的年轻人,眉峰端方,容颜俊美。他身穿药师的白色长袍,背上绣着暗红色丹炉图案,目光淡淡投注在演武台上。
他的目光太淡了,瞳色也淡,隐约间让人觉着一股心不在焉的感觉。
明明是在看某样事物,可是对于他而言看或者不看区别不大。
他身旁的中年药师正在斥骂一名身体枯瘦的奴役,起因是那奴役踩到了他的衣角。
白篍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吵,便淡淡扫了一眼。中年药师闭了嘴,如同受惊的鹌鹑。
可是白篍是个很温和的家伙,至少他表现的是那样。他温和地弯下腰,脸上带上一抹温和的笑意,然后温和地扶起刚刚被训斥的奴役。
“没有关系,洗干净就好了,今天没有必要不高兴。”
奴役猛烈点头,“是的,是的。”
“如果他找你麻烦的话,你便和我说吧。”白篍没有看向中年药师,对方的脊背已然浮起了一层冷汗。
奴役又点点头,在白篍松开手之后,跌跌撞撞地跑开了。过了一会儿,白篍听到他说:“白先生真是个好人!”
白篍想,他的确是个好人。
某种意义上的好人,又宽容又正直。
他没有再想别的事情,专心地盯着台面。期间有旁系的少爷请他上去一同看看,白篍婉拒了,理由是这样看更清楚一些。
他知道这些家伙请他上去别有目的,毕竟药房掌事的接班人,可谓是前途无量。白篍不喜欢这样的名头,即使那些家伙看着他的眼睛发亮,他也觉得,差太远了……
他并不想这样的处境。
他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他并不甘心拘束在一个小小的赵家。
紧接着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白篍感到有什么人踩到了自己的袍角。刚刚那男人被踩到了之后白篍能宽容,可是轮到自己了……当然……也能宽容。
白篍回头去看,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当然指的是她身上普普通通的灵力了,微薄到近乎于无。
女孩梳了辫子,头发干枯,脸色也很白,看样子刚刚受过什么伤,元气不足。白篍习惯性地去看她的眼睛,黑白分明。
完全没有病态。
可是突兀的,他觉得那双眼睛里投注出来的光就像野狼。那种强壮凶悍的猛兽,生命力顽强,用锋利的牙齿和指爪去撕裂猎物的喉咙。
……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在一瞬间被撕开无数次了,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道让他颤抖的目光已经消失掉了,他松口气,又觉得有些遗憾。
取而代之的是懵懂无知的双眼,和大部分孩童一样。白篍有些觉得刚刚一瞬间投注出来的目光是错觉了。
“白先生吗?”女孩说话老秋气横的,可是看上去只像是故作模样。
白篍愣了愣,“是。你是?”
“白先生可以叫我小雀。”她说,“要和我打一个赌吗?”
“什么赌?”白篍都兴致被勾起了了,他觉得面前这丫头的胆子大极了,居然这样跑来和他说话。要知道,即使是那些族内子弟,见到他也要退让三分。
“赌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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