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栖云峰,江绫就把小美从银珠里取了出来。
它沉睡了个把月时间, 刚一出来, 身边便有灵气萦绕, 眼看着是要突破的模样。
灵兽都要突破三阶了, 江绫也多出些危机感——上次本想跟它签下契约,谁知临时出现那样的意外,若是修为再提不上去, 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当它主人了。
索性如今修为已至筑基, 储物袋里的青冥草也该发挥作用了。
江绫给庄野传了信儿, 亭中踱步片刻, 终于等到他人来。
明明已经一年半载没见, 于修真者却如一瞬, 庄野落了地, 十分熟稔地问:“江师妹, 叫我来有何事?总不会是要叙旧的吧。”
“想叙旧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庄师兄得先帮我办件事。”江绫笑道。
庄野失笑摇头:“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你前几年让我赚了那么大一笔灵石, 也算是改了我的运气,不管要帮什么忙,说来就是了。”
江绫闻言看了他几眼, 才发现他身上穿戴都很不凡, 可他当初虽去了苍凛峰,拜的师父却只是个普通金丹,哪能有这样的待遇?
庄野瞧见她神色, 没等她问,就得意的扬起下巴道:“当初我靠你赚了五千灵石,就去妙隐峰靠着人情买了大批丹药符篆,因为买的多,师兄师姐给我便宜不少。接着我又到兴合坊去,靠着比铺子里略低两枚的价格,把东西卖给散修,硬生生多赚了近千块灵石。”
“那些铺子本想找我麻烦,但兴合坊归属两仪宗管辖,连巡管人员都是咱们直系师兄,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在外面摆摊。来回跑了两年,我的储物袋丰盈不少,最近刚把妙隐峰的部分材料揽下来,放到宗门外收购,可比风吹日晒的出去摆摊轻松多了。”
“厉害啊庄师兄。”江绫惊讶地叹了一声,又话锋一转,“你整日忙着赚灵石,七杀剑谱练到几重了?”
庄野一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练到一重了,虽不出挑,也勉强没有垫底……说起来,你要我帮什么忙?”
江绫笑着摇摇头,没再消遣他,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请求:“我手上有个东西,需要炼制成丹药,不过没有相熟的炼丹师。庄师兄跟妙隐峰的人相熟,不置可否为我引荐一位?”
“行啊。”庄野点点头,“大概是几品的丹药?”
玄冥丹书里有记载,江绫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品的。”
“三……”庄野看着她的手指,眼睛都瞪圆了,“三品?这种品阶的丹药,普通弟子可是炼不出来,修为至少得金丹期啊!”
不过想想也是,筑基修士用的丹药几乎都是二品,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峰主弟子补给丰厚,江绫若想要二品丹药,直接去买就行了,根本不用找他打听。
庄野拧眉思索片刻,捶掌道:“这样,我去帮你打听打听,若有长老愿意出手最好,若是没有,我也爱莫能助了。”
“你那个是什么材料?”
江绫道了声谢,笑眼弯弯地说,“青冥草。”
“青冥草?”庄野摇摇头,“没听过,但炼丹师总该知道的。不过金丹长老眼光高,也不容易请,若是能请到,江师妹可要做好出血的打算。”
跟修为比起来,身外之物算什么,江绫摆了摆手:“无妨,既然出了力,人家要报酬也是应该的。庄师兄能帮我请到人,我就感激不尽了。”
辞别后回到栖云峰,小美正被一团浓郁的灵气裹着,红色花瓣伸展开,两片大叶子鲜翠欲滴,绿的像经年翡翠。
江绫手一挥,在屋子周围布下禁制,便走出门去。
师兄师姐的屋里都没人,有只白狐在树上窝着,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瞥她一眼,惫懒地趴下。
江绫正忍不住想把它抓下来,峰顶忽然有道声音传过来:“阿绫,上来。”
头皮凉了凉,江绫迈着僵硬的步子爬到峰顶。
容离这个师父其实不常管她,对此她十分喜闻乐见,但一旦要面对他,她就不大乐意。
厉害的元婴修士她不是没见过,比如苍凛峰的云青崖,云罩峰的穗芙仙子,都是跟容离同等修为的。
但面对这两人时,江绫虽会被他们的修为震慑,心里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但容离不一样。
江绫每往上,眉心就皱紧一点。
她总觉得容离不简单,让人捉摸不透。
面对她的异火,黑曜,甚至谢眉妩身上的冰魄寒晶时,他从没暴露出半点贪心好奇,就算是元婴修士,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点。
是人都该有弱点,尤其修真界这样弱肉强食的环境,但在他身上,她一点都看不到。
江绫不喜欢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
她不是土著,对待师徒关系也没有那种奉师如父的忠心。无论是龙钟客,还是容离,在她的心里,都只不过是帮过她的修真界前辈,就算目前是师徒,未来关系也不一定稳固。
她愿意报答他们,但绝对不会消除掉自己的戒备心。
确切的说,她不会对任何人消除掉自己的戒备心。
容离的木屋正敞开着门,江绫进去,看见他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垂眸拨了拨玉盏的盖子,身前水心月和温博明正低头站着,面色看不分明。
见江绫进来,容离将玉盏扣在桌上,抬眸看她:“青云城发生了何事,你详细讲一遍。”
他淡淡看向水心月,手指从杯盖上轻轻抚过,顿住:“就从三个金丹落败,巨魔回青云城开始讲。”
江绫终于知道师兄师姐为什么低着头了。
当时水心月失了分寸,要是直接冲出去,说不定会把命都丢掉,这显然不符合容离的授徒理念,她不敢讲。
温博明不知道这桩事,想必帮水心月说过话,但看这异常寡淡的表情,肯定没什么成效。
江绫……用的手段太过特殊,她怕把自己的银珠空间暴露出来,又不想当面‘背叛’水心月,于是也跟着埋下脑袋,半句话没说。
不过容离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银珠空间,会起歹心吗?
好奇害死猫,这险江绫不敢冒,她闭紧嘴巴。
见三人都垂着脑袋不吭声,容离忽然冷嘲的笑了一声,吓得三人眼睛瞪起来,更不敢抬头。
他开口了,还是淡淡的冷,听不出情绪:“你们两个做的好榜样。”
这话显然说的是温博明和水心月。
温博明瞄了眼面不改色垂着头的江绫,唇角抿了抿,一向完美的表情有些龟裂,水心月攥了攥拳,牙根咬着,侧脸的皮肤都开始颤动。
“江绫。”容离淡声道,“寒潭……”
话还没说完,水心月忽然抬起头开口了:“师父,剩下的事,我说。”
她低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师兄被梦魔魇了,差点被巨魔带走,我……怕他出事,就想出去救他,被师妹拦住了。后面我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在魔族的阵营里,魔族已经被尽数斩杀……”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用,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
声音尽时,容离又问她:“为何不顾后果冲出去。”
水心月咬唇,面色忽地红了,声音更小:“担心则乱……”
“很好。”容离淡淡的说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浅,却带着沉沉的威压,“担心别人,可以把自己的命都丢掉。”
“师兄不是别人。”水心月额头冒着汗说,“他不一样……”
话没说完,她忽然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惨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江绫屏住呼吸,不敢看容离的脸色。
“江绫。”
容离忽然喊到她。
江绫抽起脸皮,闷声应下:“徒弟在。”
他淡淡说:“区区一个筑基修士,敢在元婴修士面前隐瞒实情,若碰上其他人,你就没命了。”
这会儿江绫忽然想到了水心月那句‘师兄不一样’,但很明显,她这么说的话,后果会很惨烈。
她不吭声。
“我本以为,你会是三人成就里最高的一个,如此看来,是高估你了。”
声音仍旧浅淡,没骂人,却一下子让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江绫入门最晚,被他当成成就最高的一个,其他两人难过就罢了,临了还要说一句高估,岂不是骂他们三个都是废物?
江绫大概也能猜出他不悦的点,闷了一下,缩头乌龟当不下去了,克制地抬头道:“师父,师姐护着师兄你不高兴,我护着师姐你也不高兴,那倘若有一天再碰上这种情况,需要我为你隐瞒一些事情的时候呢?我照实跟对方说了,你会高兴吗?”
温博明和水心月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都愣了,一边生怯,一边等着容离回答。
容离眉梢一抬,似乎终于有所触动,他手指扣了扣桌面,看着她说:“那你就要好好想想该如何从……”顿了一下,“元婴修士手底下逃生。”
言下之意,不说,得罪问话的元婴修士,不是逃命就是死。
说了,得罪他这个元婴修士,一样会被追杀,不是逃命就是死。
江绫头一次听说这种师父,震惊的看着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又垂下脑袋说:“师父说得有理,徒儿受教了。”
有理个屁。
草泥马。
所以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师父这种东西,果然完全靠不住。
容离看向她,淡淡道:“他们也罢,你既然杀了自己的亲人,就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感情靠得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能听出失望。
江绫抿了抿唇。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请假没更新,一觉醒来我追的文也没更新,啊,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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