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再次亲眼见到红头罩,我一看到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又从地狱里被人拉了出来,搁在了安全线那一头。我不是故意哭的,至少不是有意让他难堪。感情这东西复杂得很,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觉得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满腹委屈又全都涌出来了,反正看到他,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晚上我不会横死街头了。
红头罩看上去吓坏了,我是说,不是那种害怕的吓坏,而是不知所措的吓坏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往前迈了一步,下一秒却又把那只脚重新收回去,好像跟前有什么令他无比恐惧的事情似的。我头一次知道红头罩也会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模样,看上去居然和一般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转过身去,我还以为他要走,赶紧用脏兮兮的手背抹了一把脸。
“你别走,”我又紧张起来,想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角,但我发现他离我太远了,比我目测的距离还要远。我怕自己手上的灰尘弄脏他的外套,那只手在空中尴尬的抖了一下,又被我收了回来。
“求你了。”我说。
“没这个打算。”他转过身来,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并没有看到我伸出去的手。
我猜他正透过头罩上面那两只闪闪发光的白色的东西大概是眼睛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身上原本穿着一条挺漂亮的白裙子,估计现在沾上了不少灰尘和脏东西,怪可惜的。他的视线往下移了一点儿,我低下头把两条腿往回缩了缩,不想让他看到我膝盖上的伤口。
天这么黑,他可能看不清。我舔了一下嘴唇,自欺欺人的想。
果然是自欺欺人,所以他看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猜他把视线固定在了我的膝盖上,语气加重了一点儿,就像是在训斥人一样。我仿佛能想象出来他头罩底下的表情,大概是皱着眉,或许眼睛还会眯起来。他没允许我走神太久,径直向前迈了一步。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不过他看上去丝毫没有需要那个回答的意思。
“能站起来吗”他停在距离我一臂之隔的距离外,语气好像很不耐烦,但还是耐心地弯下腰扶住了我的手肘。我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他的手用劲儿站起来。膝盖上的伤口被布料蹭到了,那种针扎似的疼钻进我的脑子里,我咬住嘴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顺便扭过头去,企图不让他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样子。
天啊,他的力气真大,提溜我就跟提溜只猫似的。
我不合时宜的想。
我跟着他漫无目的的走了半个街口,我印象中这里好像是一个荒废的老公园,但时隔太久,我有点儿记不清了。这期间我几乎就是在靠着他走路,可小半个成年人的体重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人出声,好像我是空气似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站在了这条街上的一家洗衣店门口。
敢在哥谭开店的人都是勇士,因为天知道什么时候或许隔三差五他们的店就会遭到意外,抢劫还算是好的,倒霉一点的话,整条街都会被炸个干净。勇士们大约都很惜命,这个时间段除了酒吧和酒店之外,这条街上的霓虹灯牌几乎一个都不再亮起来了。
红头罩先生无比顺手的推开门走了进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是老板呢。我犹豫着站在门口,脑内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样不好吧”
“你不用管这些。”他没理会我的纠结,把我推进屋里,头也不回的就开始忙自己手头的事。
“但是”
我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就这样闯进别人的店里。红头罩大概是被我问烦了,一边打开一盏角落里的台灯,一边回答“我认识这家店的老板,你满意了吧”
“哦。”我放下一点心来,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一下,接着马上就适应了。
就着灯光,我望着他熟稔的拉开桌子后头的抽屉,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什么。屋子里面的光线很暗,几乎和黑着灯没有区别。再怎么说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让自己的店灯火通明,那简直就像是在给犯罪分子群发自己的地址,顺便说欢迎你们来找我的麻烦。还有我的眼睛刚哭过,眼皮肿了起来,酸涩的特别难受,这让我更难对眼前的东西做出辨认了。
他指挥我坐到靠墙的那张沙发上,我乖乖的照做了。他走到我面前,那袋东西被递了过来,我愣了一下,刚想伸手接,他却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重新把手收了回去,然后随意的从旁边扯了一把椅子过来,摆在了我的对面,椅背差一点儿就撞上了我的膝盖。
我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红头罩伸出腿跨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打开了包装袋。我这才看清楚里面装的是绷带、消毒棉,还有大概是酒精、或是什么医用伤口消毒水之类的东西。他示意我把脚踩在椅子座位下面的横杠上,然后撕开了白色的包装袋。药水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疼得我一个机灵,拼尽了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腿抽回去。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吓人,只剩下药棉涂在皮肤上留下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我用力的把手握拳,想要以此抑制住呼痛的想法,指甲刺在手心里,感觉格外微妙。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讲讲吧我还在等着听故事呢。”
我回忆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或许他提起这事是想让我转移注意力,但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就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我我租的房子被炸了、押金也拿不回来了,”我低下头吸了一下鼻子,像做错了事一样掰着手指头,“行李被人抢走了,还摔倒磕破了手跟膝盖。”
我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又像断了线一样滚下来,砸在裙子上。一想到熬过这个晚上,明天或许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我,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一哭红头罩就又坐立不安起来,他“啧”了一声,透过头罩的声音像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你怎么这么能哭”
他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肩膀似乎都塌下去了一点儿。我看着眼前那个红彤彤的头罩上映着我的倒影,那里面的我被光线折射出一种扭曲的样子,看上去狼狈之中还带着一丝滑稽。虽然红头罩说起话来语气很凶,我却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甚至还想看看他藏在那颗难看的头罩底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的好奇心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旺盛过。
然而好奇归好奇,这种事情我也就只敢在心底想想而已。我又觉得或许还是别看到他的脸才好,毕竟我这辈子最倒霉和最糟糕的两次经历都让他碰上了,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要不隔着头罩见面的话,那该有多尴尬啊。
“为什么我总是能在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你”
我问他。
“那只能证明我的运气比你更糟,小姐。”
他说。
其实还有一句话是不是我只能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见到你
但我错过了机会,没能问出口。
他是个擅长给人处理伤口的家伙,这是我自己的观察结果。两只膝盖都被他缠上了细细密密的绷带,做得特别熟练,一看就知道是做过了无数次类似的行动。或许他是为自己包扎的时候练习了太多次,又或许是他经常帮助身边的人这样做,不管哪种听上去都太不美好了。
我把腿放下去,又按照他的意思,把两只手摊开了递给他。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布娃娃,又或者是忽然变成了只有三岁的小朋友。
他的手套被脱下来放在了一边,我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忘记了疼痛。
那是两只骨节分明的漂亮的手,很大,连指甲的形状都特别好看。我的手其实一点儿也不算小,但他的手指比我的还要长出一个指节,或许更多。手指划过我的手心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指尖粗糙的茧。他的手很温暖,而我的却一直都是冷的,常年如此,即使是正值最热的盛夏。还有手背上被暗淡的光晕模糊掉的大大小小的伤疤,它们格外碍眼,配不上这双漂亮的手。
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吗我模糊的想。
我盯着他的手,梦游一般不受控制的咕哝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手顿了一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没有回答我,我无比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好像触碰到了禁区。我不敢再出声了,安安静静的闭上嘴,生怕自己再多说错一个字儿。
空气就这样凝结起来,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可能是心有余悸,可这种情绪好像又解释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重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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