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010  崴脚

    上官瑶抬眸，看着桌案上素白瓶内的梅花枝条，皓腕轻抬，忍不住摸了摸红梅枝蔓，赞叹道：“这朵红梅开得，倒是极为妖艳，清絮，帮我准备纸墨。”

    清絮忙不迭去将纸墨放到书桌上摆好，清雁把架子上的瓶子捧到桌前放下。

    上官瑶走到桌前，拿起毛笔细细描绘，一枝清雅的红梅跃然纸上，虽寥寥数笔，却栩栩如生，把红梅的娇俏入了画。

    清雁凑身看了过去，赞叹不已，清絮捧着素白瓶子，又放回架子上，笑盈盈道：“小姐，周公子倒是是个有心人！”

    上官瑶愣了神，手腕抖了抖，笔尖一划，墨汁渲染开来。

    清雁心疼道：“可惜了这副红梅图。”

    上官瑶却是神思飘忽，周怀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絮忙不迭过来把画收拾好，又捧着水盆过来，伺候上官瑶净了手。

    上官瑶捏着素白的锦帕把指尖一一擦拭干净，又拿起毛笔，对着架子上的红梅，细细勾画。

    她虽是在作画，心却愈发沉郁，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疑惑。

    这一次，她足足画了一个时辰，直到暮霭沉沉，天色漆黑，这画才收了笔。

    有下人禀告道：“小姐，老夫人让您去清禅院一起用晚饭。”

    上官瑶把笔搁下，吩咐清雁道：“等这画干透了，帮我收好。”

    清雁应声道：“是，奴婢记下了。”

    上官瑶这才又重新换了件浅紫素雅的襦裙，接过清絮递过来的雪裘披上，由着清絮在前面打着灯笼，沿着青石板路径，往清禅院方向而去。

    一进门，老夫人就拉住孙女的手，笑盈盈道：“瑶儿，你过来了，外面冷吗？看你的手都冻红了。”

    上官瑶凑近到祖母身畔，笑了笑：“瑶儿这是天生手脚冰凉，不过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老夫人脸上闪过无奈：“你呀！就是太贴心了，赶明儿再请个大夫来府上给你瞧瞧，总要把你这个陈年的老毛病给治愈了。”

    上官菱凑到老夫人怀里，开始撒娇道：“祖母，你光疼姐姐，可别把菱儿给忘了！”

    这话说得醋气冲冲，老夫人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指头在她白皙光滑的额头上轻轻一戳：“你呀！就是不让我省心，还不快吃饭！”

    老夫人却是笑着拉着孙女的手在她身旁坐下，一边一个。

    上官瑶笑着在祖母左手边坐下，抬眸瞥见旁边熟悉的身影，略微愣了楞。

    老夫人指着周怀渊道：“怀渊这孩子，以后和咱们一起用饭便是，我们家也没什么规矩，大家一起吃饭还热闹。”

    老太爷知道她是犯了老毛病，没有说话。

    平日里就老太爷、老夫人和上官菱三人用饭，这桌子虽不是特别大，也算够用。

    如今又凭空添了两人，一时之间，就略微显得有点儿小了。

    上官瑶略微抬臂，就差点儿碰到周怀渊的左胳膊，一顿饭下来，心惊胆战得，反复没有吃上几口饭。

    周怀渊却是觉得心满意足至极，他微微抬眸，就能看见上官瑶的脸颊，近在咫尺的，是她的臂弯，身边是她淡淡的香气，极为令人沉醉。

    真是恨不得生生世世都能如此这般，让人不想离去。

    不过即便是周怀渊再不舍，这顿饭终究还是会吃完。

    饭罢，侍女们为他们上了一杯清茶。

    上官瑶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就从椅子上起身：“祖父，祖母，天色已晚，瑶儿就先回清风轩了。”

    老太爷含笑地点了点头。

    周怀渊也起身行礼道：“山长，怀渊也该回去了。”

    转身，他冲着上官瑶勾了勾唇角：“我们，不如一起。”

    上官瑶看着眼前的少年，澄明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期待，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心下微动，瞬间又止住了心神，扬声道：“菱儿，要不我们一起走？”

    上官菱应声道：“好呀，姐姐。”

    老太爷抚了抚胡须，笑呵呵道：“菱儿，你今日还差篇大字，在这边写完再走，省得又偷懒！”

    上官菱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姐姐你先回去吧，待我写了大字再回去。”

    上官瑶含笑地点了点头，掀开厚厚的帘子出了门。

    周怀渊紧跟其后，也出了门。

    月色如水，小径外白雪堆积，路面滑得很，更不要说寒风凛冽，清絮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地在前面照路，上官瑶和周怀渊慢慢地在后面走。

    一不小心，上官瑶脚下一歪，差点儿就要摔倒。

    “小心！”

    周怀渊上前一步，直接揽住她的腰肢，扶住了她下落的身子，站稳后，低垂眼睑看着她，关切道：“你没事吧？”

    上官瑶摇了摇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眸，若有所思。

    “脚呢？还能走吗？”

    上官瑶略微动了动脚，眉头微蹙，忍住了惊呼的疼意。

    周怀渊看她的表情，明白了，他俯身，轻轻在她的右脚捏了几下，询问道：“是这儿疼吗？”

    上官瑶眼里差点儿冒泪珠子，太疼了，但她还是拼命忍住，微微颔首：“是。”

    周怀渊下了结论：“那应该脚腕扭到了，现在你的右脚不能用力，我扶着你回去吧？”

    其实，周怀渊更想说的是，他把她抱回去。

    可他不敢说，只能退而求其次，说让他扶着她回去。

    上官瑶拒绝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让清絮扶着我就行。”

    清絮愁眉苦脸道：“小姐，若是清絮扶着您，这谁来提灯笼呢？”

    也是，这黑漆漆的夜晚，若是没有了打灯笼的人，估计她们两人都回不去了。

    况且清絮这纤弱的身子，估计也扶不了她多久。

    若是再让清絮去叫府里的婆子过来，这大冷的天儿，又是要耽搁许久。

    最后，上官瑶只好抿了抿嘴道：“那有劳周公子了！”

    周怀渊没有半分迟疑，直接扶住了她的身子：“没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近在咫尺的女子淡淡香气，让周怀渊有些沉迷，幸好是外面天黑，灯笼光晕昏黄，没让人瞧见他脸颊的红晕。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上官瑶也是有几分不自在。

    前世的时候，她从未与男子距离这般近，近得能让她看清周怀渊耳垂上的红晕。

    待到了清风轩门口，齐齐松了口气。

    清雁小跑着从里面出来，看着上官瑶，关切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上官瑶还没开口，周怀渊就淡淡道：“上官小姐她扭伤了脚，你快去叫大夫过来。”

    清雁忙不迭地抢过清絮手里的灯笼，急匆匆跑了出去：“奴婢马上把大夫叫过来。”

    本来想让清雁把她扶进屋，却不想这丫头竟然直接撂下她这个主子，自己跑了出去。

    上官瑶只好由着周怀渊扶着她进了屋子，躺在床榻上。

    这一晚，周怀渊拎着从清风轩借来的灯笼，脸颊上带着止不住的微笑，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回了静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