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蜚有些尴尬, 起身行礼, 插科打诨道:“阿嬷莫怪, 实在是妙儿姐姐太过貌美, 把我迷晃神了, 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
今日是赵新淮家小女儿赵妙英出门子,蜚蜚一家来随礼。
赵新淮搬到东都之后便连连高升, 两年前就任兵部左侍郎,此番喜宴, 不少达官贵人都有到场。
这种场合, 蜚蜚最不适应,颇有些意兴阑珊,饮了几杯桂花酒, 差点儿就睡着了。
“你啊,也就这张嘴还管用些,”老太太慈祥地笑笑,说道,“方才你梁姨母夸你可爱, 问你可有心上人,想帮你做媒呢, 还不快谢谢梁姨母。”
蜚蜚一愣,说媒?梁姨母这是有多喜欢她, 竟要在这种场合与她说媒。
瞧见妹妹不可思议的表情,甚是讨喜,阿柔便没有说话, 只笑着看她的热闹。
“这个……多谢梁姨母,只不过……”蜚蜚在熟悉的人面前皮的很,唯独害怕招架这种不熟但又无比热心肠的长辈。
于是连忙看向阿柔,用眼神向她求助。
“只不过——”阿柔接收到她的讯号,也站起身来,知书达理地向梁姨母解释道,“妹妹年纪尚小,爹娘又心疼她,要求不免繁缛了些。”
特意加重了繁缛两个字。
“十五也不小啦,可以先定下来嘛,”众官眷帮腔道,“东都那么多青年才俊,总有合适的不是?”
梁氏于是接茬儿道:“今日江夫人不在,颇有些遗憾。姨母这儿有许多适龄青年的消息,待整理一番,便登门与你母亲商议,定给你们姐妹俩都寻着顶好的亲事,如何?”
蜚蜚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假笑,一句“不行”险些脱口而出。
梁氏的夫家官职不高,丈夫是沬州城防军参将,但她娘家乃是皇商。大哥是江淮两地的巡盐御史,十分富裕,与许多达官贵人素有来往。
据听说,梁氏生平一大爱好便是与人做媒,一来是真的想要成人之美,二来便是要借登门议亲之便,结交各官眷。
在场的女眷就没有谁能摆脱她骚扰的,嘴上客气一下还不算,非得带了名帖到别人家里去。
关键她结交的也都是些小门小户,所谓“青年才俊”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因此,人虽热心,风评却一般。
蜚蜚和阿柔姐妹俩之前不常参加这种场合,柏秋更是从来不去,眼下,便是梁氏头一回见这两个丫头。
老太太听见了,才故意叫蜚蜚起来,好让姐妹俩当面回绝了她,免得她日后纠缠,再传出些有的没的,不好看。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但眼下都是自家人,柔儿便直说了。”阿柔笑笑,“妹妹年纪还小,未考虑过此事,而我对未来的夫婿要求又比较高,如此一来,免不了要让姨母费心呢。”
梁氏顺势说道:“左一个繁缛,有一个要求高,柔儿忒会考验姨母。”
“梁夫人头一回见阿柔,有所不知。”赵新淮的正妻谢氏说道,“阿柔才貌双绝,理应挑剔些。”
“自然,自然,”熟识些的官眷便说道,“小小年纪,医术便超凡绝伦,上回朱大人家的三女儿,就是柔儿姑娘给治好的,旁的大夫都说是绝症呢!”
又有人接话说:“岂止是医术高超?做生意也是一门好手,算账比咱们这些掌家的要麻溜多了。”
“不止做生意厉害,读书也好,我家那二郎与柔儿姑娘是同窗,”另有人补充,“先生拿她作的文章做范例呢,我儿成日在家背诵,边背边感慨。反正我是听不懂,可我儿说,文采堪称一绝。”
众人纷纷打趣她:“那你家二郎,莫不是有啥想法?”
“有想法又如何?”那人大大方方道,“柔儿姑娘这般文采,咱们家可求之不得呢。”
梁氏一听,脸色讪讪。这些人家中都比她强出许多,对阿柔都赞赏有加,她手上那些,自然就拿不出手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越说越离谱,阿柔只得出言打断她们:“各位谬赞了,承蒙师长庇荫而已。”
“梁姨母。”阿柔故意点她的名,“那咱们便在家中恭候您的大驾了。”
梁氏哪里还敢招惹她?就刚刚众人说些条件,若不是商贾出身,怕是想找皇亲国戚呢!她还是别去触这个眉头了,免得里外不是人。
“柔儿姑娘客气了。”梁氏干笑道,“若有好的,定给你们留意着。”
这就怂了?
蜚蜚忍着笑意,看向主座的老太太和谢氏。
对上老太太调笑的眼神,立马姿态端正地坐好,端着酒杯示意要敬她。
老太太的表情更嫌弃了。
两家搬来东都之后,住得极近,往来更甚从前,老太太也算是看着她俩长大的,情谊自是不一般。
老人家觉得蜚蜚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人不省心——别看她长得可爱,竟是个小酒鬼!
偏偏酒量还不好,沾杯就脸红。
“少喝些。”阿柔将她酒杯收起来,“桂花酿虽酸甜可口,但后劲儿大着呢。”
蜚蜚望着姐姐,神色有些茫然。她一喝酒就特别乖,似乎是反应慢,看人的时候极为专注。
加上酒量不好,通常只喝一点点,并未大醉过。
“好了,再喝一杯,最后一杯啊。”阿柔拿她没办法,给她斟了一杯,便将酒壶和酒杯都收走了,“你文章还没写呢,我下午有事儿,不会帮你的。”
“什么事啊?”抓着姐姐的袖子,好奇,“我能去吗?”
阿柔循循善诱:“你去了,文章谁写?”
“不醉写啊。”蜚蜚理直气壮,“文声也行,但文声字写得太好看了,不像我的笔迹,夫子会认出来的。”
不醉是她的丫鬟,刚开始认字儿,别说写文章了,句子都认不全。
文声是二哥的书童,写的一手好书法,常被蜚蜚抓来写作业。
“啊,我想到个好办法,”小丫头竖起右手食指,兴高采烈道,“让文声做好了文章,由不醉誊一遍,不就好了?”
点点头,越想越满意:“顺便还能让文声教不醉多认几个字。”
“为了玩你还真的什么都想的出来。”阿柔推她额头一下,“我这可是要紧事。”
蜚蜚捂着脑袋,大眼睛望着她。
什么都还没说呢,阿柔就心软了,拿她没办法似的:“好好好,带你去,真是个小烦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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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后,老太太回去休息,谢氏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姐妹俩便率先退场。
回家之后,发现二哥和三哥也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看书。
蜚蜚便去抓文声给她写文章,同时把不醉留下,交代好之后,与阿柔一起换上男装,上街去了。
东都乃六朝古都,文化底蕴浓厚。加上气候宜人,冬暖夏凉,许多文坛大儒都在此地居住。
学子们若想成绩更上一层楼,又进不得太学,便会来此地拜师。
日积月累,文玩行业十分火爆,走在街上,遍地都是书画铺和古玩店。
尤其北区的扬帆街,更是文人斗诗作乐的好去处。
而文人交际,饮食酒水是免不了的。
江家来东都之后,经过数月的考察,江敬武敏锐地发现,若想生意长盛不衰,需从饮食方向出发,于是投钱开了个小酒馆。
八年过去,小酒馆连开三家,半月前,更是在扬帆街开了本地最大的客栈。
江家的铺子很好认,倒不是说口味有多独特,而是名字有趣。
说起来,这名字还是蜚蜚玩笑时取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被阿爹采用。
——沬州城繁华,各式各样的铺子都有,江敬武便想着从外观上着手,最好能让人眼前一亮,从而选择他们家。
这样一来,铺名自然万分重要。可他文采也有限,想了许久都不称心。
蜚蜚见阿爹成天愁眉苦脸,便说:“不就是一间小酒馆吗?想来想去的,干脆就叫:‘一间小酒馆’。”
差点儿没给众人笑趴下。
江敬武听了,却突然来了灵感,觉得甚是可行。当即找了赵新淮题字,赵新淮却觉得“一间小酒馆”实在太过随意,便给改成了“有间小酒馆”。
后来,江敬武给阿柔开了间药铺练手,也是想不出好名字,干脆就沿袭了小酒馆的优良传统,叫有间药铺。
期间还盘了茶铺、成衣铺、书铺……发现这个名字竟然都能用上!
沬州城的人原本并没有回事儿,后来江家店铺开的多了,连着几家铺子都叫有间这个、有间那个,居然成了当地的一大特色。
逢外地来的,当地人就喜欢以此开玩笑,一来二去的,江家店铺的名声越来越大。
每每接待外地的朋友,更是会故意闹着与他们说:“前面有间小酒馆,很是不错,咱们过去,边吃边聊。”
对方若是问:“哪一间?”
那人就会恶作剧得逞似的,连说:“就那间啊,有间小酒馆。”
对方越是摸不着头脑,他便越是觉得高兴。
一传十,十传百,江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江敬武便托人,到官府专门记了名,并特意用紫檀木可门匾,以作为江家的标识。
这样一来,就算别人眼馋、想学他们,也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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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还没说,咱们到底去做什么?”蜚蜚拿着串糖葫芦,跟阿柔一起往西区的赤焰街走去。
赤焰街一路都是打铁、卖铁器的,习武之人多在西区居住,因此,西区治安最好。
毕竟,三两个蟊贼根本打不过此地居民,就算打得过,也会被人拔刀相助。
故而,当铺、赌坊、钱庄也在此处。
“前两日,我盘了个铺子。”阿柔拿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摇着,眼下刚四月份,也不嫌冷。
“来看铺子的?”蜚蜚脚步一顿,忿忿地咬糖葫芦,“没意思,我以为有好玩的呢。”
阿柔笑笑,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铺子?”
这几年,药铺盈利不少,爹娘都有劝她扩张的想法,阿柔却并未着手去做。眼下盘了个新铺子,但爹娘都不知道,想必不是药铺。
“不知道。”蜚蜚摇摇头,“莫不是打铁铺?”
阿柔摇摇扇子:“差不多罢,快到了,马上就能知道。”
说着,脚步轻快地走过去。
没想到,刚一拐弯,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厉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主子是什么身份?想同我家主子喝茶,下辈子罢!”
说着,“唰”的拔开剑,便打了起来!
好玩的来了!
蜚蜚连忙冒头过去看,却让阿柔扯了回来,姐妹俩暗中观察。
只见不远处,四五个大汉围着两个着男装的姑娘,其中一个姑娘手持宝剑,耍的凌厉潇洒。
然而,没什么用,根本打不过四个人。
被围住的另一个姑娘,身材娇小,面容白皙,红唇大眼甚是好看。
蜚蜚咬下一粒糖葫芦,与姐姐对视一眼。很显然,这是在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呐!
不是说赤焰街治安好吗?这种事儿没人管?
眼看着舞剑的姑娘被制住,另三个人要上手擒大美人的时候,蜚蜚忍无可忍地将手里的半串糖葫芦扔了上去。
正巧砸中其中一人的脑袋。
蜚蜚连忙躲到墙后面。
那人糊了一脑门子的糖浆,顿时气急败坏,嚷道:“谁干的?给我出来!”
“姐姐,你去报官,此处我来顶着!”蜚蜚将山楂种子吐掉,豪情万丈地要冲出去。
阿柔手一伸,扯着她的衣领把孩子拽回来。
摇着扇子从容地从墙后走出去了。
她身材高挑清瘦,脖颈纤长,此时,穿一身浅色的男装,故意把肩背垫宽了些,眉毛也做了调整。
看起来,比那两个只换个发型,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的姑娘像男人多了。
扇子一摇,那叫一个衣袂飘飘、玉树临风。
“都说赤焰街治安最好,今日一见,似乎有些名不副实。”阿柔望着带头那人,“在下姓江,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四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她一起打趴下。
“少管闲事。”那人极不配合,当即要押那两个姑娘离开。
执剑的少女当即挣扎起来,看着阿柔,祈求道:“少侠救命,我不要紧,我家主子可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那种地方?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光天化日,她们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官兵来啦!”蜚蜚在墙后面大喊,“快跑呀!”
本以为那几人会害怕,岂料四人面面相觑,却说:“别喊了,官兵是咱们叫的。”
蜚蜚的:“???”
“这两人来咱们赌场大闹一场,不过是请她们去衙门喝杯茶,说一说缘由,赔赔银子。”带头那人苦恼道,“她们竟把咱们兄弟给打了!”
阿柔:“……”
“打扰。”阿柔有些尴尬地抱了抱拳,喊蜚蜚,“行了,咱们走罢。”
两人要去的地方,离赌坊不远,就在这几个打手身后。是以,要到目的地,就得从他们身边经过。
蜚蜚刚刚拿糖葫芦扔了别人,此刻也是歉疚不已,不停朝那人干笑。
就在他们要路过几人的时候,红唇大眼的美人儿突然对阿柔说:“我不能去衙门,求公子救我。”
“为何不能去衙门?莫不是惯犯,有案底!”几人忿忿道,“不管你什么身份,弄坏了东西就得赔!”
阿柔回身瞧了她一眼,不禁愣住。
她家铺子多,对各方面都多多少少有所了解。粗略看去,此人衣着甚是华贵,衣服上纹样是京都流行的高端款式,头上的玉簪更是价值连城!
就连执剑的那位,说是下人,但光是那把剑,就比他们两间赌坊还要贵!只可惜,剑术太差,竟连个赌坊打手都不敌。
——这两个人,确实不方便去衙门。
“她们欠你们多少钱?”阿柔摇摇扇子,风流倜傥,“我出了。”
打手们对视一眼,说道:“五十两。”
五十两?!
蜚蜚捂着心口,五十两够买多少糖葫芦的?
持剑那人也不服地大嚷道:“明明是你们出老千,我们都输了三百两了!”
“那是你技不如人,赌的起输不起!”打手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丝毫不惧。
“十两。”阿柔拿出荷包,将钱扔给他们接着,“不愿意就算了。”
去衙门还要打点,算下来不一定能拿到十两呢,有人白给钱,他们还能省事,何乐而不为?
“人归你们了。”打手们将两人放开。
阿柔头也不回地打算离开。
蜚蜚心疼坏了,那可是十两银子!姐姐平素最是爱钱,眼下怎会如此大方?
“江公子留步!”大美人追上来,“多谢公子相救,敢问江公子大名是?……”
阿柔没有说话,面色清冷地瞧着她,一副“你有事吗?”的表情,看起来酷劲十足。
蜚蜚却在偷笑,姐姐才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而是她的名字太过女儿家了,一说就要露馅。
“江钿。”阿柔冒用了三哥的名头,“在下还有事,二位请便。”
说完,转身行至旁边挂着灯笼的大门处,大步走进去。
蜚蜚朝两人一抱拳,连忙跟上。
那两人在她们身后走了几步,来到门前,抬头去看门匾。
“有间镖局?”持剑的女子震惊道,“什么怪名字?”
“灵芝,不得无礼。”红唇大眼的美人儿娇羞地托着脸,憧憬地念着,“有间镖局——江钿。江钿……”
-
蜚蜚跟着姐姐进了门,才发现里面十分宽敞,中间一个巨大的天井,两边放着许多武器,刀枪剑戟什么都有。
里面更是传来武斗的响动。
“谁在干嘛?”蜚蜚睁大眼睛,来了兴趣,“咱们来看打架的吗?”
阿柔摇摇折扇:“差不多,镖局三日后开张,今日,便是让他们竞选镖头和总镖头。”
“怎么竞选?”蜚蜚眼睛都亮了。
“镖头可不单单是看谁能打。”阿柔道,“眼下,咱们镖局除了管家和厨娘,镖师共十三人,昨日已发了文试的卷子,卷子所考范围涉及方方面面。”
说着,两人已来到前厅,阿柔继续解释道:“今日便来看他们武试。”
“三个镖头,一个总镖头。”阿柔说道,“文武双全者优胜。”
前厅正切磋的镖师们便停下动作,朝姐妹俩行礼问好。管家也上前来,将众人昨日的文试卷子递给她。
“开始罢。”阿柔言简意赅道。
镖师们便到搭好的比武台上,两两比试,点到为此。一轮结束后,优胜者再比,直到选出武艺最高的人。
同时,阿柔也在给他们的文试卷子打分、排名,直至日暮西沉,众镖师才比试完。
蜚蜚坐在椅子上,目不暇接地看着众人打斗,时不时拍手叫好。
阿柔批好卷子,见她小孩儿心性,只不住摇头,觉得妹妹真是天真可爱。
最后,武试的前四名诞生,综合文试排名,选了李大海做总镖头,三日后,押送开张以来的第一趟镖到碧波郡。
李大海赢了比试,又得了生意,提出要请整个镖局喝酒。
“两位公子若不嫌弃我等,便请同咱们一道儿,图个热闹。”李大海十分热情。
“好啊。”蜚蜚一听有酒喝,当即就同意了。
阿柔却扯住她的后领,不让她去:“家里还有事儿,恐怕要辜负总镖头美意了。你们只管喝个痛快,让管家记我账上就行。”
镖局众人虽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但总觉得这个东家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太好说话。若真跟他们一起去了,可能双方都不自在。
不去也好。
她身边那个小公子倒是挺好玩儿的,镖师暗暗讨论,就是瞧着有点二。
“咱们真不去啊?”蜚蜚被姐姐拎着走,撒娇道,“我就喝一点点,两杯就行,我又不贪……”
“不行。”阿柔铁面无私。
蜚蜚不高兴了,绞着手指控诉姐姐:“你今天还救了两个姑娘呢。”
“救姑娘和你喝酒有什么关系?”阿柔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十两!”蜚蜚十指交错在一起,比了个“十”,“够我喝多少坛酒的?”
阿柔完全拿她没办法,却又不想让这个小酒鬼多喝,就哄她:“阿爹有个酒窖,你知道的罢?等入夜了,我带你去喝个够。”
“真的?”蜚蜚不太相信她。
“自然是真的。”拿扇子点点她的小脑袋,“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如果你敢骗我。”蜚蜚捏起小拳头,“我就亲自去找梁姨母,说你看上了隔壁吴老三,让她给你说亲!”
吴老三祖上蒙阴,家大业大,只可惜吃喝嫖赌,妾室一大堆,正经姑娘根本不敢嫁他,三十多了都没娶到正妻。
嫁给他?蜚蜚够狠。
姐妹俩说说笑笑回了家,赶紧换了身衣服,到饭厅与家人一起吃晚饭。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
“何事如此高兴。”姐妹俩进去,发现一家人均已就坐,只等她们两个到场。
柏秋耳朵已经大好了,见到她们两个,便嗔道:“一下午不见人,上哪儿野去了?”
“看人打架。”蜚蜚视线盯着阿爹面前的酒壶,小馋猫似的问,“阿爹今日吃的可是汾酒?”
江敬武故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做出享受的表情来,与她说:“是啊!香醇甘苦,回味悠长,实在是好酒。”
“真的吗?”蜚蜚连忙跑到他身边。
江敬武却逗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还“啊”了一声:“自然是真的,可惜,你喝不着。”
蜚蜚:“……”
“你们都欺负我。”蜚蜚说,“等大哥回来了,让他带我去喝。”
本也只是一说,岂料,柏秋却说:“正说着呢,今日收到了你大哥的来信,按信上的时间算,半月后便能到东都。”
“大哥要回来?没哄我罢!”蜚蜚和阿柔对视一眼,都欢喜的很。
担心是怕阿娘唬她们玩儿,忙把信要过来读,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要回来,这才放心。
“总算要回来了,”阿柔也激动的很,猜测道,“只是回来探亲吗?还是有任务?”
话一说,爹娘还没回答,阿木和阿森就在旁边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一个个的不听话,一大把年纪了不议亲,还不容你大哥孝顺了?”柏秋打了就近的二儿子一下,说道,“我让他回来相亲!不行吗?”
一想到大哥在外面风风雨雨、征战沙场,八年都没回来一次,最终却败给了阿娘的无敌催婚术。
连阿柔和蜚蜚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对了对了,信上没有写,”笑过后,蜚蜚连忙问,“此番,阿瑾回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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