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014章我自己穿(修改)

    从他们吵架开始,江敬武就在等,没想到两人会撕扯这么长时间。开门看到老四嘴角和胸前都是血,也给吓了一跳。

    还没来的及问他怎么了,江敬全就扯着他往外走。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丢了什么东西,但应该是让大虎拿走了,咱们这就去追。”江敬全有气无力的,“二哥你放心,等找到那个小崽子,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江敬武却一把拦住他:“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找?把他可能去的地方告诉我就行。”

    江敬全愧疚得要死,可他没办法,刚刚那口血喷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是一副飘忽的状态,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但他们实在做了太多对不起二房的事情,他宁愿二哥生气,也不想看到他继续迁就自己。

    “大虎他实在是不听话,我担心他不肯跟你回来。”江敬全道。

    江敬武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毕竟也是我侄儿,同他动手,你不会心疼罢?”

    “尽管教训。”江敬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回来我也不能饶他!现在还小,或许有救,若时间长了,怕是要成大祸患。”

    他懂得这个道理,江敬武就放心了。

    “行,那你同我说就好。”他说,“要是连我的身手都拿不下他,你去了也没用。”

    江敬武还想坚持,但他的身体确实不允许。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悔恨难当的将大虎可能去的地方说了出来。

    一个,是县里的胡记当铺,另一个是刘家,还有一个比较难找,是在西营河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有许多专门做玉石、古玩交易的商铺。

    他早年认识一个叫老李的二道贩子,就是专门捯饬这些的,曾有些来往,大虎很有可能去找他了。

    “知道了。”江敬武记下,瞥了眼在门口等候的刘桂云,让他赶紧回去。

    江敬全叹气,转身的时候也瞧见了刘桂云,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没有多说什么,踉踉跄跄地回了北屋。

    刘桂云想要搀他,被他一把甩开了。

    江敬武没有过多停留,回屋跟柏秋说了声,之后,来到外间三兄弟的床前,打算把大儿子喊醒,带他一块去。

    因为阿木和阿林是双胞胎,闭着眼睛的时候长相基本分不出来,所以就挑了个睡相差的,伸手拍拍他的脸。

    “诶。”声音挺平静,“起来了。”

    小孩儿委委屈屈地睁眼:“唔?阿爹,这么快就天亮了?”

    他一出声儿,江敬武就知道拍错了,大手当即盖住他的眼睛:“乖,你在做梦。”

    “哦。”阿林哼唧一声,躺回了被子里。

    阿木:“……”

    “醒了就起来罢,别装了。”江敬武从衣架上扯了件外衣,扔给他,“带你玩儿去。”

    阿木冷脸坐起来,皱着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浓眉,无比嫌弃:“这是二弟的衣服。”

    江敬武摸了摸鼻子,又扯了一件,递过去。

    “这是三弟的。”阿木麻溜爬起来,“您歇会儿罢,我自己穿。”

    外面冷,冬日的夜间还会下霜,风都割脸。

    大虎早就出发了,担心赶不上,干脆到里正家借了匹马,父子俩披星戴月地出了门。

    -

    第二天一早,阿柔就惊醒了。

    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喊,声音还挺大。

    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并非平时起床的时辰,但她惦记着要还给宁大叔的东西,也睡不着,于是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蜚蜚还在睡,但帘子对面的哥哥们却是不知去向。

    “啊!——”

    凄厉的痛呼声,夹杂着哭嚎的动静,似乎是从北屋穿来的!

    开了门,声音就更清晰了,哥哥门正在门口张望着,阿林连外衣都没穿好,披着站在那儿,一副既害怕又好奇的表情。

    “怎么了?”阿柔戳戳他,小声问,“干嘛呀这是?”

    院子里此时不单单只有他们几个孩子。

    ——除了张氏,基本上每一房的人都在,就连刚会说话的胖丫都抱着三婶的小腿,睁着绿豆眼好奇地打量着北屋。

    声音的确是从四房传出来的,只是门关着,听不真切。

    “不知道。”阿林两只手揣在一起,“挺长时间的了,听着像是在打人,但又感觉不太对劲儿。”

    阿森学着他的模样,抖抖索索地挤到他跟前:“怎么说?”

    “下这么狠手,人都能给打死了。”他说,“四叔也舍不得……”表情呆了呆,不确定地补了句,“罢?”

    他说话声儿不小,大伙儿基本都听到了,不由慌了起来。

    三叔忙跑过去敲四房的门,故作镇定地喊他们:“老四,大早上的干嘛呢?开门。”

    半晌,没人搭理。

    坏了啊!

    大伙儿都急了,江敬全的性格他们了解,实诚,遇事儿不知道转弯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脾气也好,可这样的人若是真气急了,真保不准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四,开门听见没!”三叔招呼着人去喊张氏,“你不开我撞门了!”

    三婶飞快抱起胖丫,去敲堂屋的门。

    张氏还没起,她不敢大声,可江敬双踹门的声音震天响,张氏应该早就听见了才对。

    这样都不出来,显然就是不想管。

    “胖丫,喊你阿嬷起来。”陈小月晃晃怀里的小胖妞,胖妞郑重地一点头,卯着劲儿喊,“阿嬷!快起来呀,四叔要把四婶打死啦!”

    她一说完,四房的门“嚯”的一声拉开了,刘桂云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哭得不成人形。

    “大虎……救救大虎罢!”说完就跌坐在地上,一副绝望的神情。

    三叔连忙冲过去,一进门,就发现大虎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江敬全拿着荆条在那儿抽他。

    背上、腿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

    虽然刻意避开了要害,但大人这样吊着都会出事,何况一个小孩?

    三叔又气,又后怕,上去夺了他手里的荆条,狠狠打了他一拳,把他砸开:“你疯了是不是?”

    江敬全摔倒在地,瞬间卸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躺在地上,许久都没起来。

    三叔忙把大虎放下来,大房夫妻二人也赶来查看,一见孩子的惨样,都于心不忍,纷纷训斥江敬全:“你怎么能把孩子打成这样?!”

    “你们自己问他,干了什么。”江敬全有气无力地爬起来,虚软着腿,往外走。

    “老四,你干啥?!”大伯看他不对劲,不敢让他出去。

    江敬全路都走不稳,却倔强地说:“还能干啥?人心散了,家也要散了,全都是因为钱——不是要钱吗?我这就去挣!”

    “你别胡闹了。”大伯把他拦住,拉回北屋,不让他走。

    大伯母和三婶把大虎放到外间的床上,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虎把脸转到一边,不肯说。

    最后还是江敬全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原来,大虎知道昨儿二伯回来,肯定会带不少好东西,所以就在晚饭后到他们房间里翻找。

    蜚蜚在外间睡觉,他便把里间枕头下的玉佩和人参拿走了。

    刘桂云发现后其实劝了他,但他没听,坚持要把东西拿去卖了,好救他小舅。

    提到刘贵,刘桂云顿觉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大虎出去了。

    而昨日夜晚,江敬武和阿木骑马追到西营县,见当铺已经打烊,便转头去找老李,到西营河边的时候,刚好就碰见他们在交易。

    老李本也担心东西的来历,并不是很想和他一个孩子做买卖,见两人追来,自然就拒绝了他。

    而当地古玩城的消息都是互通的,老李若不收,其余人大概率也不会收。

    大虎就怒了,直接把人参扔地上踩烂了还不算,竟将玉佩扔到了一旁的西营河里!

    事发之后,江敬武也没打他,只捆了他的双手,让阿木把他送回来。

    本意是让阿木回来休息,但阿木担心阿爹一个人在那捞玉佩,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于是,把人送回来之后就立刻折回去了。

    “你们说说,他才多大点儿,就这样不学好,现在不打他,日后还了得?”江敬全捂着脸,当真是心力交瘁。

    他本就带着气,得知这小子竟做了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怒火中烧之下,竟把人吊起来狠抽!

    一开始,他并没有打太凶,只是想教训教训儿子,让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偷东西不对,拿去卖不对,事情败露之后,销毁东西更不对!

    ——且不说玉佩的价值,那人参可是要给蜚蜚治病的,他就这么不希望自己妹妹好?

    他若不把东西毁了,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可眼下呢?既没有拿到钱,又要赔东西,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可大虎坚决不肯认错,也不道歉。江敬全越打越上头,这才形成了方才的局面。

    至于刘桂云,她从一开始就在求情,江敬全不听她的,她就哭闹。她不敢去找其他人帮忙,因为她怕别人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

    也试过去抢江敬全手里的荆条,可不仅没抢到,反而被抽了好几下,哪里还敢再过去?

    幸好三叔冲进来阻止,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马上就要暴露在众人面前,赤;、裸裸地撕碎她所有的伪装和掩饰——在江家,她将再也抬不起头。

    “孩子嘛,你慢慢教他,长大了就懂事了。”大伯母心疼道,“大虎就是这样的倔脾气,越逼他越跟你唱反调。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只是不肯承认而已,你跟他置气,你也十岁吗?”

    江敬全咬着牙,一言不发。

    “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大伯给他倒了杯茶,安慰他,“你二哥不是记仇的人,回来给他认个错,大家还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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