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广播听了么?”
“咋没听呢, 你说这集资的事靠不靠谱啊,花那老多钱, 就给五十年居住权, 我咋想着这么不合算呢?”
“合算,当然合算, 你想啊,咱现在都四十多岁了,等五十年后骨灰都不知道扬哪去了, 你还管房子谁住?”
“那我死了不管, 我家孩子住哪啊?”
“你都死了还管你孩子住哪?那么大人了自己再赚呗, 养这么大了还管身后事啊。”
“老哥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是这么大一笔钱, 我得回家跟婆娘商量商量。”
“快去吧, 晚了都不知道有没有你名额了。”
“李哥,早上新帖那通告你看了么?我不太识字你给我叨咕叨咕呗。”
“你可问对人了, 我早上还真看了,说是咱厂盖楼那边招力工,计时算工, 咱们厂里轮不到班的都能报名,还能给亲戚报名呢。”
“还有这好事呢?一小时给多少工啊说了么?”
“那没说,应该是分干啥吧,你去工会那问问。”
“谢了李哥,我这就去问问,要真有这好事, 我得给我兄弟都报上名。”现在能多混一口饭吃,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们在说什么,我咋一句没听懂,这一大早出来变天了?”有人刚从夜班下班,出了车间听到路上的工友们议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发出疑问。
“兄弟刚下班啊,这不是昨儿开会说咱们林广播拉回来一批砖给厂里盖楼么,今早广播又接连播了不少好事,还贴了通告呢,你快去宣传栏那看看。”
“林广播?之前不是说她出差是打幌子么?这就真把砖买回来了?”
“那都是造谣的,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可别瞎说了。现在厂里都已经发通知了,让集资盖楼,给五十年居住权,这批住不上还建下一批。”
“这林广播这么有本事?这批砖之后还能运来?”
“可不是咋的,厂里既然发通知了就肯定是真的,快去看看吧。”
“看啥啊,不看了,我得回家拿钱去‘集资’去,现在家里挤死了,有楼住还不赶紧的?”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你家能拿得出来?”
“借借凑凑呗,住不上第一批总能凑到第二批吧。”
“这林广播真有本事啊,听说集资的事是她提议的。”
“有啥本事啊,净捣乱,要是不集资备不住我家还能选上名额,要是集资我家哪有那么多钱啊。”有人夸赞,自然有人抱怨。
先前问话的人不动声色的远离了这人,“厂里现在也没让你睡大马路啊,有个住的就行呗,人家掏了钱住几年好楼也是应该的。”
一大早的钢铁厂热热闹闹,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同样的事情,最后话题的中心都离不开‘盖楼’和‘林冉’。
“哇,冉冉,你听见了么,现在你成咱厂的名人了!”食堂里,姚珍珍端着饭盒坐到林冉对面,却发现林冉正看着自己侧后方的地方,“你在看什么?”
“那是文静么,突然扎个马尾辫我都没认出来。”姚珍珍顺着林冉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田文静正笑着跟人说话。
“她对面那是许主任在?她俩什么情况?”姚珍珍自打坐下就一个接一个问题,把正在思考的林冉思绪拽了回来。
林冉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小伙伴一眼,“你小点声,她们该听见了。”
姚珍珍吐了吐舌头,这食堂太吵了,她说话就不自觉大声,“诶?她俩过来了,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
这几个字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林冉面前,“冉冉你们来了怎么没喊我,还是许主任提醒我才看见你们。”
说着田文静就坐了下来,还邀请许世达一起坐下。
许世达跟两人打了招呼,坐在林冉旁边,打开饭盒安静吃饭,见他这么安静,田文静坐在他对面也不好意思多说。
田文静旁边的姚珍珍看气氛沉默,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诶冉冉,你给我们说说北京什么样呗,我没去过,可好奇了。”那可是首都啊!
“许主任也去过北京,许主任也给我们讲讲呗。”田文静突然抬头,有些期待的看着许世达。
许世达正在吃饭,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想了想,“我上次去都还是两年前了,听说首都变化很快,还是听林冉说说吧。”
皮球又被踢了回来,林冉简单的说了几件不轻不重的事情,“我出差也只是路过北京,就在那呆了一天,等到车票到时间就去赶车了,没怎么逛。要说跟咱这有什么不一样,我下车时候倒是有个新鲜事,他们那的招待所得等人家给分配,分哪就是哪,不能自己挑。”
“还有专门分配这个的部门呢?”姚珍珍听的认真,“那北京一定很大,像咱们县就一个招待所,要分也没的选。”
“他们一个区就比咱们县大了,招待所也多,我上次也是等着分配的,不过我忘记那招待所叫什么名字了。”许世达点了点头,认真科普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
“对,北京是挺大的,毕竟是首都嘛。路过百货大楼的时候我还进去瞧了瞧,里面的东西也比咱们这的大楼样式多,还有卖手表电视的,不过挺多都要外汇券。”
“那冉冉,你给我买那个直板机是在大楼买的么?”田文静突然提起昨天收到的礼物。
“什么直板机?”正听林冉介绍北京听的入迷,突然被田文静打岔,姚珍珍有些懵的问。
“你看我今天的发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田文静把脑袋后一根皮筋帮着的头发拽了过来,“昨天冉冉给我带了个直板机回来,插上电就能把头发拉直。我之前头发是什么样,许主任你应该还记得吧。”
田文静刚来上班的时候,被革委会盘问头发的事情,还是许世达出面解围的,被这么一提醒,许世达想起来了,“难怪今天看你有些不一样,我刚刚差点把你认成林冉。”
直马尾,拼色布拉吉,乍一看,确实和刚来钢铁厂的林冉有些相像,难怪刚刚姚珍珍觉得有些奇怪了。不过现在的林冉开始编起麻花辫,反而田文静扎起了马尾辫。
“哇,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你以前可是自来卷。那个直板机这么厉害能把头发变成直的?”只见过把头发烫弯,没见过拉直的,姚珍珍有些惊奇的摸了摸田文静的头发。
“一次性的,洗完了就会恢复原样,”田文静笑嘻嘻把头发收回来,“那直板机一看就不便宜,冉冉说送我的,我得好好珍惜着用。”
“奥对,你说礼物我想起来了,文静你最近有空么?帮我作身衣服呗,冉冉给我带了块可好看的布啦,我想做身新衣服。”姚珍珍想起来自己柜子里的布,转头问田文静。
“布?”田文静愣了下,昨天林冉出差回来时候她还见柜子里有块布料,等晚上收衣服的时候柜子里的布就不见了,她还以为是林冉收里面去了看不到,原来是送给珍珍了么?
“行,你要做什么样的,到时候告诉我,我给你裁了,不过得先给秀姨做,冉冉说要给秀姨做一身新衣裳。”珍珍还在等着她回答,田文静从愣神里回神,赶忙答应了下来。
“那先给秀姨做,我不急。”姚珍珍满眼都是高兴,北京不愧是首都,一下子能买到这么多布呢,“我也想去北京出差了。”
“会有机会的。”
大家打的都是二两饭,聊天再多,吃起来也不过一会儿时间,四个人刷过饭盒,一同往外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许世达停下脚步,“我那有两份报纸要整理下明早读,你来我办公室取下?”
这话明显是对广播员的林冉说的,虽然是问句,但工作的事林冉肯定不能推辞,于是告别小伙伴们,跟着许世达拐弯往办公室走去。
等姚珍珍两人走远,离办公室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许世达突然停下了脚步。
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林冉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许世达看了下左右没人,这才小声提醒林冉,“你这次立功回来,厂里关于你的谣言也都停止了。但是冉冉你得记着,你的姥姥姥爷也许并不希望你去找他们呢?所以希望这件事永远只是谣传。”
“我当然是去出差了。”林冉不知道许世达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虽然是小时候认识的关系,但林冉还是戒备,“再说,当初他们给姥姥姥爷带走,并没有告诉我们带到了哪里,我想找也不知道地方呀。”
“最好是这样,”许世达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林冉,心中翻转了很多想法,比如在信息不流通的时候,林冉如何提前知道东北砖厂有砖?要知道,林冉在东北可没有亲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林冉可能见到了她姥爷之前的学生,对方提供了便利。不过这些在林冉安全回来澄清谣言之后,都不重要了。
许世达的目光太有穿透性,林冉面上镇定,心里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许世达怎么知道原主的姥姥姥爷不希望家人去找呢?“你知道她们在哪?”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许世达想直接否认,但又不想欺骗林冉。许世达撇开了头,“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我没有被瞎说,我怎么可能写田文静喜欢男主呢!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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