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厂在建厂之初, 是只有一栋宿舍楼和三个车间的,后来慢慢发展, 又建了三个车间和一栋宿舍楼。
一二三车间和宿舍楼自成一排, 四五六车间和家属楼自成一排,两两平行。
林冉原来在宿舍住的时候, 去找刘秀只需要经过三车间,就能到达刘秀所在的二车间,而现在, 林冉需要绕过六车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夏天虽然快要过去, 但傍晚时分, 秋老虎的余温还是让人感到一丝燥热。
花费近一刻钟,林冉好不容易找到刘秀, “妈, 歇会儿吧,过来先吃个饭再弄。”
看到女儿过来, 还拎着饭盒形状的布包袱,刘秀讶异的从车床上跳了下来,“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妈一会儿就回去了。”
刘秀每次说的一会儿都是三小时起步,林冉习以为常,也不跟她争辩,“我做了晚饭带给你,快吃点再弄。”
女儿贴心,当妈的自然高兴, 刘秀从善如流坐下,接过林冉递过来的筷子,打开饭盒惊叹,“跟妈说实话,这都是你做的,不是食堂打的?”
虽然两个菜一起放进饭盒里没什么卖相,但不黑不糊闻起来也香,完全超出了刘秀对闺女手艺的期待值,她的印象里,前十年女儿没做过饭,乡下六年以林老太太的性格,也不可能让女儿摸锅铲。
“妈~你闺女这叫有天分,”面对刘秀的打趣,林冉催促,“你快尝尝。”
毕竟是女儿的第一次下厨,刘秀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怀了些小心,拿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随即眼前一亮,“我家冉冉真是有天分,妈妈还误会你是从食堂打的,你这做的可比食堂好吃多了。”
等吃到发糕的时候,刘秀更是有些惊艳,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江省人,口味本身就喜甜,像发糕这种面香中带了些微甜味的主食,简直是勾住了她的味蕾,加上精面粉掺在其中,软糯极了。
林冉一共带了两块发糕,刘秀吃过一口,就坚持把另一块塞给林冉吃掉,在母亲的心里,女儿就算吃过晚饭了,也得再多吃点,不然太瘦了不健康。
‘咕~咕咕~’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一声叫喊,林冉这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
办公室里总共就两个人,刘秀知道不是自己的声音,自然也就猜出女儿可能没吃晚饭就过来了,“你这孩子,怎么没吃就送来了,快吃点菜就着。”
说着,刘秀停了吃饭的动作,把筷子塞给林冉,想让女儿吃点菜,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大板块发糕放回了牛皮纸里,刘秀起身倒了杯水打算来个水饱。
“妈你吃你的,我吃完晚饭来的,这是在消化呢,不信你摸摸,独自鼓着呢,”林冉也是听到肚子叫唤,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的,但看刘秀想把饭都留给自己的样子,林冉只好谎称自己吃过了,反正她一会儿回家还是能吃到的,但刘秀要是不吃,很可能挺不到晚上下班回家。
“别别别,妈摸了发糕还没洗手呢,”刘秀不想把林冉的白衬衫抹上手印,赶紧收了回来,但也信了女儿吃完饭的话。
重新拿起筷子,刘秀坚持让林冉把发糕吃了。
知道刘秀不会真的摸她肚子,林冉笑眯眯的答应着吃下小半块发糕,她确实饿了。
等到陪着刘秀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林冉拎着收拾好的饭盒,告别刘秀,慢悠悠往家走去。
走着走着,林冉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钢铁厂的晚上是没有灯的,黑灯瞎火,林冉根本不敢回头,只能握着刘秀给的手电筒,加快脚步往前走。
里外套盒的铝饭盒,在林冉的加速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盖住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林冉总觉得身后的人没有离开。
有了这一出,林冉也不敢从小道抄近路了,只能绕远走大道,期望能碰到个人壮胆。
钢铁厂每天晚班是六点交接班,八点的晚上大家不是休息了就是已经在岗了,大马路上,林冉竟然没碰到一个人。
因为是刚搬进来没几天,很少走这条大道,林冉并不知道地砖铺的并不平整,于是一个踉跄,林冉‘啪叽’一下,直接跪摔在地上。
“嘶,”虽然穿着长裤,但摔倒时,林冉下意识用手撑在地上,手心大概是受了些伤,但更让林冉在意的是,身后人的靠近。
偷偷在空间里拿出电棍,林冉正要捡起旁边的手电筒,就感觉有人先她一步捡起了手电筒。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让林冉手指一抖,本来要按在电棍开关上的手指一个错位,按在了旁边的壳子上。
魏亦鸣的出现让林冉放松下来,这时候手掌心上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一路向上,直冲大脑,刺激的林冉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你是属猫的嘛,走路都没声的,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吓死她了,还以为是有坏人跟踪她呢,极度紧张又放松后,林冉没控制好情绪,冲魏亦鸣埋怨了一句。
带着鼻音的软哝声音让魏亦鸣一愣,手电筒的光线在地上晕开,小姑娘坐在地上捂着手掌,瞪着他的眼睛里还含着些许晶莹,直戳的魏亦鸣心窝一软,不自觉道歉,“抱歉,看到有人跌到就过来了,没来得及打招呼。”
其实魏亦鸣是看清了摔倒的人是谁才过来的,但他隐去没提。
态度良好的道歉,倒是让林冉顿了下,她听魏亦鸣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刚刚才来,那刚才她身后到底跟没跟人啊?
了解到魏亦鸣不是吓到自己的人,而是单纯过来帮忙,林冉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绞尽脑汁想要换个话题缓解下自己的尴尬。
“起来吧,别坐在地上了,凉,”以为她是疼的不敢动,魏亦鸣本想伸手拽她起来,但又不知道林冉伤到了哪里,只好蹲下身来查看,“脚踝看起来没事,膝盖疼么,伤到哪了?”
“没事没事,就是手心擦伤了点,”已经误会对方一次,再被这样关心,林冉更不好意思了,于是勉强靠膝盖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全程不敢用手借力。
把林冉的样子看在眼里,魏亦鸣识趣的没再多说,而是默默的拎起不远处被甩出去的饭盒包,把自己的手电筒拿出来按亮,“走吧,送你回去。”
不知是电量足还是电池多,他的手电筒比林冉的亮了不少。
手心已经不敢收拢,知道自己拎不了东西,加上刚刚身后的脚步声自己不会听错,林冉也不逞强自己,跟着魏亦鸣往家属楼走。
魏亦鸣在六车间,送自己到家属楼再回宿舍完全是绕路,到了门口,怕邻居听到,林冉小声道谢,“谢谢你啊,但是家里没人,就不请你进去喝杯水了。”
“嗯,”了解她的顾虑,魏亦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饭盒放在门口,然后把在楼下就关了的手电筒放到饭盒上,转身下楼了。
也不知道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但用完就过河拆桥的林冉还是有些不得劲,不过显然对方还把手电筒留下,不是生气的样子。
林冉没有喊魏亦鸣回来把手电筒拿走,要是在这事情上多纠结两句,那么不隔音的筒子楼里,最少得出来一半邻居看情况,到时候大家就算知道是因为自己受伤,也会误会两个人的关系。
五分钟的路程,林冉的手掌早就疼麻掉了,但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滋滋的疼。
按亮家里的灯,林冉把门口的饭盒连带着手电筒,轻轻踢进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忍着疼,林冉拿出空间里的医疗箱,给自己消了个毒,涂了药膏以后又缠上纱布,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法洗澡了,林冉直接选了被窝。
她这副样子,不适合等刘秀回家,不然刘秀看到她这双手,指不定又得心疼了。
把两只缠着纱布的手虚合的放在胸前,躺在床上,林冉强忍着针刺般细微的疼痛,昏昏沉沉终于睡了过去。
林冉知道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她觉得自己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梦到了和平饭店的餐厅里,盖尔说要给她拍照,于是她走到窗边摆姿势,结果从傻瓜相机里出来的相片却是两个人。
刚开始是黑乎乎的两团影子,给她吓的不轻,看到她害怕,盖尔就哈哈大笑。
然后相纸上的黑影慢慢清晰,像是添了彩墨,慢慢凝聚成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是自己,正倚着窗户笑盈盈,另一个竟然变成了魏亦鸣的模样,他在相纸里的模样没有自己清晰,但林冉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这个人是魏亦鸣。
可能已经半梦半醒的状态,林冉听到轻微的关门声,终于从光怪陆离的梦里醒了过来。
下意识揉了揉因为做梦而作痛的脑袋,林冉抽了口凉气‘嘶’,痛痛痛,她忘了她手上有伤了。
不过正是这股疼痛,让她瞬间把刚刚的梦忘记了大半,只依稀记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努力回想梦境,却发现越来越模糊,林冉只能隐约记得她好像梦到盖尔了。
奥对,盖尔!想到盖尔,林冉终于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
推算日子,日本那批设备应该已经开始从盖尔的地盘,往国内运送了吧?但是她好像忘了跟高厂长先通个气了。
但是这个事情要怎么开口才合适呢,想到这,林冉觉得没睡好觉的脑袋更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魏亦鸣:史上最惨男主是我了,好不容易媳妇做梦梦到我,本以为从此我可以拥有感情戏,没想到她醒来就把我忘记了,只记得梦里的那个野男人。
盖·野男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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