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已经过了人最多的时候, 林冉从仅剩的两个还开着的窗口,随便选了一个, 递了饭票要打饭。
“哟, 这不是咱们厂的大能人林冉么?这是哪阵风给你吹来了,家里有肉不吃, 跑食堂来吃我们这清汤寡水的饭菜?”窗口的大妈说话阴阳怪气,给林冉打菜的饭勺抖成了帕金森。
“那行,我不在这吃了, 你把饭票还我吧, ”林冉看了看大妈抖了半天都没打进饭盒里的菜, 想到刚刚对方喷出来肉眼可见的唾沫星,直接伸手把饭盒拿了回来, 又示意她把饭票还给自己。
本来只想过过嘴瘾的大妈愣住了, 饭票都交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大妈正想强行把菜倒进饭盒里, 却发现林冉速度比她还快的拿回了饭盒。
这回大妈的手是真的抖了起来,见林冉是认真的要回饭票,大妈脸色几经变换, 还是从围裙兜里把饭票甩给了林冉,“给给给给给,不吃你耽误我时间。”
大妈这个态度,林冉有些纳闷,自从她来钢铁厂,不是在出差, 就是和姚珍珍一起来的食堂,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来晚的时候,这个大妈林冉自认是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垂眸看了看这个窗口剩余的菜量,微微侧身看了看身后排队的零星几个人,林冉也不动怒,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您小点声,唾沫星子全崩菜里了。”
说完也不管大妈铁青的脸色,自顾端着饭盒往相隔不远的另一个走去。
另一个窗口打菜的是认识的高婶,刚刚林冉到食堂的时候这个窗口人很多,所以林冉选了另一个人少的窗口,耽误这么一会儿功夫,高婶的窗口已经没两个人。
很快轮到了林冉。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窗口里面没有隔断,高婶把刚刚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此时见林冉换到这个窗口打饭,一边盛菜,一边跟林冉透露,“老钱之前跟文静挺熟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今天人手不够,她就是临时来窗口帮忙的,平时你见不着她。”
林冉看着满满的饭盒,跟高婶笑了笑道谢,转身找了个不远的位置坐下。
面对着窗口坐下,林冉看着高婶面前排队的几个眼熟身影,对着空荡荡的窗口后的大妈,勾起唇笑了笑。
钱姓大妈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林冉,见到她对自己笑,气的饭勺抖快握不住了。刚刚她的窗口排了十几个人,一听说林冉说她唾沫星子喷到菜里,都不约而同的改换了隔壁窗口。
食堂的每个窗口都是等量饭菜,哪个窗口先卖完就能先休息,眼看着她的饭菜就剩十来份,马上就能去休息了,结果林冉一句话让窗口一下子空了下来。
厂子里的职工们,就算不是一个车间的也都多数认识,有后进来的人没听到林冉那句话,想要去钱大妈那里打菜,都被高婶这边排队的人喊了过来。
很快高婶的饭菜就打完,去后边刷起了盆子。
钱大妈看着不远处已经吃完饭,正在跟人聊天的林冉,咬了咬牙,有些后悔,刚刚如果不是一时嘴快得罪了人,现在先回后厨休息的就是她了。
刚刚都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又后悔得罪了人,林冉有多少本事,在厂里的认可度,看她刚刚一句话就把后面排队的人都恶心走了,就能看出来一些。但又一想自己一个后厨洗菜的,就算得罪了林冉,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又安心下来,要怪就怪林冉,田文静当初对林冉多好啊,又给带饭又给占座的,还是林冉的室友,结果对方不顾情面,直接把人弄离职了,忘恩负义不说,还连累她连个帮忙洗菜的人都没有了。
吃完饭还坐在原位的林冉,自然感受到了钱大妈灼热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对方只嘴上呛了她几句,她适度回击一句造成些影响也算扯平,对于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林冉从来没有穷追猛打的习惯。
“我刚刚去你办公室找你,你同事说你来食堂了,可算找到你了,”姚珍珍看起来像是紧赶过来的,呼吸里带了些急喘,咽了几口唾沫才换过来一些,“冉冉你听没听说,咱厂里现在又有关于你的不好传闻了。”
林冉挑了挑眉。
一看她的表情就是没听说,姚珍珍压低声音,“上次文静不是举报你贪了厂里的钱吗?这回不知道是谁又传,说上次不是污蔑你的,文静是你室友,她说的肯定有几分可信,你那次是心虚了才把文静弄出厂了。”
就算知道田文静的作为,两个人也还是管她叫‘文静’,这是一种习惯,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
林冉也知道上次把田文静赶走,是有些取巧的成分在,当时有魏亦鸣作证,让田文静解释不清直板机的来历,加上碰巧看过田文静写字,才堪堪计划通。但这事已经过去,田文静也没有回过厂子,按理说不应该被人重新提起。
下意识的,林冉抬头看向正在低头打饭的钱大妈,又收回了视线问好友,“上次我不是已经澄清了么,怎么又把这事翻出来了。”
那事之后厂里的财务部核实过林冉那次出差的所有明细,看到林冉差旅费的报销情况比别人少一块钱时,经常出差都按最高标准报销的人,要么夸林冉一声实在,要么说她一声傻,倒是没人真觉得林冉贪污了,这事也算是翻篇。
如今旧事重提,必然有所针对和图谋。
“他们都在传,说你家最近天天飘出来肉味儿,”姚珍珍气愤极了,为林冉打抱不平“他们说的太过分了,我是你邻居我都知道你家不是天天开伙的,家属楼上上下下那么多户人家,还能每次有肉味都按你头上!”
事实证明,还真能,以讹传讹,只会越来越夸张,谣言里,林冉不止贪了厂里的钱,还贪了厂里采购的大批肉类,仿佛没人见过林冉当初出差回来那个行李箱到底多大一样,而且那个行李箱装的还都是给大家伙捎带的东西。
说到肉味儿,林冉摸了摸鼻子,前两天刚下火车那天,她做开水白菜时,家里确实飘出了肉味儿,当时还听到有人嘀咕了。
后来做开水白菜瓢出来的肉沫也没浪费,第二天做了个肉沫小菜,应该还是有肉味儿飘出了。不得不感慨现在的人都是什么鼻子,连哪家飘出来的味儿都能闻出来。
“冉冉?冉冉?”姚珍珍见好友不说话在发呆,有些担忧的喊了两声。
林冉回神,安抚的对姚珍珍笑了笑,解释,“我在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林冉刚进钢铁厂的时候,因为当上广播员碍了别人的道,后来解决了;因为许世达的出现,碍了田文静的眼,这事也解决了;和魏亦鸣处对象是在北京,厂里除了姚珍珍和赵振华没人知道;前两天来过的林家奇是去上学,这么快传出谣言,应该也和他无关。
林冉筛选一番,没有得出结果。这次的谣言针对性明显,如果不是她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那就是跟刘秀有关了。
谣言到今天已经传到姚珍珍的耳朵里,说明至少酝酿了两天以上,时间正好和刘秀去报名七车间对上了。
想到刘秀行李里那些证书和奖状,对于有些人来说,确实是个挺大的阻碍。
分析了前因后果,林冉不自觉的呼了口气出来,虽然当初她是为了给妈妈补充营养,才做了两次带肉的菜,但归根结底,还是她不小心给人抓了把柄。
自己打出去的牌,说什么也要圆过去才是。
想到这,林冉起身,先把姚珍珍送到了门口,转身又进了食堂后厨。
“冉冉怎么来后厨了?”高婶吃完饭从休息室出来,恰好看到正往后厨走的林冉。
这丫头不会是来找老钱的吧?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但高婶潜意识里,林冉并不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人。
高婶的心思林冉全然不知,因为当场就报复了回去,加上之后和姚珍珍聊了些更有意义的话题,林冉早就把钱大妈的事忘到了脑后,“高婶,我有点事想找找大师傅,你知道他在哪么?”
“大师傅啊,”高婶松了口气,不是来找钱大妈的就行,也没瞎打听林冉找大师傅什么事,高婶热心的指了路,“呐,就那,上次你们泡木耳那屋,现在就大师傅一个人在那,要有事就赶快去,一会儿大家休息完了,又得忙着准备晚饭了。”
告别高婶,林冉抬步往后边的屋子走去,上次从东北运送粮食回来,因为木耳蘑菇的使用方法,林冉跟大师傅共事了一段时间,有了些交情,也就没人拦她进后厨的事。
钱大妈倒是看见了,但是其他师傅都没阻拦,她更是没立场多说。她现在还在担心林冉事后报复,此刻恨不得藏起来,让林冉注意不到自己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传谣的人:你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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