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冷笑, “这么好的人家三婶怎么不把春杏嫁过去,再不济还有大房的人呢, 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吧, 如果我没记错,二房可是跟林家断绝关系了的, 要不是你们直接把人抬到钢铁厂,逼着我们把人认下,今儿个可没资格躺在我家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提起林春杏, 张玉凤脸色带了几分怨气, 这怨气是冲着林冉的, “托你的福,春杏嫁了葛村长家, 要不是我家春杏嫁了个好人家, 你以为人家是怎么看上你的?”
虽然嘴上说着要让林冉感激,但实际什么情况, 只有张玉凤自己心里清楚,春杏在葛家过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自从那次小树林过后, 葛东强的心里就有些扭曲,以折磨林春杏为乐,加上那事儿是张玉凤找人发现的,葛东强对林家更是有怨气,别说帮扶,不打压都是因为不同村儿, 当然,这些张玉凤是不会告诉林冉的。
“这福气我可不敢要,上次三婶还威胁我,说要把我嫁给村里的二流子呢,这次不知道又是因为点什么把我卖了,”林冉撇嘴。
“什么二流子?这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刘秀气的声音发抖,林冉回来并未提过二流子的事情,所以刘秀这会儿听着感觉有些不对。
张玉凤赶紧否认,“没有的事,什么二流子,你别瞎说。”
刘秀却不理她,瞪了眼张玉凤,就转头问林冉,“冉冉,你来说。”
林冉当初没把这事告诉刘秀,一是没有真的给她嫁人,二是二流子后来进了监狱,没必要说出来让刘秀担心。
这会儿自己说漏了嘴,被刘秀听到追问,只好把当时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林冉犹豫了下,还是加了句,“那个二流子因为耍流氓被抓紧去的时候,说他跟三婶有一腿。”
“我撕了你的嘴,贱丫头闭嘴。”张玉凤脸色一变,叫嚣着扑了过来。
本来就被气的不轻的刘秀见状,下意识踹出一脚,把张玉凤踹倒,摔在了林奶奶身上。
“诶哟,”林奶奶被压的疼的叫唤了一声,她也想起来当初那出闹剧了,因为二流子的事,老三还跟媳妇闹过脾气,后来见两人和好了,她就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二流子瞎攀咬,如今再看张玉凤的反应,林奶奶心里咯噔咯噔的。
“你跟二流子到底什么关系?”林奶奶咬着牙问出口,心里最担心的是,孙子到底是不是林家的种?
张玉凤当然死不承认,“妈,你也看到了,他跟强子……我哪能跟他有关系啊。”
这个时候,姑爷的名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能失了老太太的心,而且家奇到底是谁的孩子,其实连她自己也分不出来。
林奶奶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觉得眼下应该一致对外,暂且搁下了这个问题。
林冉不停的给刘秀顺着气,“妈,没事,都过去了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别生气啦。”
刘秀最气的是自己,她本以为乡下安全,却没想到女儿竟然还经历过这事,她还没死呢,就能越过她给女儿定亲,定的还是那种人?
刘秀声音冷了下来,\"弟妹,你跟二流子有没有关系我不管,但林冉是我闺女,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再把手伸这么长,别怪我给你剁掉。\"
话里寒气冻的张玉凤一个哆嗦,不敢接话,只看向林奶奶,希望她拿个主意。
林奶奶胸口起伏了下,她听出刘秀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是警告张玉凤,更是警告她。
林奶奶:“林冉姓林,她首先是我林家的孙女,再是你刘秀的女儿,老二已经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改嫁,你个外姓人没资格插手我家的事情,这事,我说了算!”
林冉冷笑:“按您的话说,我爷爷死了,你这个外姓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嫁,老掺和我们林家的事干什么?我姓林,跟你可不是一个姓,我的婚事您可说了不算,要不您下去问问我爷爷同不同意这门婚事?”
“反正我不嫁,谁定的婚事,谁答应的,谁就嫁过去,奶奶您既然这么开放,老劝我妈改嫁,您不如给自己找一个,也省得满脑子都是嫁人。”
林奶奶脸色被噎的涨红,她在林家当了一辈子家,除开婆婆在的那几年,后来就是林爷爷也很少反驳她,如今让一个小辈再三顶嘴,还是句句扎心,林奶奶气的爆炸。
她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在以前守寡这么久都是能立贞节牌坊的人了,现在让林冉这么一说,好像她这么多年不甘寂寞一心改嫁似的、
要不是她现在不能动,非得把这房顶捅破了叫这母女俩看看她的厉害,林奶奶痛恨的锤了下自己没有知觉的下半身,她得治,她说什么都得把这瘫巴给治好了。
林冉态度坚定,张玉凤慌了神,捂着疼的不行的肚子,脱口而出,“你不嫁怎么行?人家就是觉得你在城里有工作才答应的啊。”
林冉似笑非笑,“三婶不是说人家看在春杏嫁的好的份上么?”
张玉凤讷讷,她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从前就不敢跟刘秀对着干,现在被踹了一脚,更是不敢上前,“你不嫁,你奶奶的医药费谁出?”
刘秀:“什么医药费?老太太住院的钱我不是交过了?”
张玉凤解释:“不是这次住院的医药费,是给老太太治中风的医药费,住院这几天,听人说省城有医院能治好老太太的病,咱们想去试试,人家说了,林冉嫁过去了,彩礼之外,还给老太太出医院费全包。”
刘秀听明白了些,反问,“这跟我女儿嫁人有什么关系?有钱就治,没钱就不治,靠卖孙女得来的医药费,用着不亏心?”
林奶奶瞪眼,“我养了这小兔崽子六年,现在我生病不能动了,眼看着有能治的地方,她牺牲一下怎么了?人家条件不差,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要不是那孩子脑子有些毛病,你以为能轮得到你家凑过去?别不知好歹。”
脑子有毛病。
刘秀身体都抖了起来,先是不学无术喜欢男人还和三弟妹有一腿的二流子,再是脑子有毛病但能出得起钱的傻子,女儿在林家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当初自己嫁进林家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她们这么恶心的嘴脸?是人心易变,还是她从来都没看懂过这家人?
奥不对,是有变化的,她家没落了,林家人的嘴脸就变了,林家老太太,一直是看人下菜碟的。
刘秀不说话,林奶奶也优哉游哉的躺着,张玉凤以为刘秀说不出话是在思考婚事,有些得意、又有些幸灾乐祸。
说起来,这家人还是她们在医院的时候碰到的,那天张玉凤从钢铁厂带饭过来,恰好撞到这家人,饭盒差点被那孩子撞的洒出来,对方赶忙道歉。
张玉凤本想得理不饶人,但看对方穿着打扮,都是好的,又咽了下去。
一来二去,和那妇人聊了几句,发现两人竟然是出自同一个村子,只是那妇人嫁人后家里人没了,就再没回村子。
他乡遇故知,自家孩子还差点撞翻了午饭,于是那家人又去病房探望了下老太太。两家都有病人,一个瘫痪,一个痴傻,很是有话题。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孩子的婚事,对方愁自家傻孩子的婚事,林奶奶看对方衣着不错,说自家也有孩子,她本来想的是林招娣,但怕对方瞧不上眼,于是提起了林冉,那丫头一旦不听话回乡下,就给她找个傻子,压压那气运,兴许老林家的气运就能回来不少。
对方不知道她打的这个主意,听说林冉是个在城里有正式工作的,起初不太相信,后来又觉得自家条件不差,自家儿子要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还轮不到对方来嫁呢。
于是双方聊的投机,就把这事定了下来,说是改名相看相看。再提起老太太的瘫痪时,又说领孩子去省城看病的时候,见过治疗好的案例,让老太太不如去省城检查检查。
老太太心动啊,她以前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被动,听说能治好恨不得现在就去省城,但是想到费用,又迟疑了。
“嗨,还提什么钱不钱的,这要是那丫头嫁过来,咱不都是一家人么,”这钱,自然她家来出。
林奶奶本来一门心思把林冉带回乡下,眼看没什么方法,又想给她嫁给傻子压压气运,顺便哪些彩礼,但现在竟然还有能给她治病不花自己钱的美事,老太太当即就要出院,打算回家把这事拍定下来。
要她说,林冉那丫头是个邪性的,她一进城风光起来,林家就落败,刚给她找个傻子压气运,治好自己身体的机遇就来了,这更坚定了老太太要治服林冉的决心。
于是早早出院,回到钢铁厂,忍着困意等刘秀下班。
刘秀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淡声道,“我不同意。”
林奶奶急了,威胁,“林冉不嫁过去,我去省城看病这医药费就得你们来掏。”
林冉挑眉,“凭什么?不说咱们分家了断绝关系了,我爸那份粮食给您当孝敬,咱们不欠你们的。再说就是没分家,自来这长辈的医药费,也该三家平分,大房三房出多少,我们出多少,就当替我那牺牲的爸爸尽孝,但可没有一家全掏的份儿。在乡下这六年我可是看着你怎么对大房二房家的,怎么现在你动不了了,人家就不管你了,我都替你心寒,养大的儿子孙子都白养了,早知道不如掐死。”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把你掐死,”林奶奶的声音从牙缝里传来,“守业是我儿子,他的东西盒盖给我,你是我孙女,只要你一天姓林,你就得管我”。
张玉凤添油加醋,“你的婚事能换回你奶奶的健康呢,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有方法却不治吧?说出去让人笑话的,亲孙女逼死奶奶了。”
刘秀:“医药费多少三家平摊,你们出多少我们出多少,叫人听见老太太的病要靠卖孙女来治,说出去才是笑话。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县城,不是到处都是可怜你的林家村,县城里的人都有脑子,是非黑白自由论断,你以为像你在林家村似的,哭哭就行?”
当初林奶奶之所以能把林冉闹走,是赶上了个尴尬的时候,刘家出事、林守业出事,一时之间没人敢帮刘秀说话,再加上林冉是林家血脉,被亲奶奶带回乡下也是情有可原。
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升职就能看出,她的污点已经过去,再加上林冉自己争气,对钢铁厂有多重要,无论是真心还是虚伪,这厂里的人是不可能任由林奶奶闹的。还是把林冉嫁给一个傻子。
林奶奶口不择言:“全家现在就你家最有钱,大房三房都快吃不上饭了,你还惦记他们那几个钱,我跟你说,这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跟大夫打听过了,我这病有什么最佳治疗期的,你要是耽误了我治疗,别怪我把你这钢铁厂的天给捅了,叫你不得消停。”
刘秀扯了扯嘴角,“那你就去闹,闹大了才好,闹大了就让革委会给你抓走,现在卖孙女可是重罪呢,到时候也不用我送你回乡下了,你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了,你这身体可能改造不了,那就蹲局子,到时候有牢饭吃,也不用担心大哥三弟他们没能力赡养了。”
闹啊,谁怕谁,不说她现在升职有话语权了,就是她之前谨小慎微的时候,也不过是为了给女儿谋求一个安稳,如今女儿都要被送进火坑嫁傻子了,她还怕闹?
手拉犁登过报纸、钢铁厂和省城的家属楼都建好了住了人、厂里现在食堂的大部分粮食、七车间的那些设备,哪个不是林冉的底气?厂里的领导们是傻了才会放弃林冉,任由林奶奶把人嫁给一个傻子,只有林奶奶看不清,还以为这天是六年前的天,刘秀和林冉也和六年前一样,受制于她。
张玉凤:“二嫂你这话说的,不就是……”
“起开,”刘秀一把推开挡路的张玉凤,抓着女儿的手就往对面屋走,累了一天,又跟老太太掰扯这么久,太累了,懒得搭理这些人。
关门前,还不忘撂下话,“要么消停在这里等到村里分粮,要么现在就滚回乡下,不信你就试试。”
这话她说的小声,只自家人能听见,这家属楼的隔音并不好,刚刚林奶奶的怒骂声早就被左邻右舍听了去,这也是刘秀为什么一直克制自己声音、又说了那么多狠话刺激林奶奶的原因,她得让邻居们听听,老太太是个多不要脸的人。
林奶奶哇的一声就哭嚎了起来,各种谩骂撒泼的对着刘秀,对面却不为所动,她骂的累了,在张玉凤的伺候下睡了过去,并且发了狠,明天说什么也得闹她一通。
林奶奶坚信刘秀是在故作镇定,毕竟六年前她是怎么把林冉带走的,她现在都还记得。
而对面的房间里,林冉正星星眼看着刘秀。
本来被气的不轻的刘秀看到女儿这样看她,火气消了不少,用力点了下她的脑门,“这么看我干什么,在乡下的那些委屈都挑着不重要的说,啊?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呢?还不从实招来。”
虽然气冲冲的话,林冉却感受到了关怀,依偎过去,林冉撒娇,“妈我看你刚刚好帅呀,咱以后就这么怼她!我跟你说哦,女儿现在长大了,以后你不是一个人,我不拖你后腿的,你要有底气一点,相信就是没了工作女儿也能养得起你,何况有女儿在,这工作肯定丢不了,就让她们去闹。至于之前在乡下的事情,真没什么啦,都过去了,我都想不起来啦。”
之前跟钟骨合作,林冉手里的存款早就过了五位数,就算是两个人被辞退,等过了两年,改革开放,做什么做不成?至于魏亦鸣和那些图纸,首先她得保证自己过得舒心,才能考虑那些不是?
听着女儿的话,刘秀的脸色缓和下来,拉着女儿进被窝睡觉,至于隔壁屋的谩骂声,权当做听不到,反正该丢的人早就丢完了,随她去吧。
白天工作一天已经很累,回家又是生气,又是吵架,刘秀累的很快睡了过去。
*
“苍天啊,大地啊,石景钢铁厂要活活把人逼死啦,刘秀,林冉,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东西,有钱不给我治病,还要把我送回乡下去,老娘把儿子养那么大,为了个女人去死就算了,生下个女儿也随了她那没良心的娘,资本家的做派!有没有人来管管了,要死人了啊!”
钢铁厂办公大楼前的空地上,一个打扮寒酸的妇人,跪伏在地,肩膀耸动,仿佛伤心到了极点。她的前面是一个老太太躺在木架子上,此刻正在扯着嘴哭嚎,刚刚的话就是出自她口。
这两个人正是林奶奶和张玉凤。
大楼前渐渐聚起了人堆,围着林奶奶指指点点,有先来从头听到尾的正在给后来没听见前面的人讲述。
“这不是前两天刚进厂里的那两个女的么?怎么没几天的功夫又闹腾上了?”
“谁知道了啊,也不知道刘工和林干事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亲戚。”
“林工当年是个好的,可惜了,歹竹出好笋,好笋没了,歹竹来闹了。”
“让让让让,”有几个戴着红袖标的人听到信儿,赶了过来,推开人群钻了进来。
“这怎么回事啊?这里不允许闹事知不知道,是不是想进去呆两天。”前面打头的人可不惯着地上的是女人还是老太太,开口就非常不客气。
林奶奶的哭声顿了一下,显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不是该先问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在这里哭?
不过林奶奶既然好意思再这里闹,自然不怕革委会几个人口头的几句话,她张了张嘴,继续哭嚎。
“谁闹事了?谁闹事了啊?也不知道你们钢铁厂怎么招了这么两个牲口玩意儿,连自己的亲奶奶都不管,我倒要找你们领导评评理,这样品行不孝的人,你们当初是怎么把人招进来的?还说什么破例招进来的?我呸,好好的一锅粥就这么被老鼠屎搅和坏了,我跟你说,同志,你可得好好调查调查,我可委屈死了我。”
破例招进来?几个红袖标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浮出一个人选。
林冉,林干事。
只有她是这几年唯一一个让厂里破例的人,但那可是上级部门的指令,上到省城的那种,怎么也和钢铁厂无关。再说了,自从林干事入厂,那办的那件大事不是踏踏实实为厂里职工考虑的实事,不说别的,光自己家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新宿舍楼,就得跟人家林干事说一声谢谢,要说林干事一家是老鼠屎,他们作为受益人,是怎么也不信的。
“我说老太太你先别顾着嚎,你得先说说事情来龙去脉,我们才好断定吧?”为首的年轻人给后面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叫他去喊人。这林干事的事儿他们可不敢轻易处理了,不说厂里领导同不同意,就是自家领导那也是不能同意的,没看上次检查林干事被举报贪污的那个同事,现在都已经不在革委会了,他们可不敢轻易在太岁头上动土。
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还是手里拿着本子胳膊带着袖标,像是个能管事儿的。林奶奶收了收嗓子,开始跟红袖标说,“就你们厂里的林冉和刘秀,我是不知道她俩哪个部门的,反正是你们厂里的,她们一个是我儿媳妇一个是我孙女,昨晚上我就是想让她们俩出钱给我治治病,就说要给我送回乡下去,这不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么?我倒要问问咱们各位厂领导,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红袖标有些听懂了,但还是要假装听不懂的问,“你先等会儿老太太,你慢点说,我记不过来,算了,我问你答吧,省得啰嗦。”
被他不客气的说啰嗦,林奶奶噎了噎,但到底不敢像是在林家村似的不管不顾,只鼻子里哼哼了下,“嗯,你问吧。”
“叫什么名字?”
“吴桂香。”
“年龄?住址?在厂里是干什么的?”
林奶奶傻眼,“我,我在厂里没职位。同志,你问这个跟我说的事也没关系啊?”
红袖标眼睛一瞪,“怎么没关系?不问清楚了我们怎么给你调查?再说了,这里是石景钢铁厂,你不是厂里员工你找我们厂的领导,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当领导都跟你一样闲,随叫随到的?”
红袖标眼神一转,指了指跪趴在地上显然在听戏的张玉凤,“还是说这个是钢铁厂的职工?”
红袖章有着多年从业经验,每次执行公务哪个不是撒泼打滚,什么阵仗没见过,此时面对林老太太的叫嚷,红袖章的气势更吓人,吓的林奶奶有问必答。
“不,不是,我,她,我俩是职工家属,对,职工家属。我儿子是林守业,六年前在你们厂里牺牲了,对对对,我儿子是烈士,你们不能因为我儿子死了就对我家见死不救啊,我儿子可是为了厂里牺牲的!”林奶奶越说越有底气。
红袖标愣了愣,他把这茬给忘记了,既然是林干事的奶奶,自然是当年牺牲的林工的妈妈,烈士的母亲来讨说法,这事儿确实一时半会儿还打发不了。
“既然是林工的母亲,那在这晒着干嘛快点找两个人,给人抬屋里说去啊,”红袖章使了个眼色,示意先把人弄走再说,到了屋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至少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林奶奶虽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她并不想去屋里,去了屋里还怎么把事情闹大,让刘秀娘俩认栽?她就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那两个贱蹄子的皮扒下来。
架子一被抬起来,老太太就开始剧烈挣扎,她的腿不能动,但一只手是可以动的,张牙舞爪的就要往地上挪。
张玉凤在旁边早就抬起头来,见到这个阵仗,尖叫一声扑了过来,“住手,你们要对我婆婆做什么,救命啊,杀人啦!”
两个抬着架子的人无奈只得把架子放回地上,回到红袖章身后。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聚着的人更多了,林奶奶选了个吃饭上工的好时机,大家看着还没到点,都忍不住停下来瞅瞅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热闹。
人群再一次被分开,林冉跟着许世达走了进来。
看见林冉过来,林奶奶来了劲儿。
“你个牲口东西,你还知道过来,你来的正好,就让厂领导评评理,让大家伙儿评评理,我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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