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玉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后推开别墅大门,门内灯火通明。
佣人李阿姨听到响动走过来,看到他,笑着接过他手上的书包:“少爷回来了。”
齐明玉点点头,换下鞋子,迈步走进别墅。
客厅里,齐咏志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咖啡。知道齐明玉回来了,也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看起文件来。
近几年,齐咏志的事业铺得越来越大,他本人也越有大老板的气势,威势愈发强盛,如果不是对他知之甚深的人,恐怕也会被他唬住。
齐明玉有些紧张地等着齐咏志说话,却不想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如往常一般无视了。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口气,他垂下眼,走过客厅上了二楼。
进了自己的房间,李阿姨跟着他的身后进来,将书包放到书桌上,笑道:“少爷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晚餐做好了,我便来叫你。”
齐明玉注意到她眼中的关心,心底流过一丝暖意,轻声应道:“嗯”
李阿姨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是别墅里待得最久的佣人,所以对齐明玉这对父子之间的感情了解得较多。虽然从表面上看来,是齐明玉这个儿子不愿意回家,当父亲的拿他没办法才让他住在外面,但是实际上,齐明玉对自己的父亲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个内向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导致父子俩关系有些僵硬。
等李阿姨离开后,齐明玉关上房门,进入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里,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齐明玉一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而每次回来,除了出去吃饭,便是窝在房里。房间里依旧是他走之前的模样,桌椅上没有灰尘,想必是李阿姨定期帮他打扫过。
齐咏志对齐明玉这个便宜儿子,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当初之所以起了收养齐明玉的念头,也是因为他怀疑齐明玉看到了他对齐学民动手。
哪怕没有什么证据,只要齐明玉同村里人说上那么两句嘴,那他这个外人便可能被村人捉起来,押送去警察局,毕竟那时候,齐家村里讨厌他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所以他是打算找个机会,暗中弄死这小崽子的。
但谁能想到这个小子这么识时务,只要提供学费,家里便什么事都不用他管。甚至还能在必要时刻配合他表演‘父慈子孝’,帮他赢来好名声。
既然如此,先放这小子一马,等他哪天腻烦了,再扔也不迟。
齐明玉从楼上下来,便看到齐咏志已经坐到了餐桌旁,手指敲着桌面,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明玉顿了顿,选择了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等下吃完了,就和我出去一趟,”齐咏志开口道,这话是通知不是商量,也就只有这时候他才会拿正眼瞧这个儿子,“今晚老酒楼有一场私人拍卖会,你到时候看看有什么值得入手的。”
私人拍卖会,齐明玉了然,应该又是古董拍卖。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古玩界则是最为暴利的行业,看他楼起看他楼塌都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一行骗局多,唯有圈子内百年世家主持的私人拍卖会,才最为可靠,而老酒楼则是行内数一数二的大家,哪怕不去宣传,也有无数收藏家想尽办法要去弄一张入门券。
齐咏志花钱一向都是大手大脚的,即便是躲在齐家村的那些年,也是住的村里最好的楼房,过着最舒服的日子,所以当初得来的钱没几年就花得一干二净。
于是齐咏志仗着自己有多年的盗墓鉴宝经验,开始带着齐明玉往返当地各个古玩城,拍卖会,淘些好货然后转手高价卖掉。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耳濡目染,齐明玉的文物鉴赏能力渐渐被培养起来,之后有了大学里的专业知识的辅助,他的能力已经比齐咏志这个盗墓老手高出了很多。所以每次齐咏志去拍卖会只要带上齐明玉,便能有所收获。
安静地吃完这顿饭,齐明玉跟在齐咏志身后上了车。
李叔开车,齐咏志的秘书段津坐在副驾驶,见齐明玉上车,便递给他一份资料,那是今晚拍卖会上的大致介绍。
车子停在了酒楼门口,而就在不远处,秦延之坐在车里,黑沉沉的目光透过车窗,盯着那辆黑车上走下来的人。
齐咏志!秦延之攥紧拳头,即便内心再多的恨意,再怎么想报复,现在的他也只能忍耐。他还不能出现在齐咏志面前,不能打草惊蛇。不只是齐咏志,还有当年的那一伙人,他要将他们都揪出来。
“少爷?”坐在副驾驶上的刘鸿光见秦延之脸色不对,连忙道,“如果是身体不舒服,这次的拍卖会不去也没关系,三爷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今晚不去,下次找时间也是可以的。”
“没事的,刘叔,”秦延之收拾好情绪,回过头来笑道,“既然已经到门口,怎好错过这次机会。”况且这次还有齐咏志,他便是因为查到了这个人会来,才会同三叔说要过来老酒楼见见世面。
刘鸿光见他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便没在多说。
进了酒楼,秦延之在刘鸿光的带领下上到二楼,进入早已安排好的包厢。
而楼下的拍卖会则在一阵锣鼓声后开始。
主持人上台,按照以往的规矩,先介绍拍卖会的规则:买定离手,银货两清,这也是古玩行几百年的老规矩。即便是古玩行的百年世家,也难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们先将规矩定下,到时候即便有人来闹事,他们也不惧。
秦延之翻了翻手下的册子,前期上场的物件基本都是开胃菜,真正百年朝上的老物件都会放在最后压轴。他放下册子,将目光放在了楼下。
二楼包厢里的都是有权有背景,或者与酒楼东家有些关系的人,而一楼大厅坐着的则是有些门道却无多少背景的人,齐咏志便带着齐明玉段津坐在这群人中。
秦延之的目光在齐咏志的身上停顿了下,然后转向他身边的人。
“齐明玉”秦延之低声道,之前无论几次的调查,他都没有发现齐明玉的身影。因为齐咏志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未曾提及自己还有个儿子。即便是出席各种宴会,也都是自己带着女伴前往。
只有那次在一次小型拍卖会上,秦延之意外发现了跟在齐咏志身边的齐明玉,这才挖出了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该说是齐咏志将这个儿子藏得好吗?
之前秦延之一直以为这对父子关系不好,但不想,这次又在拍卖会上见到了齐明玉。而且看下面几人的情况,很明显齐咏志是宠着这个儿子,才会任由齐明玉用自己的名义去参与拍卖。
秦延之内心对自己之前定下的计划又坚定了几分,既然现在还不能靠近齐咏志,那便先从齐明玉身上下手。
而在一楼的齐明玉,早就将所有心神放在了拍卖上。
即便有了丰富的经验,他也依旧对老酒楼的大手笔心惊。以往去过的拍卖会,真正的好物件都是需要买家浪里淘沙,练就了火眼金睛,才能从数十件的假货中找出那么几件的真品。而老酒楼则不一样,他们早在拍卖前就将假货剔除,现在看的,是买家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财势与底蕴,拍下这些真物件了。
这对齐明玉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对齐咏志来说也一样。自从拍卖进行到一半后,他便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没法吃下其中任何一样东西。
齐咏志一向懂得审时度势,当即便决定不再拍什么物件,反而将目光放在了身旁这些与他差不多身份的人身上。这些人中有公司老板,有古玩收藏家,无论是谁,都不是缺钱的主。
看来又能找到一些‘猪崽’养养了,掩去眼底的危险冷意,齐咏志面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齐明玉眼角余光看到那笑容,心底突然一颤,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怕。他有些坐立不安,心神再也集中不起来,连即将上场的,据说是几百年前的‘翡翠牡丹’,都吸引不了他。
于是借口上厕所,飞快离了齐咏志的身边。
取下眼镜放在洗漱台上,齐明玉低下头,捧了冷水拍在脸上,冷意一刺激,这才让他稍微冷静下来。直觉告诉他,齐咏志或许又在策划着什么事情。毕竟相处了十多年的人,那个人的某些习惯他还是知道的:内心越是兴奋,脸上的神色便越是温和。
齐明玉内心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却发现镜子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眼熟却意想不到的人,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个很爱说话的学弟。
秦延之丝毫不知,之前第一次见面,便给齐明玉内心留下了喜欢唠叨的印象。
或许是眼镜给予的遮挡不见了,秦延之清楚地看到了那双黑色的眸子中闪过的慌张无措,他眨了眨眼,难道是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对方?
看着站在镜子前的男子,湿漉漉的刘海被主人无意中拨开,露出俊俏的容颜,白得透明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眉眼低垂,肩膀微微起伏,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秦延之眼中尚闪过一抹异色,突然想到了白天那些人的猜测:‘......有传言说他长得挺好看的......’
这可不止是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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