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似乎从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变成了一个道德败坏的孩子。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错误的吗?想要开心一点是错误的吗?
女孩脸颊上的水渍逐渐润到沈听白手指的边缘,铃铛咬着唇像一个囚犯看着狱长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她说:“大哥,我讨厌你。”
“我以后不要再和你说话了。”
她说得认真,并不是姑娘家的撒娇。她不愿意再和他说话。其实这对沈听白半点威胁也没有,他们原也没有多少话可说,只是铃铛的脑子想不出更加恶毒的方法了。
“随便你。”沈听白没有任何的退步,说下这句话,就转身去书房。
十二月,铃铛便是每日呆在空荡荡的宅子里,不被允许见到任何外人,她也再没见过顾燕帧。
直到新年来临,顺远依旧没有下雪,冷雨也没有了,只偶尔刮着风,呼呼从窗缝中挤进来。听见的那天下午,她抱着毛绒熊难得笑了出来。
除了刘佳外,铃铛已经很少同人说话和笑了。张妈听见这声音,停下摆碗筷的动作,看了女孩一眼,面上表情古怪。
铃铛开始喜欢听风的声音。吃过早饭,她就抱着毛绒熊静静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敞亮的窗户。
她不知道风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停,之后便在窗边系了一串风铃。
那是许多红色的铁管,会被中间的小木球,撞得叮当响,听着那声音她能窝在沙发上呆呆看上一下午。
刘佳是第一个觉得铃铛有些问题的人,但不是脑子,是心。写诗词时,刘佳盯着铃铛看了会儿,问:“铃铛,你是不是想出去玩?”
“下午写生,我带你去马场看看好不好?”
她将女孩的头发顺在耳后。
那是一个很闹腾而有活力的地方。
铃铛终于停下笔,抬头看了刘佳一眼。
一同于秋天的第一次见面,她将蛋糕送给她,女孩眼睛仍是漆黑而清澈的,但里面却是一潭死水。
铃铛顿了会儿笑了笑,说:“老师,我不出去,他们会不开心。”大家都不希望她出去,那就是不该出去的。
刘佳想起来沈家的事,没有再提了,继续低头教着,但心中却有点酸涩。她没有学过心理学,只单纯觉得难过,自己好像正在看着一个鲜活的女孩慢慢枯萎。
她左右不了沈家人的决定,只能更多地和女孩说话,越发的温柔而慎重。
周五放假前,刘佳又带来一只橘色的猫送给了铃铛。
“以后老师不在,就让它陪着铃铛好不好?”她笑着。
那是一只很小很小的猫,大不了手掌多少,才不到两个月,裹在碎花布里,乖巧极了。看见面前的女孩,就奶声奶气地“喵”了声。
她希望铃铛能多开心一些。
铃铛面上确带着些笑,但并不是满心欢喜。她将猫捧了过来,道了谢,继续写着字。
对于猫,她算不上喜欢与否,这更像是一种食物,她杀过猫吃过猫肉,并不好吃。但刘佳显然不是送给她吃的。
无法让自己去辜负老师的心意,铃铛开始学着养猫,盯着窗户听风的时间就相应地减少了些。
一样东西你把它看成伙伴和朋友时,必须给予它应有的尊重。就像窗外的风,也像这食物。
为了把那个脆弱的生命养活养好,铃铛很努力。她翻了许多字典找好听的名字,找到一个就问问身边的橘猫。猫咪没有反应就再换一个。她也看了不少关于猫的书籍,有一些古时的神话故事,也有西洋的动物图鉴。
但因为张妈不让她碰刀,她仍然不会做饭,只能每顿饭会把鱼肉省下来给它吃。
后来,她再呆呆望着窗户时,怀里抱着的就是胖了一些的橘猫。它也很喜欢她,会用舌头舔她的手指。
晚饭时,沈听白和沈君山从外面回来了,春节他们在家的时间长。
铃铛早早坐在了椅子上,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叫他们,仔细挑着盘子的鱼肉,留下一点点的小刺,再递到橘猫的碗里。
橘猫很乖很听话,它一动也不动,尾巴也不摆只是低下头安静地吃着。因为有一次沈听白对于她把猫放上桌说过一句,她哭了出来,橘猫被吓得再也没有乱蹦过。
她又摸了摸橘猫的皮毛,“别怕。”
餐桌另一边,沈听白盯着铃铛,没再说什么。拿起今天的报纸,他对一旁的张妈说,“去,把这个拿去给小姐。”
“大哥!”沈君山看不下去了。
沈听白却没有理他,直接朝张妈递过去。
张妈是不识字的,但看见那上面的图片还是表情怪了些。又看了沈听白一眼,还是拿着厚厚的一叠放到了铃铛跟前。
今天是正月十六了,报纸上的图片也有喜庆的灯笼。第一面正是社会版面,灰白的纸张上映着婚礼请柬的图案。
右边是加粗的黑色大字,“顾燕帧董晓晚结婚登报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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