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宴迟迈步走来,在她跟前站定, 笑道:“司同学, 你想送我什么呢?”

    他说司同学三个字时, 总跟在学其他人似的, 故意装得一本正经。

    而周围人不乐意了。都说选择权明明应该在寿星这边,不能灌水,得好好为难为难祝寿的人。

    宴迟也笑:“好, 那就让司同学送我句话吧。”

    司秋淮:“生日快乐?”

    “哪有那么容易……”宴迟迅速接道。他微微向前俯了些身, 声音略低沉。

    嗓音响于耳畔,司秋淮心间倏地一跳。

    那他, 想听什么?眼下还这么多人……

    她眼睛微微睁大, 屏住息定在那里。

    又是沉默。宴迟垂眼, 看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倏地笑了:“好了, 不为难你了。”

    重新拉开距离, “现在快到临睡前, 我想喝杯牛奶,楼下便利店就有。不知道司同学,能不能满足我这最后一个生日愿望?”

    这么……简单?

    司秋淮抬眼看他:“就, 这个?”

    宴迟笑:“那你要是还想为我做点儿别的, 我更欢迎呀。”

    司秋淮转头就走。

    背后大家也都收拾收拾会场, 回各自房间休息。

    他们酒店选择的算是市区中心地带,楼下这条街治安还是很好的。司秋淮坐电梯下了楼,一出门, 舒服的夜风扑面而来,来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水汽,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隔壁就是便利店,她买完牛奶就往回走。而没几步,就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人影静静伫立着。街道旁边时不时还有一二辆汽车驶过,宴迟立于路灯之下,影子被长长拉着,正低头拿手机在回复着什么。

    他怀中还捧着一捧刚才的战利品,看样子,是自己房间都没回就直接下楼了。

    司秋淮见着这并不讶异。她也不傻,知道宴迟提那个要求,就有故意单独把她支出来的意思。

    上前几步,瞥了他怀中东西一眼,说:“我记得你不吸烟,你让学长送你一支烟做什么?”

    宴迟知道她过来,手机早已放下。闻言,略略挑眉,话却拐到了一边:“不曾想,你原来这么关注我。连我不抽烟都知道了?”

    “……”司秋淮把手中牛奶杯直接朝他手里塞去,然后打算走人。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宴迟连忙往后躲,不让她罢手,“我是看你有些咳嗽,又不好意思阻止他抽烟,就把他最后一支给顺走了。”

    司秋淮动作定住。

    刚才开会时学长抽烟,她是感觉到不舒服来着。却没想到宴迟此举,还有一层这个意思在里面……

    可又一想,这人能胡侃得很,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到底嘴上软了几分。

    她瞥了眼他刚才一直在摆弄的手机:“你今天业务瞧着挺繁忙的。应该有不少人,都来给你道贺吧。”

    宴迟点头承认:“是。”

    却顿了下,又补充道,“但说实话也挺烦的。各种电话找我,我都避这么远了,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

    司秋淮看他觉得好笑:“你今天生日,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不应该开心吗。”

    宴迟见她脸色缓和,也跟着笑:“我在这儿过生日就挺开心的。”

    司秋淮抬眼看向他。

    这位大少爷作为孙辈的独苗苗,在宴家该是全家上下捧在掌心的那种,生日宴也肯定办得极为隆重。只怕他家人都完全没想到,这人会一声招呼不打地,直接跑到外地去了吧。

    忽然觉得手里这杯牛奶,瞅着竟有些委屈他。

    司秋淮抿了下嘴角,说:“你当时来参加社会实践之前,就应该算算日子。这里什么都没有——”

    “可这里有你啊。”

    宴迟看着她,突然低声接道。

    她瞳孔一颤。

    胸中像是涌出一股什么情绪,咕嘟咕嘟的,开始慢慢发酵。手中的牛奶杯晃了下,杯盖没盖牢,白色的沫子顺着缝隙流出来了一丝,挂在杯壁上。

    她垂下眼,不敢看对方。她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绝对已经在面上化形了。这也是她平时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然而冲动还未转化成行动,头顶忽地多了一只手。

    宴迟伸手,揉了下她柔软的发丝,说:“这里有你,有实践队的大家。大家都很优秀,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身边原来真的有忧国忧民的学生,心怀天下,志在用自己的学识报效祖国的。”

    “能结识这么优秀的人,我很荣幸。而大家能给我过生日,我也真的很开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司秋淮抬眼,而对方早已收回手,只笑着看她。

    一切仿佛都自然到不行。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她直分不清。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男生,情商真的高到可怕。

    沉默良久。她像是在酝酿勇气般,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其实你人挺好的……”

    她抿紧了唇,“我之前那样对你,是我不对。”

    昏暗灯光下,男生弯着嘴角在笑,阴影铺在他眼前,朦胧得像水中月镜中花。让司秋淮总觉得,这似乎,不该最终会走入她的世界。

    可低沉的嗓音还是响起。

    宴迟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他喉结滚了又滚,才用极轻的声音说:“……这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

    最后那杯热牛奶,还是被司秋淮捧回了自己房间。寿星硬是不要,说礼物已经有了,那本来就是让她给她自己买的。

    可是区区一句话,能够算什么礼物呢?

    司秋淮坐在床边,抿着牛奶,一边想着。

    她和方悦学姐一个房间。直到方学姐催该睡了,她才停止纠结,赶紧洗漱完爬上了床。临睡前,又在微信上给宴迟发了个“生日快乐”,才略心安地放下手机,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实践结束,小分队全体成员返校。

    最后一天的五一假期用来总结总结材料什么的,接着就开始上课了。

    而经过那晚,司秋淮觉得她和宴迟的关系,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以前是有偏见、有隔阂的同学关系,那么现在,就是回归正常的同学关系。

    宴迟似是很能把握住他们之间的距离,她任何一点的不自在,他都能立刻感受得到。若她觉得他俩最近走得太近了,宴迟接下来,就会很自觉地消失几天;而等她又感到最近似乎少了个什么,这人就又从各种她意想不到的场所,来个撞面加邂逅什么的。

    这些所谓巧合有时明显刻意到,让她觉得……还蛮可爱。

    像小男生在玩的小把戏。

    二人皆不拆穿,就能一直玩得下去。

    一次专业课下课,正值午餐,司秋淮收拾着书包,边问旁边室友小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要不今天去三餐厅?”

    而谁知小婧抱着书包,笑嘻嘻地冲她说:“外面可是有大帅哥等你呢,我才不乱凑这个热闹。”然后一路小跑出了教室。

    司秋淮手下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略微失笑。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窗外。

    碧绿的树枝乱晃,被吹拂而起的窗帘掩映下,有个男生右耳单边挂着团乱蓬蓬的耳机线,正倚在窗边,在人流中静静等候。

    经过的同学时不时投去视线,而那人却岿然不动,低头听歌玩手机,自在得很。

    司秋淮忍不住轻笑了下,背起背包出了教室。到了走廊上,她朝那人走去。却是在到了旁边时,也不理他,直直擦肩而过。

    来往人声喧闹,她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注意到她的,但每次悄悄回头时,宴迟总在背后离她四五步的样子,慢慢走着。

    从何时起,她竟也开始逐渐习惯,身边总有这样一个人频繁出没。

    出了教学楼,天朗气清,湛蓝的天空仿佛是一块巨大无波的倒映着的清潭。司秋淮抬头望了望,只觉心胸都开阔了。

    看着看着,她忽然生了个念头。如果有人陪她一起看,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

    时间如流水迅速奔腾而去,天气也渐渐变热。

    这天晚餐后,宴迟送司秋淮去上晚课。教学楼下告别,他沿着路边回宿舍,没走几步就碰着了许久不见的赵达。

    赵达远远冲他打招呼,就往这边来:“迟哥最近心情不错啊!”

    他俩也有好几日没见了。宴迟勾下嘴角:“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过?”

    “不,我指的是,你最近心情异常的不错。”赵达夸张地看看他周遭,连连啧道,“唉,真是兄弟如衣服,说弃就弃,瞧瞧你这满身的恋爱酸臭味……”

    宴迟伸手就把他头按到另一边去。

    二人打闹着继续走。而刚转个路口,远远看见个人影相向而来,宴迟步子顿了下。

    赵达顺着看去,一瞧,高兴着道:“呦,那不我们系大佬嘛。”

    宴迟望着路那边的祁扬,说:“你可别大佬了。你每次一喊谁大佬,我就感觉要发生什么倒霉事。”

    赵达听了直乐:“我记得你俩也不熟啊,能倒什么霉。”

    宴迟没什么表情:“是不熟。”

    正说着,祁扬已经朝二人这里走近。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是直直朝宴迟这里走来的。

    祁扬臂间夹着个文件夹,朝二人点头示意,然后对宴迟笑道:“宴同学,我有件事想找你聊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宴迟微微挑眉。

    见状如此,赵达虽不知道他们能聊什么,还是很有眼力价地先撤:“我还有课,那我先走了。”

    片刻,路边此处就只剩他们两个。祁扬望着赵达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问道:“金融系所学课程,和我们计算机系的重合很多吗。”

    说是问,其实也是肯定句。他转头,“最近似乎,总是能在我们系教学大楼见到宴同学你。”

    闻言,宴迟笑了下。

    他看眼脚下,顺着路继续往前走:“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虽跟着家里,来往迂回那套看的多了,但我这个人,实际上不怎么喜欢拐弯抹角的路数。”

    “好。”祁扬也跟了上来,“你我时间宝贵,今日冒昧前来,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宴同学你以后,能和秋淮保持适当的距离。”

    宴迟骤然停住。他回头,说:“祁同学说这话的立场,可真让我奇怪。”

    他眸色略略沉了下去,勾起嘴角,讥讽道,“你怕是忘了,和她有婚约在身的——是我。而不是你。”

    祁扬:“现在已经什么年代了,你还用那套来束缚她。”他静静看来,“如果我没记错,宴同学在本学期初,还对这门婚事尚且极不满意呢。”

    祁扬似是在回忆,“我们系有同学告诉我,你当时在宿舍区公示板前,曾说过什么,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和司秋淮订婚什么的……哦,当然,都是传闻,可能出现传闻有误的情况,还请你见谅。”

    宴迟脸直接黑了下。

    他转身就走:“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没工夫和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争论。”

    而祁扬几步上前:“我只问你,你与她认识多久?”

    他拦下的态度坚决,甚至有些无礼,可面色仍看上去十分温和,一如他在人前那般。

    宴迟在原地站住,没说话。

    于是,祁扬笑了下,摇着头替他回答,“不过区区三两个月。”

    “——而我,认识了她十八年。”

    这话,让宴迟眸中一动。

    祁扬:“我是工科生,也是学生干部,说话必定讲依据。而今日,我便敢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这个范围,甚至包括她的亲属在内。我太熟悉她了。”

    “她不喜欢你。”祁扬微笑着下了结论。

    宴迟手掌在暗中慢慢捏紧。他面上尚且稳住,蓦地抬眼看向对方,眸光带了些凌厉,“那,她便喜欢你了?”

    祁扬面上笑意融融,言语间却寸步不让,他没直面回答,气势却胸有成竹。只幽幽地说道:

    “宴同学,事实怎样,很快你就会知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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