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司秋淮从学校离开时,金彤带着郑校,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嗷嗷哭着来送她。

    平时班上系里关系比较好的一些同学, 也都到学校南口门提前聚集, 欢送她离校。心情是忧伤的, 但气氛还得是欢乐的。

    只是计算机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神色中都还是藏着不解,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坚持, 放着光明大道不走, 非要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

    司秋淮笑了笑,没解释。

    和大家挥手告别之后, 便坐上了机场大巴。

    而等她大巴车都开动了, 她心中一直隐隐埋着的那个念想才被发掘出来——那个人, 似乎一直都没见到。

    就连祁扬都到场了。还委婉地提了句,如果她现在后悔, 愿意留校的话, 都还来得及, 还有可商量回转的余地。

    最后肯定是被她拒绝了。

    司秋淮要离开京城,这个消息自然没有提前告知宴迟。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对方肯定是知道的。

    就像往日里她无论在哪种场合, 他都能神奇出现一般。

    司秋淮直觉宴迟肯定知道她行程。但这次, 他并没有出现。

    最后看了眼校门口,收回目光,心里也说不上是失落, 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她把脑袋靠在大巴车窗上,看着窗外高楼大厦,繁华盛景,无数人怀揣梦想挤破脑袋往里钻的城市,以及城市中的一切,都在缓缓朝后退去。

    她知道,她终将离开这里。

    从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这里面的人和事物,她终将,是要逃离。

    到达机场,办好托运,顺利登了机。

    将一切事情归整好后,司秋淮坐到自己的座位,也不想刷手机,静静等待飞机起飞。

    周围环境纷杂,走道上是旅客们鱼贯往里面涌着,咚咚咣咣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物品。

    他们一班十几个人,订票时候都订在一起,大家都连票坐一块儿,热热闹闹讨论着什么。但由于他们原本都是一个系的,司秋淮算是新同学,一时间也无法毫无隔阂地立刻融入进去。

    她也不太想说话。正好坐在最里侧靠窗位置,她背向后靠了靠,头转向外,望向机场。

    而这一转,几乎是被抓住目光一般地,她立刻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地说,很难有人注意不到他。

    男生身形高瘦,头微垂着,有些懒散地单手插在兜里,银色发丝散落在眼前,神情看不太清。

    整体说来,是颇具抑郁美的一位帅哥。

    尤其是他还压了顶鸭舌帽。刻意掩盖、将露不露最为吸引人,周围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哪个一线明星,有几个年轻小姑娘还掏出手机,一个劲儿地朝他那边拍照。

    司秋淮趴在窗边,望着那处,有些愣怔。

    所以说,宴迟他没在校门口送她,可机场,他终究还是来了。

    她眨了眨眼,胸中异样的情绪又开始往外冒。

    可他似乎是,并没有想要见她一面的意思。

    宴迟空手站在那儿,他这样子,明显不是来坐飞机的。他身边不远处,乘客正按照空乘人员的指示,有秩序地排队上飞机。

    广阔的偌大一片机场,每个人都井井有序,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单落落地站在她这架飞机旁边。宴迟是游离之外,没被规划进去的,也没工作人员去管他。

    司秋淮心想这机场他们家开的吗,说进来就进来……

    而想到这儿一愣,掏出手机查了下,好吧,还真的就是他家开的。

    时间过去了十几分,而宴迟,一直沉默地立在那里。

    他全程没往她窗边这里看来,却也视野似乎根本没个聚焦物,只恍恍站着。

    宴迟周身像被笼罩着一层罩子,一层迷雾,那股情绪不是悲伤,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迷茫。

    一种又沉又重的迷茫。

    像是风筝断掉线、越飞越远之时,在下面拽着仅剩下的断线的那个人。

    像是跳跃着去够枝头果子,拼尽全力,满头大汗,却依旧探不过最后距离的小孩儿。

    宴迟微微低头,面目整个埋在帽檐儿的阴影下。须臾,他胳膊伸长,交叉在身前,缓缓蹲了下去。

    机场辽阔的场子,周围喧闹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手在侧边衣兜摸出个烟盒,也不看,抽出一支细长的烟,夹到指尖。——这一切动作像是无意识般。

    却在即将点燃之时,他像是倏地惊醒般,指尖顿住。

    垂目看了两眼,终究没有往嘴边送。

    他捏着烟卷一端,慢慢向下,另一端触到水泥地上。手腕转动,露出烟丝的那头在地上碾着,他垂着头,在那里缓慢地胡乱画着圈。

    旁若无人。

    可远远看去,却莫名透着些凄凉。

    又过了会儿,宴迟终于结束了这一极度幼稚的举动。

    他手指抵了下额头,又收起,撑着膝盖,缓缓站起……

    “秋淮,看什么呢?”

    隔壁座位上,新同班同学莫婷看她坐那儿望着窗外出神,好奇问道。

    司秋淮被惊醒,忙侧了下身,挡住窗外,颔首低声道:“没,没什么。”

    将怀中抱着的背包放到座位下面,系好安全带。

    又过了一会儿,空姐过来逐人检查安全事项,温柔地提示飞机即将起飞了。

    司秋淮准备好后,深吸了口气。

    她盯着前面小桌板,只是不知道,宴迟,还在不在外面。

    飞机即将起飞,附近比较危险,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抿了抿唇角。

    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司秋淮告诉自己,再朝外面看一眼。

    一眼之后,过往一切的事情,都将被这条航道,远远地拉开距离。

    突地有些紧张。

    她从包中掏出水杯,抿了口,握在掌中。

    平息片刻后,稍稍侧头。

    亮得惨白的日光下,长身健硕的男生,还静静站在那里,望着前方。

    这么久了,他似乎连姿势都没动一下。

    司秋淮握水杯的手无意识收紧,她默默地望着那处。

    她心想,最后一次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而此时,外面似乎风很大,也许是飞机设备的原因,下一瞬间,平地风浪骤起。

    她看到,有身穿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似乎突然发现,宴迟竟然还在那里,没有避开,迈着大步朝他那里跑去。

    她看到,宴迟头上的帽子被掀飞,远远在地上滚落,他银色的发丝,在额头前散乱地被倏地撇到一侧。

    而紧接着,她也看到,让她极为震惊的一幕。

    ——随着遮盖物被去掉,宴迟右额角处,一道疤痕,赫然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条疤痕又深又长,自眼尾处起始,斜飞着向上,一直延伸到鬓发里。

    烙印在那张如雕刻般精致的脸上,显得极其突兀……

    在想到对方伤痕是因何而来之后,司秋淮手中的水杯,咣当一声,滚落在了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灵魂提问:如果迟哥脸变得不好看了,你们还会爱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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