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过多次通过狱都的传送门到其他地点或者世界的经历,即使下一秒在一个新的环境中醒来,保留着先前记忆的如月变也没有太过慌乱。
同前两次意外看到鬼的记忆一般,这次的他似乎附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借着她的眼睛看属于卖药郎的,曾经的记忆。
或者,也不一定是记忆。
他还记得自己刚才在幻境中的经历,很明显对方先是锁去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只保留与幻境有关的那部分,想讲自己困在幻境中,不巧他来到狱都前和去往这个世界时用的身份不一样,再加上遇到炭治郎他们后,性格发生了根本上的改变,这才一点一点的发觉到了异常,最后顺利破解幻境脱离。
以如月变自己刚才的经历来判断,这里应该是卖药郎曾经经历的,并且还算是相当重要的一段过去。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自主行动的能力,一举一动都得跟着这个附身的女孩行动。
从别人对她的称呼来看,她的名字是加世,可能是佣人一类的角色,在他附身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一直被一个女人支使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才在后厨坐下稍微休息一会。
“叩叩。”木屐的声音响起,如月变跟随女孩的目光移动,果不其然看到了卖药郎,他正站在门外。
一番交谈后,如月变从两人的对话里得知是女孩工作的人家的小姐要出嫁了,所以才会这么忙,而现在的卖药郎远没有之前如月变所简单的那么冷淡。
除此之外,他还被迫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内容。
(没想到你是这种卖药郎。)
愉快的聊天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家那位马上要出嫁的小姐,在出门的时候,忽得死掉了,从外表到性格都十分可疑的卖药郎也被当做嫌犯绑了起来。
但凭借着加世的担保和卖药郎本身的特异之处,命令门下的武士将他绑起来的这家的男主人不仅替他松了绑,还奉他为座上宾,十分信服他的话,这样的态度让就连一开始不喜欢他的男佣人也无话可说。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男主人问。
“想要杀死物怪,必须要知晓它的「形」、「真」、「理」。”卖药郎回答,他的手上,正拿着那把还不能拔出的退魔剑。坐在下面的其余人用一种敬畏的好似在看圣物一类的目光小心地打量着它。
待卖药郎解释过何为「形」「真」「理」后,一直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的男主人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包括对卖药郎表现出信服态度的其他人。
只有如月变附身的女孩加世,坦然的表示自己除了用水泼过靠近这个房子的猫外就没有做过其他过分的事了。
见几人皆沉默不大,卖药郎淡淡丢下一句“如果无法拔出退魔剑,在场的人都无法从这个物怪手中活下来。”
伴随着障子门外一声一声的由不知何物发起的冲击声,一直没有说话的上任老家主叹了口气,将某段被隐藏的过往掀开了一角。
“本来我打算,只要她稍微反抗我就送她回去的,不想她不仅没有反抗,而且还靠了过来……我想,那么我起码可以给她衣服和美食,所以……”
听起来是一个稍有过错但不算太糟糕的故事。
但如月变借用女佣加世的眼睛却看到了另一重景象。
人的灵魂都是放在玻璃容器中的水,而这个面容苍老的老人身体里的“水”,早已是污浊不堪。
放眼看去,在场还拥有纯净灵魂的人不过一二。
如果按照自己那场幻境作为评判标准,这幻境的主人所编织的,都是与原本记忆相反的剧情,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以如月变看到的在场的灵魂来看,在真正的那段过去中,卖药郎怕是受了不少苦。也对,谁会平白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卖药郎所说的物怪之流的事呢,何况是眼前的几个人类。
那个老人必定是在说谎,就连幻境的主人也无法改变人的真正性格。
想要破解幻境,只有让卖药郎意识到这里的异常才行,想到这里,如月变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而老人的故事刚刚讲完,卖药郎手里的退魔剑毫无动静。
他果然是在说谎。
活动了下手腕,发现跟着自己的意识,那身能力也一并附了上来,卖药郎所设下的结界已经被外面的化猫突破到了最后一层,如果再被破开,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如月变懒得再去假装加世,谁知道在幻境中受的伤会不会反应到本体,那可就亏大发了。
如月变从用作遮挡的灯柱后站起来,径直走到坐在离入口最远处的老人面前。
(虽说尊老爱幼是美德,不过这个家伙应该不需要尊敬。)
依照老人刚才说的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和他浑浊的灵魂,如月变将实情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心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同情心可言,要说同情,只有他附身的这个小姑娘和其中一个武士才是真正值得同情的、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无视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如月变抓起老人的衣领,直接把他拖到结界的入口处,不足一尺之外就是化猫狰狞的脸。
“您还是早点把实话说了比较好。”说完,如月变把头转向身后,目光在灵魂浑浊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你们应该也知道一些情况对吗?”
“加世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父亲!”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
“加世你……”
而最为心急的另一个武士已经拔刀冲了过来。
不过是粗制滥造的功夫,怎么可能是被鳞泷训练过的他的对手,何况还有能力作为底牌,两招便制服了上前的武士。
“毕竟它似乎对你们很有兴趣,如果不肯说的话,只需要把你们都推出去便好。”这句就是在吓唬他们了,但基于如月变刚才表现出的武力,在场没人将他的话当做是玩笑。
首先开口的,是被如月变制服的武士,他坦言自己曾帮主人家处理过一个女人的尸体,就丢在屋外的井里。
“是一个很瘦弱很美的女人,身上还有很多伤。”
这句话证实了如月变的猜想,他看向第二个人,那是指挥加世的女人,接受到如月变冷漠的目光,原本想要歇斯底里的她哆嗦了一下,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说了出来。
“老家主他,囚禁过一个女人,我之前每天都给她送饭,但她经常不吃。”支吾片刻后,她将囚禁的地点交代了出来,就在众人身后的墙里,藏着一个机关,走下一段楼梯后就能看见,那是一个装饰华丽的红木囚笼。
根据这些应该足以成为「真」和「理」,但卖药郎手中的退魔剑在他道出“化猫”的形态后合拢了一次牙齿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于是如月变将目光移到最后一个人身上,那是老人的儿子,也是这个快要衰败的家族的家主。
“你做过什么?”
男人却扭过了头,不打算回答。
正当如月变打算把他拖去结界外时,一直被他提在手上的老人开口了。
“他没有做过什么。”
“不可能。”如月变根本不信,这男人的灵魂比之之前的两人好浑浊得多,仅次于他的父亲。
“我说了,是那个不知羞耻的乡下女人勾引他的,明明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居然还向我的儿子献媚,然后我一不小心把打死了……还有只不知哪来的畜生抓了我一下。
“真是个贱……”
老人没能把话说完,因为结界外的化猫仿佛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忽得冲破了结界,将他瘫在结界边的双腿咬去了。
“真是抱歉。”如月变稍稍把哀嚎着的他往后提了提,扔到一边,“这样可以了吗?”这句话问的是卖药郎,“「真」是出嫁路上被抢走强迫囚禁致死的女人和猫,「理」是被囚禁的不甘和怨恨。”
退魔剑连续轻叩两声,卖药郎看了如月变一眼,伸展开双手。
“用这真实和理由,退魔剑,开启。”
一阵炫目的光华后,另一人出现在了卖药郎所站的地方,手里持着已经化作长剑的退魔剑。
退魔剑不负其名,顺利地斩杀了妖魔化的化猫,外表污浊而可怖的妖怪,在死后化作了闪耀的粉末,“嘭”地散落开来。
如月变仰头看着穹顶撒下的闪烁碎片,忽得听到一声猫叫,侧头看去,一位身穿白无垢的女子正抱着一只灰黑的猫缓缓离去。
“你不是加世。”不知何时卖药郎又回来了,手上的退魔剑也收回了箱子里。
“我不是,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出去吧。”
幻境片片破碎,两人的意识回到了一开始的纯白空间,如月变还保持着进入卖药郎幻境时向后仰倒的动作,被前方伸出的胳膊拉了一把,平衡住了身体,是卖药郎。
“你刚刚说的‘鬼’还在吗?”
如月变道了声谢,四下里看看:“不见了。”他掏出刚才捡到的小袋子,“只留下了这个。”
卖药郎接过它打开,里面是两节已经断掉的竹笛,做工十分粗糙,但看得出来制作者应该十分认真。
只看这个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不如将注意力转回到这个空间里,如月变拿回袋子,想到刚才进入卖药郎的幻境前,退魔剑响过一次:“你发现了它的「形」吗?”
卖药郎摇头:“我发现的,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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