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如月变这一次的任务不算难,只是距离较远,所以时间上花费得要多一些。
但是,会用到“原本”这个词就代表预想和现实有出入。
将读取到的记忆消化完毕后,如月变感到了些许后怕:
那是一个朦胧的人形,被记忆的主人用强烈的畏惧渲染成了如同怪物般的鬼影。
嘴部的地方开合,它向“自己”下达了指示,
——抓住穿着红色镂空的外袍的人类剑士。
内容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它被设为了记忆主人的第一完成等级。
而这记忆的主人,即是如月变此次任务的斩杀目标,是在某个山野郊外肆意捕杀过路人的食人鬼。
毫无疑问,“鬼影”就是鬼舞辻无惨。
(只差一点,我就被发现了。)
如月变抬手想擦掉额头的冷汗,但手指却触到了面具坚硬的表面。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上还戴着面具,是之前鳞泷为他制作的消灾面具。
面具是阿封叫如月变戴的。
在临行前,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如月变,神情严肃:
“变,这次不要穿那件红色的外套。”
然后将面具递了过去。
阿封那不可思议的直觉是如月变亲眼所见,也是亲身经历的,他相信阿封的直觉,也信任阿封不会害自己。
在换下道袍后,如月变接过面具将它戴到脸上。转头却发现阿封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如月变回忆着哥哥那时的做法,弯下腰,轻轻抱了抱担忧不已的小少年:“别担心,我会回来。”
“好。”
(还好出门前听了阿封的话。)
如月变呼出一口气,从后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思考起现在的情况。
要说鬼舞辻无惨在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没有设置相应的追踪措施,如月变是不信的。如果不是阿封,现在他很有可能已经被鬼团团包围,又或者直面赶来的鬼舞辻无惨了。
(看来以后出门都得戴着面具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鬼舞辻无惨会注意到我?)
如月变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段时间一直担心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
***
“很有可能。”
在听完如月变的描述后,严胜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鬼舞辻无惨的记忆没有被改变,又或者说,它和严胜一样,通过某种方式获得了“原本”的记忆。这记忆里,它注意到了如月变这个“异常情况”,毕竟普通人类的寿命可达不到四百年。
“但是,它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个时代?”
要知道,他们遇见无惨的那次巡逻中,如月变穿的并不是鬼杀队的制服,而且那时也不是没有剪短发的人,从外表上是不可能看出端倪的。
(糟糕,忘记给这部分打补丁了。)
“……”
严胜从如月变的表情中读懂了他沉默里的为难。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这件事的影响不算大,严胜不打算让如月变为难,准备随便扯点话头把这个问题盖过去。
不想那边的如月变却在犹豫过后,选择了坦白:“……因为,在三年多前,它见过我。”
严胜“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只是见过它的话,也需要隐瞒吗?)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如月变的下一句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它将我杀死了。”不仅有不少内脏的碎块掉落在身边,还有那个明显超出危险范围的出血量,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活下来。
如月变在说出这句话后,特别观察了一下严胜的表情,可惜他的读表情技能实在低下,而严胜还是个善于“不动声色”的人。
(听到这种事,正常人会怎么想呢?)
为什么你又活过来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方法其他人(我)也能用吗?
做任何事之前,都将预设值降到最低,这样在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的时候就不会太失望,这是非常简单的快乐秘诀。同理,将对他人底线的要求放在一个很低的地方,也就不会因为他人的某些出格举动而令自己受伤。
虽然在知道这条让自己获得轻松的秘诀后,如月变已经将它的最低标准下调了很多次,但总会被某些人无下限的操作影响,导致他有时候会有“这些类人生物真的能被称作人类吗”的疑惑。
总之,在头脑发热说出这件事后,如月变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不想严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一副那种表情,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
见如月变的表情肉眼开始可见的紧张起来,严胜只好叹口气,把手松开了:“你是傻瓜吗?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和别人说?”
“如果是严胜先生的话……”
“那也不能说吧,你不是还没有完全相信我吗?”
“我……
“抱歉。”如月变无法否认严胜的话,他低下头,不愿直面对方的目光。
严胜沉默了一会:“……不,这是正确的做法。”他的声音十分诚恳,“如果不是变成了鬼,如果不是多活了四百年,就算是我,也会对起死回生的方法动心的。”
连人间的帝王都会畏惧死亡,一介凡人想要活得久一些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这里的是起死回生。
如月变不语。
那副沮丧的表情和刚才随时准备逃命的动作被严胜看在眼里,他心中一叹。
下意识的对别人选择了相信,又拿不信任之类的话欺(保)骗(护)自己。
(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我很高兴,作为交换,我不会说出去,放心吧。”最终,只能用上这种语气。
“我知道的……抱歉,刚刚那样太不礼貌了。”
“没关系,你也别太在意了。”
“谢谢……”除此之外,如月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只想从这种糟糕的状态中脱离出去。
他试图用回忆一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说来,那时我还被注入过鬼舞辻无惨的血,不过因为有徽章,所以血没有起作用……不、等等,等等,那时……还有海边的时候,还有……)
意料之外的,如月变还真的想起了某件事,某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不过这需要青泽来确认。
这时,如月变听到了严胜的问题:
“还有其他的鬼知道你起死回生的事吗?”
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中的如月变没留神,照实说了:“童磨应该知道,之前不小心被他杀过。”
严胜:“……”
他是看如月变没有再自责的意思,才打算说点不那么沉重的话题调节下气氛来着,没想到如月变又随口丨爆出一个大料,听语气似乎还有些懊恼?
“你死的时候……不痛吗?”
如月变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面对已经知道了自己秘密的严胜,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
“唔……痛还是会痛吧,但比起被无惨的碎片侵蚀那次都还好。”有对比在前,而且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如月变其实早已记不清那两次死亡时的感受了。
这幅轻松的态度却没能感染到严胜。
不能避免疼痛的话,即使描述得再怎么轻松,实际的情况都不会像如月变说得那样“还好”。
况且童磨的血鬼术还带了毒,这只会延长人到达死亡前的痛苦,黑死牟的记忆里有中了这毒的人濒死前的模样,光是想象一下,严胜就没法像当事人那样轻巧带过。
(到时候把那家伙(童磨)埋在紫藤花里放(yan)几天再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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