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后日谈-现代篇2

    “……”

    “……”

    “啊……那个。”

    介于壁咚他的人足足矮了他一个头,如月变颇有些束手束脚,只得低下头来试图向对方搭话以求解脱——即使在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头顶上的发旋。

    但这身着初中制服小个子男生似乎不打算放开他的样子,在听到了如月变的声音后,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进一步收紧了手臂,整个人成了一个埋在如月变怀里的姿势。

    感受到腰间的力度,如月变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了对方的后背,一只手小幅度安慰似得轻拍着。

    旁边则是已经惊呆了的灶门三兄妹。

    “这个就是……?”祢豆子用手挡住嘴,弯下腰小声地问身边的阿茂。

    阿茂看了一眼整张脸都埋在如月变怀里的小个子,没说话,但点了头。

    如月变也看到了阿茂的回应,不由想起炭治郎和祢豆子聊天时那句“战绩衍生到校外”,只觉心情复杂不已。

    刚想再对那男生说些什么,路旁巷子里竟闪出几个年轻人来,统一手持钢管或球棒一类的,身着别校的制服,看到那男生后满脸不善,直奔这边而来。

    (应验得太快了。)

    这回那小个子倒是不黏着如月变了。知道那几个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主动将手一松,同如月变几人拉开距离,转身面向了那几个校外的高年级。

    自始至终,那张小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既不畏惧也不愤怒,但就是这样平淡的表情激怒了来找茬的几人。

    这时,一只手拉住了男生的胳膊——为了方便行动,他将制服袖子挽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干过多少次架才有的经验。

    “?”

    男生——阿封向手的主人如月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后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留下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留在原地,自己则上前一步抓住了被激怒的混混头子砸下的棒球棍。

    攻击中蕴含的力道让如月变皱起了眉。

    要是个不设防的人被打到,非得骨折不可,况且,即使是有所防备,对一个初中生下这种狠手……

    于是本打算留手的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欺负我家孩子……”

    解开制服外套最上的扣子,将衬衫的衣领扯松,如月变盯着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低低念了一句。

    “哈啊?嘀嘀咕咕什么呢!”那人没能听清如月变的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危险的动物盯上了,可自尊心却不允许他转身逃跑,便故意大声地说话用以壮胆。

    不过很快,他就没空去注意这些旁的东西了。

    一连串人体被击中的闷响过后,站在原地的只剩如月变一人,他扫了一眼地上哀叫的滚地葫芦们,心中一丝同情都生不起来。

    只因这其中有一个人见到那边站着的祢豆子,便想着挟持她来威胁如月变,还叫其他人给自己打掩护好方便他行事,好在如月变动手及时,在他碰到祢豆子之前就把人抓了回来,现在这家伙是几人中叫得最惨的那个。

    不得不说,曾经在任务世界里向鳞泷学习的技法实在好用,虽说只有几招,但足以保证在不造成致命伤的前提下给足普通人教训。

    这让曾因控制不好力气、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被动挨打的如月变欣慰不已。

    端着那张好学生的脸放倒了一干人马,考虑到引起骚动之类的麻烦后果,如月变整理了一下制服,假做无事发生,拉着炭治郎三人和阿封离开了现场。

    (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即使有心问这个问题,但见如月变那自然而然的无辜表情,炭治郎便泄了气,和他同样心情的还有被如月变那外表欺骗的阿茂,祢豆子则是因为被前者从险境中救回,比起惊讶还是感激的心情多一点。

    和其他两个男生不同,阿封对此接受十分良好,看也没看那些被揍得爬不起来的混混,在如月变结束战斗的第一时间,便再次不声不响地粘了上去,彻底成了后者的腰部挂饰一枚。

    (之前的阿封有这么粘人吗?)

    即使是熟悉阿封的如月变,对此也不免感到一丝苦恼。看样子这一世阿封的家庭环境相当优渥,服饰外表都打理得十分得体,可性格还是这么的孤僻,这其中的原因令如月变感到不解。

    随后赶来的类似管家一样的角色替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仿佛嗅到了一丝狗血的气息。)

    听完管家先生泪眼婆娑地介绍完阿封上一代的恩怨导致对孩子的疏于照料的故事后,如月变面无表情地想。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如月变的安抚(主要)和管家的劝说下,极不愿意离开的阿封这才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自家的豪车。

    冲在车上的阿封挥挥手,被折腾得不轻的如月变一回头,便见到了灶门三兄妹和一干路人都一脸恍惚地看着自己。

    如月变:“……”

    (希望明天不会多出什么奇怪的流言。)

    深知人类传递八卦的速度,如月变对此不大抱希望。

    *

    如月变没想到,在自己担心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时,今天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虽说之后会有一个比他小点的妹妹搬过来一起住,但距离她真正搬进来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此之前,如月变有足够的时间适应周围的环境,例如熟悉上学的路线,以及记牢各个主要建筑的地点。

    倒是近在眼前的邻里关系不用太过在意,因为左右两边的房子里一边没有人租,另一边似乎因为工作缘故主人从不在家。

    (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当如月变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这么想着时,邻家那间久无人租用的空房像是为了反驳他一般,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本来以为会小得无法落脚……没想到勉强还能住。”

    “还真是大少爷才会说的话呢。”

    “你!”

    (虽说应该去拜访新邻居但今天实在太累了不如明天再、)

    “总之,先去拜访一下邻居吧!兄长也一起?”

    “……”

    “哦噢!居然同意了!”

    “说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看在百鬼丸哥哥的面子上勉强同意你这一回。”

    (……)

    大概花费了一分钟做完心理建设,如月变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试图振奋精神,然后起身推开了自家的门。

    同他记忆里一样,门外站着的是两高一低的三人组合,比起曾经在战国时代见到的他们,生活在和平现代的少年少女们,有着更为单纯的面目。

    虽说百鬼丸还是那样沉默寡言,但却不是那种死寂般的安静,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气息的内敛。

    (看来他们过得还不错。)

    如月变心中稍定,他扶住门框摆出一副看到生人的表情:“你们是……?”

    奇怪的是,无人回应这个问题。

    “?”

    多罗罗有些疑惑,她侧头看向了“拜访邻居”这个提议的提出者——年轻的醍醐家小少爷、醍醐多宝丸像是中了动画片里的定身魔法一样,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目光则是直直地戳在邻家开门的少年脸上。

    “喂……!”再让他这么看下去就要失礼了,多罗罗不得不用胳膊肘去拐了被定身的多宝丸一下。

    “啊……啊啊!”

    被唤回神智的多宝丸慌慌张张地举过手中的见面礼——一提精装的点心礼盒,意图将自己无故发烫的脸挡在后面。

    近距离目睹了这家伙丢人全过程,多罗罗不忍直视,伸出手一把叉住自己的小脸,要不是还有第四人在场,她真想拉着百鬼丸直接走人,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好在邻家的少年是个大方的人,不仅没有介意多宝丸奇怪的举动,还主动提出邀请说要请他们进去坐坐。

    那当然不能够,起码这一次不能够。

    不管是多宝丸还是多罗罗,都不愿意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延长和对方第一次相处的时间。

    改天再来拜访吧,东西还没有安置好呢,于是使用了这样的借口推脱掉了。

    “啊,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就不打扰了!”x2

    “那好吧。”

    目送一大一小像是逃也似得钻进了隔壁的房子,心情复杂的如月变向落在最后的百鬼丸挥了挥手,后者看到了,也抬起手朝他这边挥了挥,然后跟着两人进去了。

    (这样就好。)

    这么想着,如月变关上门,转身回了屋子。

    *

    再理智的人,都无法控制情感迸溅的火花。

    如果说与故人相见的喜悦是沁凉清澈的海浪,那么无法言说的愧疚和悲伤则是浪潮褪去时沙滩上那些苦涩的盐粒。

    在床上辗转半个多小时后,如月变终于放弃了入睡的打算,起身开灯去厨房端了杯热水回到了房间里,准备找本书去床上看,却见书桌边的窗帘忽得被夜风吹起了一角。

    鬼使神差地,如月变轻轻将水杯搁在了桌边,蹑手蹑脚地走向了依然被风吹得微微摆动的窗帘,然后“哗”得一下拉开了它。

    如月变:“……”

    如月变:“那个,打扰了您的兴致,十分抱歉。”

    说着就要把窗帘重新拉上。

    “等等。”

    短暂的怔愣后,对方按灭了指间的烟,出声阻止。

    如月变只作是没听见,在拉上窗帘后又准备关上窗户,他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就算现在睡不着好歹也能躺在床上歇会儿,总比面对又一个“债主”来的强——谁知道对方回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见如月变不搭理自己,那人居然直接将手中的烟头一丢,仗着距离够近,一手撑着阳台,动作轻盈地跳到了如月变的窗户跟前,刚好在后者将玻璃窗关严之前把手掌插到了窗框和窗户的缝隙之间。

    即使如月变有在力量的角逐上不会输的信心,但因顾忌自己有可能一不留神压断对方的手指,只好无奈放弃了力量上的对抗。

    “您……这是非法闯入民宅吧?”他后退一步,拉开了同对方的距离,有些无力地问,“而且这里可是二楼,在做危险的事之前稍微考虑一下别人心脏的感受如何?”

    (明明在之前、明明在之前可不会做这种硬来的事。)

    如月变只觉自己刚才的低落情绪全数化作了满心的郁闷。如果对方是普通人、又刚好是自己不愿敌对的对象的话,那他自鳞泷处所学的东西真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而且引狼入室的话,根本连逃都无处可逃啊。)

    见如月变不再回避自己,年轻人这才施施然在前者的窗台上坐下,盯着如月变的脸,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我没有进来。”

    “别耍赖啊。”如月变不满地指了指两个房子之间的空隙,大概一米多一点,刚才年轻人就是从这里跳过来的,“那里之内都算我家。”

    这部分的抗议连带如月变这个人都被年轻人无视了,他没有再关注如月变的意思,自顾自地侧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继续发起自己的呆来。

    倒是没有继续抽烟了。

    说实在的,如月变现在有点怵他,主要是还残余着的愧疚心在作祟,仅限今天,他不太想继续和对方打交道了。

    于是,在原地犹豫一阵之后,如月变喝完了桌上的那杯水,也没有拿本来想要取的睡前读物,径直走到床边关了灯,借着月光躺进了被窝里。

    黑暗里,那个一直看着窗外的年轻人似乎侧头看了里面一眼。

    但如月变不想去在意这些,刚才消失的睡意似乎又回来了,他要抓紧时间赶紧入睡,以免耽误明天的课程,啊,这绝不是出于什么逃避心理。

    “……”

    并没有发现自己(打开窗户放一个陌生人看自己睡觉)这一举动有什么不对,在完全沉入梦乡之前,他将过于麻烦的认知再一次的往思绪深处塞了塞。

    (——为什么严胜先生是我的邻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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