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回事,喂!说话啊布加拉提!”
心急如焚的岸边露伴强行拖拽着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男人,将其迅速拽到了一旁有蓬松鲜花缎带的架子旁,掩藏在此处。然而布加拉提却状态愈发糟糕,甚至脸跟脖子上已经出现了网状的线,一条一条细密的痕迹让人忍不住想起哈密瓜。
“我……我已经、已经快……唔!咳咳……不要告诉乔鲁诺之外……的其他、其他人,不算什么大事……”
连话都说不完整的人瘫在地上,四肢不断抽搐着,怒睁的双眼让人不禁怀疑如果再大力一点是不是眼球就会跑出来。可眼下该怎么办!岸边露伴一边将人摆得舒服一些,一边咬着唇思考对策。一整天大家都在一起,布加拉提吃的也跟其他人无异,也就只有托尼欧准备的食物而已。他替身能力所制造的食物可以让人缓解疲劳甚至祛除病痛,可让人痛苦还是头一次遇见。
“我去找托尼欧!”
说罢猛地起身,几步就冲到了身着新郎西服的男人面前。
“你!给我过来!”
一把抓住托尼欧的手臂,岸边露伴粗暴的举动吓得一对新人都惊呆了,一直在一旁喝酒的杜萨也赶紧将香槟杯放下,赶忙跟上被拽得东倒西歪的托尼欧。
相较于托尼欧的高大身材,岸边露伴看起来着实小巧。但这个男人发起怒来力气不小,又冲动,仗着两人原本就有些交情便谁也没加以阻止。
“说,为什么会这样!”
被带到布加拉提面前的二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到,满脸僵硬表情的托尼欧皱起眉头来只剩无辜。
“我的替身能力真的不会制造让人感到不幸的料理!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去使用,这是身为一名厨师的自傲!”
表达自己立场的男人似乎有些怒意,但面对糟糕的布加拉提时也无法忍心直视。躺在地上的男人只要是暴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已经出现了纹路,清晰而鲜红的网状线越来越粗,仔细看去那鲜红之处竟然是肌肤裂开了!
布加拉提正在被无形的刀刃分解,就像变成了积木块一样,此刻正濒临拆毁!
“送……送医院、送到最近的医院!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人已经痛苦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在岸边露伴已经慌乱到失去阵脚时拼命摇头,脸上血肉纵横的沟壑却愈发清晰。
“我先让你感觉不到痛吧!就像米斯达那样生命力强大一点……”
刚想要用“天堂之门”帮布加拉提暂时忘记疼痛,却遭到了他的反抗!已经开始变得斑斑驳驳的脸上,没有完全裂开的唇只是一张一合的,因着现场的声音有些吵而听不清。岸边露伴跪在地上弯下腰,耳朵就凑到对方嘴边去听。
“让、杜萨……把我缝起来,别用你的替身……”
迟疑也只是一瞬间,得到授意的岸边露伴迅速向杜萨说明。然而面对鲜血淋漓,几乎就要被割成巨型肉丁的人体,杜萨不禁皱眉摇头。
“我不是外科手术医生,并不懂什么手术缝合技术。况且看眼前这个情况,他必定会被完全分割开……”
“少啰嗦啦你!不管能不能行,快让你的‘未来’出来试一下!”
粗暴打断杜萨的话,岸边露伴将人推到布加拉提面前。痛苦已经无法用表情或眼泪去表达,这一刻看着如此惨烈的状况,杜萨都感到浑身发痛。
让其他人后退看护以防布加拉提被人看到,杜萨艰难开口。
“还请你忍一忍,也许会不大好看……而且会很疼。”
面对遭受此磨难的身躯,或许缝合已经算不得疼痛了。在这之上,他遭受的是如同被塞进绞肉机的痛苦。清醒之下被如此对待,炼狱都抵不过眼下的状态。
迅速唤出“未来”,那如同制衣时所使用的定位针形态的替身丝毫没做多余动作,在蓝色光芒一闪后便可以看到原本裂开的地方在一点点缝合。从脸上,到发根,手,最后急速穿梭的蓝光在鞋尖处消失,而难掩疼痛的布加拉提仍旧像僵死过去了一般,甚至连乔鲁诺一脸慌张地跑到自己身边也没任何反应。
“怎么了布加拉提!”
无法感知对方到底进入了怎样一种状态,就在乔鲁诺依照岸边露伴的要求帮忙在内部修补时,像被强电流击穿一般的痛让这副几近破碎的身体大幅抽搐了一下,一直憋在嗓子里的痛呼也忍不住钻了出来。
“唔!!!”
修补主要器官心脏跟大脑很快,在等到他身体趋于稳定后,乔鲁诺的脸已经完全黑了,沉默着修补其他部位。整个过程布加拉提都没有再叫出第二声,即便痛到用手去抓挠草地,眼睛一阵阵翻白。
看到这样让人安心的能力在不断将布加拉提复原,杜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后退。他只是拍了拍托尼欧的肩膀表示没事了,托尼欧才晃了一下岸边露伴的。
“没什么大问题了,露伴老师。”
艰难露出欣慰笑容的托尼欧恢复了新郎该有的表情,随后不知是不是怕众人围过来,则去餐区召唤大家看表演。他的调酒技术也非常高明,惹得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纷纷瞩目,只是托尼欧会偶尔看向布加拉提的方向。
深吸口气,岸边露伴终于转身朝着二人走过去,心中沉重感让他此刻只想骂人,却苦于没人可骂。想着自己也该改一改脾气了,却在看到那个原本快痛死了的男人坐起来在乔鲁诺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时有些不悦。
“……好了啊?”
想要问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哪里还觉得不舒服,张开嘴却只有这样短促又没礼貌的一句话。
“嗯,谢谢你还能听得进去我的话。”
喘着粗气的布加拉提被乔鲁诺搀扶起来后,细小的声音虚弱无比。看他这样,岸边露伴也忍住了没有继续随心所欲开口的冲动。他主动伸手扶着布加拉提,似乎担心对方走不了路拽着乔鲁诺一起倒下,一直在悠闲喝香槟的众人看到也是大吃一惊。
“你这是怎么了!”
阿帕基有些惊愕,毕竟在他的记忆中眼前这个黑发男人即便发型十分女性,脸上却有着绝对的男性坚毅。看到敌人时冷静而睿智的眼神,面对同伴时温柔包容的眼神,遇到他认为恶心可耻的家伙时嫌恶的眼神,都是布加拉提。
可现在的他,仍旧眼神清澈,却空洞柔弱得如风中残烛,将将熄灭。
“我没什么大碍,身体不大舒服。我想去休息一下,你们喜欢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散场前记得集合就好。”
为了让众人安心,布加拉提强扯出笑容,随后在乔鲁诺以及岸边露伴的搀扶下,远距离朝着新人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要离开。
但布加拉提命令乔鲁诺留下来,与对方交换过眼神,乔鲁诺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终于忍不住想要问了吗?”
将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人搀扶到旅馆,布加拉提差不多恢复了体力。他看上去精神不错,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搭配着素色的西装与黑发更显得他不真实。
“本来不打算这么急,但是你也看到了。”
说着抬起自己的手臂,顺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照射到那骨节分明的手腕与手掌上,他的肌肤竟开始显现出一丝不可思议的通透。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命运留给我的时间已经很少了,所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想打倒老板。”
翻转后的手腕也在隐约发光,莹白的色泽像某种矿石,但毫无疑问那是真实的身体。这光刺得岸边露伴眼睛难受,他皱着眉闭上眼,仍旧是他那任性的坐姿,环抱着胳膊随后叹气。
“你可真是个拼命的人啊!既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什么不选择尽早跟大家一起商量?干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打倒老板堪比中头彩,我当初能死里逃生就已经足以让我做好久噩梦。”
岸边露伴搞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执着。如果将别人的梦想拿来当自己的梦想,也许是因为迷茫。如果两人恰好目标相同就会结为同伴,一同前进。毫无疑问,乔鲁诺与布加拉提是同伴关系,那么其他人呢?自己呢?
思忖了一会,岸边露伴心里也只剩下“利用”二字。他利用小队确保自己的安全,而布加拉提则利用自己去获取老板的信息。这趋于公平的关系原本并不讨厌,只是岸边露伴跟自己过不去,也不愿用“互相利用”来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他并不喜欢布加拉提,不喜欢年少老成的乔鲁诺,不喜欢叽叽喳喳的米斯达,大高个子摆臭脸的阿帕基,暴躁无脑的纳兰迦,智商超人却悲观现实的福葛……
岸边露伴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不喜欢”,他们也并非“朋友”,或许“熟人”这种关系更贴切,可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们也不过才相遇几天而已,自己连下期的稿件都已经抽空画好并且传真给编辑了,对方也没有来催稿。这么短的时间,自己与他们又该是哪种关系……
“……是吧,如果我能替你做噩梦,就好了。”
温柔如故的布加拉提,在经历过被拆分的痛苦后,眼神出现了些许迷茫。他望着窗外,那路过的优雅女士,穿着新潮的年轻男孩,零星掠过的一两只鸽子,似乎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好不真实。
“那早知道刚才给你面镜子好了,让你看看自己多糟糕,估计你也会做噩梦。”
无情揶揄着布加拉提,岸边露伴并没能从中感受到快乐,甚至脸色都变得不太愉快。
“喔?是吗?光是浑身裂开的感觉就够我受的了,还真是恐怖的体验呐啊——”
低着头的布加拉提脸上挂着微笑,丝毫看不出他方才遭受了怎样的极刑。可这句话却完全击垮了岸边露伴,他终于崩溃了泄气了一般,头猛地仰到椅背上,双手遮住了眼睛。只是空张着,颤抖着的嘴唇完全掩饰不住他此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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