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庭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问器灵,“你曾经说我神魂缺失,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跟……所谓的神魂碎片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吗?”
“特殊感应我不太清楚,毕竟我不是人,神魂也没碎过,不过……”
器灵神色微妙地揪了归庭一眼,“按您曾经的性格,如果您遇到了您的神魂碎片,您会下意识觉得他最好看,会本能的关注他。”
归庭哽了一下,好半响才幽幽的道:“我以前是什么性格?”
“呃……主人,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器灵瞧着归庭神色不对,不给他询问的机会,麻溜的缩回镜子空间。
“嗷嗷嗷——”
惨烈的叫声打断了归庭的思绪。
他眉峰一拧,收起镜子,起身来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小声点,现在已经很晚了。”
里面静默了片刻,随之传来陈不舟凄惨的哭腔,“弟啊,我好惨啊!你是没看到我的屁.股,又红又肿,俞钦沛那个王八蛋下脚太狠了,简直不是人……”
“你再叫,我爸妈都要被你吵醒——”话还没说完,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揉了揉额头,踢了踢门,无奈道:“我妈来敲门了,你安分点。”
说完,他走过去开门,见李母披着外套站在门口,“妈,是不是吵醒你了?”
“起来喝水,听到你房间有动静,妈过来看看,是舟儿来了?”李母看到儿子点头,走进房间,敏锐的嗅到空气中飘荡的红花油味,低声道:“你表哥是不是又跟人出去打架了?”
归庭摇头,熟稔的替陈不舟遮掩,说陈不舟只是出去跟朋友玩,被人推了一下,这天黑路滑的,没注意摔了一跤。
李母听到不是打架,担忧的问了伤严重不严重。得知只是皮外伤,便放下了心,嘱咐俩人早点休息,并说如果身上哪里不舒服,记得天亮去医院检查。
归庭送李母出房门,帮她倒了水,母子俩聊了几句学校的事,等他回来时,就看见陈不舟要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屋子里更是弥漫着一股辛辣的气味,呛的人鼻眼发疼。
归庭把窗子打开一条缝,边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被子边道:“你早点休息,我去隔壁睡。”
陈不舟也知道红花油的味道不好闻,虚弱的摆摆手,“大恩不言谢,下个月零花钱分你一半。”
归庭挑眉,他表兄弟好几个,为什么独独跟陈不舟关系好?因为陈不舟识趣又大方。
。
陈不舟身上的伤到底还是没能瞒过他爸。
因为第二天早上,李母给弟弟去了个电话,说孩子摔了一跤,不知道严重不严重,然后陈父直接杀上门来,拎着陈不舟的耳朵带他去医院检查。
陈不舟琢磨着他爸那狗德行,就拉上了他爸喜欢的外甥归庭。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父免不了要对陈不舟来一番盘问,陈不舟就按昨晚表弟与大姨的说辞,再经过稍稍加工,就变成了昨晚有同学过生日,人家特意邀请了他,他不去不合适。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在他爸极具压迫性的眼神下,死死咬住后槽牙,不让自己露怯,“我带着阿庭一块去的。”
陈父肃着脸,深沉的目光冷厉地盯着陈不舟飘忽不定的眼,“阿庭,是这样吗?”
归庭一听小舅这话,就知道小舅没相信,便半真半假的说道:“是我陪表哥一起去的,不过不是过生日,是表哥的朋友交了女朋友,请了几个关系好的人吃饭,中途表哥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没注意看路,摔了一跤。”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说罢,陈父抬起手就要抽陈不舟。归庭连忙拦了下来,道:“这事儿说到底我也有责任,本来表哥是不想去的,是我,我整个寒假闷在家里看书,有点累,就让表哥带我出去放松一下。”
“他不带坏你就不错了。”
陈父冷哼了一声,却也收回了手,只是警告道:“陈不舟,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带你表弟去见你那群狐朋狗友,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陈不舟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他趁着他爸没注意,偷偷给归庭竖了个大拇指。
归庭跟着陈不舟去医院检查了一番,等出了医院门,陈不舟就被他爸没收了手机,带回去关起来修养了。
陈不舟消停了,短时间蹦达不起来。归庭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单调与平静,直到半个月后,隔壁空置已久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这天他放学回家,看到隔壁有工人进进出出,多看了一眼,却没放在心上。
傍晚李母回来的时候,笑着说隔壁都空了十几年了,竟然还有人搬进来。
这里是单位楼,隔音不好,李母说隔壁既然有人搬进来,肯定要装修,到时候会影响归庭休息和看书,就让他先去陈不舟家暂住几天。
归庭点头,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原来的房主搬回来了。
“哪儿啊,隔壁以前住的是个寡老太,带着个女儿,女儿后来出息了,就把她接出去享福了。我估计是那老太太过世了,她的女儿就把这房子给卖了。”
李父皱了皱眉,“君子背后不言人,亏你还是做教育的,没有确定的事,怎么好跟儿子乱说?”
李母瞪了丈夫一眼,“行行行,我的错,我乱说,你儿子该饿了,快过来帮我打下手。”
话题随着李母进厨房结束。
归庭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第二天搬去了陈不舟家暂住。住了差不多半个月,李母通知他说隔壁已经装修好了,可以回家了。
归庭选择周六不上课的日子搬回来。
路过隔壁时,大门敞开着,他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冷不防看到一个穿着咖啡色V领毛衣的少年叼着烟,接着电话正准备从里面走出来。
俩人视线相对,对方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匆匆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挂了’,随即夹着烟,目不斜视地朝他走来。
他步伐有点急,没注意到门口过高的门槛,脚在门槛上拌了一下,腿部着力不稳,双膝本能地弯下去,对着门口的归庭跪了下来。
归庭:“……”
第一次看到对方摔倒的时候,还能说是意外,但这次对自己下跪……
如果俞钦沛真是他的神魂碎片……他心底缓缓升起一丝抗拒,拒绝接受自己的神魂碎片这么傻。
俞钦沛丢掉夹在手指上的烟,狼狈的站起身,红着脸拍了拍膝盖,佯装镇定地倚在门框,沉声道:“我记得你,你是陈不舟的弟弟,还给过我一块手帕。”
“是表弟。”归庭纠正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说着,他抬了抬下巴,“你怎么会在这儿?”
归庭抬手指了指隔壁,“这是我家。”
俞钦沛一愣,扭头朝隔壁看去,喃喃自语的说了句什么。
归庭隐约只听到‘原来’两个字,不过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见对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只是他刚抬起脚,对方突然又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归庭。”
“李归庭?”
俞钦沛跟着念了一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出门。”
“……”
归庭瞥了眼他发颤的腿,体贴的先走了。
俞钦沛亲眼盯着隔壁大门关上,随之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毯上,吸着鼻子咧着嘴角地揉着发疼的膝盖。
上次摔倒的时候,也是膝盖先着地,当时他顾忌面子,忍着没吭声,回去后才发现整个膝盖都肿了,养到现在才康复。可这猝不及防又来一下……
他呲着牙,双手撑着地,慢慢退回客厅,躺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胖子去了个电话,两眼放空,“今晚的酒不喝了,老子特么的又摔了一跤。”
挂了电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白色手帕,高举过顶,阳光的光线穿过阳台,照射在手帕上,映出手帕一角上的‘庭’字。
“李归庭,李归庭……”
他反复念着他的名字,眸底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一层一层染透。
俞钦沛知道李归庭那晚给自己手帕,只是随手为之。
可这却是他短短十七年人生当中,少数没有恶意、没有同情的善举。
俞钦沛是继子。
他妈大学谈了个男朋友,没毕业就有了他。
还没走出象牙塔的爱情是美好的,俩人怀着憧憬生下了他,却在踏入社会不到一年,各奔东西。
是他妈提的分手,因为他妈遇到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那老男人的妻子早些年因病去世了,留下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都比他大十二岁。
他妈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嫁进了俞家。
从小那三个哥哥姐姐就喜欢背地里欺负他,骂他是野种。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受欺负了就找爸妈告状,他爸反应平平,他妈则是叫他忍。
可同样都是爸妈.的孩子,凭什么要他忍?
他闹了几次,每次最后得到的是他妈一顿打,最后还是姥姥不忍,偷偷告诉他,他不是继父亲生的,他才明白人跟人之间,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至于他亲爸……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妈说分手,他二话不说,管他妈要了一笔分手费,然后丢下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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