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钦沛跟陈不舟是两看两相厌。
陈不舟看他不爽,觉得他先抢走了秦雪,又夺走了李归庭的注意力。
而他觉得陈不舟就是打不死的蟑螂,烦人精。
俩人的恩怨从一个叫秦雪的女生开始。
一年前陈不舟寻衅挑事,诬陷自己抢了他女朋友,被他收拾了一顿。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一个月后,陈不舟突然堵住他,叫他离李归庭远点。
当时他手痒没忍住,揍了对方一顿。
陈不舟当即跑到李家,想找李归庭告状,可陈不舟发现告状没用,还不如插在俩人中间,破坏俩人独处更叫俞钦沛生气,便频频跑来李家,拉着李归庭说要学习。
这种情况持续到陈不舟高考结束。
他从李归庭口中得知陈不舟高考成绩不理想,被父母混合双打的起不来床,之后对方家里找了点关系,花了些钱把他送到了燕都那边的师范大学。
他幸灾乐祸两月,本以为陈不舟那憨批远离青市,应该不会在打扰他跟李归庭,没想到那憨批不知道从哪搞到了他的号码,三更半夜打电话喊他起床尿尿!
一般情况下,他为了跟李归庭晚上用软件聊天,是不关机的,这就给了陈不舟骚扰他的机会。
直到有次李归庭在他家睡觉,被电话吵醒,说了陈不舟一顿,那憨批才彻底消停下来。
电话很久才被人接通,陈不舟那懒散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哪位?”
“我,俞钦沛!”
“俞钦沛?”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俞钦沛抿了抿唇,他要是直接问,陈不舟肯定不会给,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转念想到陈不舟和李归庭的关系还不错,便恶劣道:“你以为我想给你打这通电话啊,还不是你表弟前几天在网上买了一套资料,填的是我家地址和手机号码。”
“所以呢,找我炫耀?”陈不舟语气变得不好起来。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外一个是你表弟一家今天早上去他外婆家了,我中午收到了快递,想着他下单的时候,说是急着用的,就想打电话找你问问地址,我给他寄过去。”
陈不舟冷笑了一声,“你忽悠谁呢?你不打电话问我表弟跑来问我,真当我好骗啊?”
“爱信不信,反正东西是你表弟的!”俞钦沛也不解释,说完就直接掐了通话。
陈不舟说不上多了解俞钦沛,但俞钦沛却很了解陈不舟。
陈不舟那人,中二叛逆,脾气一点就爆,什么事都放脸上,看谁不爽,就表露出来。说他坏,也没那么严重,但夸他好吧,除了听李归庭的话,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
当然,这是他主观上的看法。
俞钦沛靠着门板,目光盯着手机屏幕,心中默数了三个数,电话不出意外的震动了起来。
他轻哼了一声,弯起唇角等手机震了好一会儿,才接听起来,“你不是不信吗?又打来做什么?”
“你最好没骗我。”陈不舟放下狠话,地址刚报了个开头,俞钦沛就打断他的话,“太长了,我记不得住,你用信息发送过来!当然,你要是不发也没事,反正我不急。”
俞钦沛越是这样,陈不舟就越相信,“我表弟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朋友,真应该让他看看你这孙子丑恶的嘴脸!”说完,对方抢先掐断了通话。
俞钦沛翘着唇角,打开摄像头,拉下口罩,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依旧那么帅,连微肿的嘴巴都那么性.感,也就陈不舟那眼瞎的,看不到他的盛世美颜。
就在他自恋的功夫,陈不舟的短信发了过来。
他连忙退出自恋模式,记下地址,快速订好票,然后拖着发软的腿去房间收拾行李。
收拾完行李后,他想了想,又翻出一套复习资料,装进行李箱。
李归庭的外婆住在一山清水秀的小镇子上。
俞钦沛搭乘汽车来到小镇子,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出租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在一户小院门口停下。
付了钱,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小院,青石堆砌的院墙将房舍环抱当中,贴着门神.的木质大门经受风吹雨打,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纯铜狮子头衔着两个铜环。
这样一个处处透着古色韵味的住所,让人见之仿若回到了古代。
俞钦沛深吸了口气,抬步上前,轻轻地叩响了门扉。
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他紧了紧手掌心,平复紧张的心情,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和蔼的脸,“小伙子,你找谁啊?”
“我找李归庭。”
“找外孙的啊,快进来。”
外婆敞开大门,露出院内景象。
一栋两层砖瓦小楼,门前一个小院,院墙右角搭了个小窝棚,用木桩和尼龙网隔出一片小天地给鸡鸭活动。院墙四周爬满了结着瓜果的藤蔓,外面翻了三块地,其中挨着门边的地种着水灵灵的青菜,靠近鸡棚的附近有一少年正在尽情挥洒着汗水。
俞钦沛定睛望去,但见夕阳下,李归庭弯着腰,,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锄头。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身上,让他那本该不染尘世的气质多了几分烟火味。
他看的失了神,外婆见小伙子没动,循着目光望去,慈爱的喊道:“阿庭,先休息会儿,有个小伙子找你。”
归庭闻言,握着锄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直起腰来,扭头望去,见到俞钦沛,心中有些惊讶,连把锄头放在墙边,顺手从一旁的石桌上取过毛巾,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边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一声不响的跑这儿来了,我当然是来找你啊。”
话音一落,李父从屋内端着茶壶走了出来,看到儿子面前的少年,神色有些意外。
他端着茶壶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倒了三杯茶,招呼俞钦沛过来坐。
外婆见状,道:“你们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
李父连忙站起身,“妈,还是我来吧。”说着,就跟岳母进了屋子。
两位长辈一走,俞钦沛顿时忍不住牵起归庭的手,放在唇边飞快的亲了一下,似是不满足,又探头张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双手撑着石桌,倾身凑到归庭眼前,眨眼道:“好朋友,我能亲你一口吗。”
“……”归庭拿起茶杯的手一顿,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你怎么找过来的?”
俞钦沛见讨不到吻,泄气的坐在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叹气道:“上午我去你家找你,阿姨说你来这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而且,我想见你,所以就找陈不舟套了你外婆家的地址。”
说着,他用嘴努了努一旁的行李箱,“我连衣服都带来了。”
归庭想到父母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用心,又看着追过来的俞钦沛,眼底漾过一抹笑意,“家里有干净的客房,回头我找外婆要两床被子收拾一下给你住。”
“还是别收拾了。”俞钦沛一扫脸上的郁气,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住一间就行了。”
“那恐怕不行。”
归庭抿了口茶,在俞钦沛一脸的不解中,解释道:“昨晚回去的时候,我跟我爸妈说我喜欢一个男生,他们无法接受,就让我到外婆家住一阵子,冷静一下,你现在要是敢去我爸面前提出跟我住一个房间,你信不信我爸分分钟把你赶出去。”
“……你喜欢一个男生?”俞钦沛反应极快地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喜不自禁,一把拉住归庭的手,闪着明亮的眼睛激动道:“你说的那个男生是不是我?是不是我?”
“你说呢?”
归庭抽回手,连喝了两杯茶,起身走到墙边,拿起锄头,递给俞钦沛一把,“既然你都来了,那就别闲着了,帮我把这点地一起翻了。”
俞钦沛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在经济上却绝没受过亏待。
而且,他从小就是在青市长大的,哪干过这活儿?
不过,他现在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候,只觉得跟喜欢的人待在一块,别说挖地,就是让他杀鸡,他觉得也没问题。
他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学着归庭那般弯着腰握着锄头,开始甩开膀子挥舞。可挥了没两分钟,胳膊开始泛酸,他吞了口唾沫,余光瞥向旁边有条不紊的归庭,没好意思开口说休息。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去,俞钦沛只觉得胳膊酸的都抬不起来了。
归庭翻完最后一块地,余光瞥见对方抿着唇甩胳膊,连放下锄头,一边替他捏一边道:“做这种活,用的是技巧不是蛮力,晚上休息之前,你用热毛巾敷一下,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俞钦沛缓和了两下,觉得酸痛有所缓解,便连忙收回手臂,“你干的比我多,手臂应该比我还酸,我来帮你按按。”
俩人说话间,李父从后院走过来,准备喊俩人吃饭。
昏暗中,看到俩人举止亲密,心中闪过一抹异样。
儿子喜欢同性这事儿,他不赞同,但他也不反对。
事实上同性恋这事,除了极小部分人是双性恋和后天被人掰弯的,大部分人却是天生的。
这类人无论怎么掰都掰不回来,若是强迫儿女跟异性结婚,那伤害的不过是无辜之人。昨晚妻子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就在想儿子的性取向到底是先天还是后天。
如果是后天,还有掰回来的可能;如果是先天……
他看着年纪相差不大的两个年轻人,小俞这小伙子他见的不多,只听妻子说过是个很懂事的小伙儿,跟儿子的关系也好,俩人经常一起看书写作业,偶尔再打打游戏。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朝夕相处,现在人小俞还追过来了……
这危险的关系,让他不由的深思,儿子昨晚绝口不提的男生会不会就是小俞?
想到这儿,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喊道:“阿庭,小俞,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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